按说陈凡有些冒失了,武则天乃九五至尊,他理应行跪拜礼,而不是如此简单的作个深揖,更不应直接询问武则天找他何事。
但此次召见显然只是私人会晤,所以武则天也没多在意,目光依旧盯着棋盘,随手向陈凡招了招:“傻站着作甚,过来坐吧。”
“陛下说笑了,小强站着回话就行。”陈凡哪敢与武则天平起平坐,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凡如此拘谨,反倒让武则天有些不悦。也不知是解不开棋局,心里本就烦闷,亦或陈凡忤逆了自己的命令,反正武则天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重重一丢,侧过脸,厌嫌地瞪了眼陈凡:“让你坐就坐,废话什么!”
“嗖——”
风声乍起,陈凡灵猫一样闪到武则天对面的石凳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微低头颅,乖巧的就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这才对嘛。”
武则天咯咯直笑,倏尔又敛去笑容,眼波流转,好似要看透陈凡。
“陈小强,你很特别嘛。”
“嗯?”
陈凡不解,忽地抬起头,正对上武则天吃人的目光,忙吓得又垂下眼睛。
“小强不知陛下何意。”
“以蜀臣的身份来到长安,与沈万三欢饮达旦,手上带着冒险者公会的戒指,又
和秦地刺客一族的小丫头互生情愫。你……究竟是哪边的呀?”武则天缓缓说道。
“呃……”
陈凡想了想,回道:“陛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小强本职是蜀地一个小小的臣子。而沈掌柜是小强曾经的雇主,如今虽没了雇从关系,但也有些浅薄的交情。他乡遇故知,喝杯酒很正常。
“冒险者公会的戒指确实是菠萝先生给我的,但当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小强陷入了困境,是菠萝先生施以援手,这才化险为夷的。至于阿轲,那是小强我的媳妇,所以按理说是亲家关系。”
陈凡倒也没含糊,一五一十都给武则天给理清楚了。
听完后,武则天点点头,玩味道:“这么说,你交友还挺广的嘛。”
“四海之内皆兄弟。”陈凡笑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多认识些朋友总不会错!”
“行,在理。”
武则天当下表示赞同,随后又问了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比如和沈万三如何成为雇从关系的,之后又如何去往蜀地的,还有就是怎么会加入冒险者公会的,甚至连和阿轲交往的细节都要问东问西。
陈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反正这些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全当武则天喜欢听八
卦,讲给她解解闷吧。
约莫半个时辰,武则天毫无征兆地打断陈凡,借口说还要去上早朝,于是便招来上官婉儿,让其送陈凡回蜀公馆。
上官婉儿似乎对陈凡有些意见,不情不愿的,但碍于武则天的皇命,她还是送陈凡出了巷子。
不过一到长安大街,上官婉儿便丢下了陈凡,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也不说干嘛,陈凡真琢磨不透武则天的用意。
可陈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武则天身旁便出现了一个银发飘飘,颇具仙风道骨的青年男子。
“怎么样,依你看,陈小强有什么问题吗?”武则天问青年道。
“先前卑职算了三卦,十分有趣。”青年顾左右而言他。
“喔,卦象如何,说来听听?”武则天显得很好奇。
“一卦大凶,一卦大吉,还有一卦,不吉也不凶。”青年不紧不慢地回道。
武则天差点昏倒,心道:这算得是哪门子卦,不等于没说嘛。
不过细细想来,她又问:“小明,你算得是何事?”
青年微笑:“自然是陈小强的前程了。”
武则天有些困惑了:“也就是说,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会现三种不同的卦象?”
青年摇了摇头:“
非是三种不同的卦象,而是根本就没有卦象。”
武则天忽地笑了,一抬头,十分玩味地盯着身旁的青年:“哟,你不是一向自诩算无遗策的嘛,怎么这次不行了?”
青年显然有些尴尬,但依旧还是保持淡然,解释道:“卜算之事,虽说是叩问天意,但也与卜者的能力息息相关。不瞒陛下,像陈小强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喔?说来听听。”
武则天饶有兴致起来,似乎见到身旁的青年出丑,她心里还挺开心的。
青年连天机都能窥探,又岂会不知武则天的心思,但也不恼,淡然说道:“一种情况,是陈小强已超脱六道轮回,成为另一个位面的存在。而另一种情况,则是陈小强运用了某种秘术,让人无法卜算其前程过往。”
超脱六道,这显然有些过于夸张,因此武则天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种情况。
但即便第二种情况,也着实过于匪夷所思,她不禁追问道:“连你也破不了他的秘术?”
青年笑了:“世间之大,奇人异士辈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难道陛下认为,陈小强就真的只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吗?”
武则天一愣:“你的意思是……他在伪装?”
青年摇摇
头:“伪装谈不上,或许他只是想图个逍遥自在吧。不过依卑职看,陈小强真正的能力,或许已经比肩稷下三大贤者了。”
说着青年叹了口气,继续道:“只不过像他这样超凡入圣的存在,居然会来到世俗之中,其目的,恐怕不简单呀。”
武则天忽地背脊一寒,有些惶恐道:“若陈小强单单为十二奇迹而来,或许还好。怕就怕他来自起源之地,是来调查那个人的事情,那——”
见武则天如此紧张,青年忙截口:“陛下多虑了,若陈小强真为此事而来,我们还能安然的坐在这吗?更何况,陛下可别忘了,他只是途经长安,真正的目的地,则是稷下学院!”
听青年这么一分析,武则天顿时拍拍胸脯,大松了口气,但忽然间,她又紧张起来:“长安与稷下向来交好,之前的事也多亏庄贤者出手相助,若陈小强意在稷下,我们是否该即刻通知那边?”
青年想也没想,说道:“陛下虽高高在上,但也只是凡尘的君王,而我更是个小小画匠而已。无论那一边,我们都得罪不起。这神仙的事情嘛,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呢?”
武则天不再言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