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姜朝仁真想就这么站着，让那些黑衣人把他杀了。
他对不起这寨子里的所有人，对不起郁向信。
他从那场变故中幸存下来，就是一场错误。
是老天对他的惩罚，罚了他还不够，还要罚跟他有关系的所有人。
这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夜晚，却在一群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到处都是人，到处不见人。
忙碌了一晚上，沐橙、姜姜等人疲惫的瘫坐到地上。
姜姜看着蒙蒙亮的天空，说道：
“你们说，天都亮了，怎么没有光呢？”
凄然地笑了笑：“真是好冷啊。”
沐橙答道：
“因为黑夜和黎明之间，还有段时间，叫做破晓，破晓之后，新的一天才会开始。”
姜姜说道：“原来阳光这么难等啊。”
沐橙动了动嘴角，没讲话。
她曾经也这么觉得。
直到她某一天黑夜，经历漫长等待后。
阳光出来，照射在脸上的时候。
她猛然觉得，那些等待，不过如此。
温暖又绚烂的橙色，让一切都焕然一新的光芒，本来就美好的难得。
姜姜问道：“沐橙，你想过换个地方生活吗？”
她答道：“曾经没有，现在有这个打算。”
京城是她开始一切的地方，现在她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姜姜低头笑了笑，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说道：
“真巧，我也有这个打算。”
说罢，往姜朝仁的房间走去。
沐橙对这京城留恋的不多，只有两件事放不下。
一个是无涯学堂，一个是胡言茶坊。
沐橙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去何承运家的路上。
何承运看见沐橙站在他门口不由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直觉，隐隐猜到她为什么事而来。
他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沐橙浅浅一笑：“不愧是我在京城的第一个朋友。”
何承运沉着脸说道：“是啊，好歹还过来通知我一声，没有直接走。”
沐橙心中一酸，侧头笑道：
“要不我现在跟你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何承运轻叹口气，故作轻松地看着她，说道：
“怎么，要把学堂托付给我？”
沐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
何承运打断她的话：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那你这是答应了？”沐橙试探问道。
何承运笑着反问：“你想听我拒绝？”
沐橙连忙答道：“那倒不是。”
“我给学堂留的钱足够，其他事务我会在走之前安排好，尽量让你少操点心。”
何承运说道：“你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
他心中闪过失落。
如果不是学堂的事，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告而别？
“这个给你。”
沐橙将手上的长盒递给他。
何承运笑着接过，没有打开，说道：“那我也有东西送你。”
何承运进屋取过自己桌边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沐橙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笑着说道：
“民间说，男子送女子钗子是为传情，要不是我从三年前就开始戴绒花钗，现在可不敢收。”
他没说话，努力扯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
目送着她远去。
她那样的人注定会在广阔的天空中翱翔。
那他就做一棵树吧。
或许有一天她飞累了，会在树上短暂的歇息。
那便足够。
“萧非池。”沐橙在府衙门口喊住他。
萧非池有些意外，笑道：
“难得，沐姑娘亲自来找我。”
沐橙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萧大人明明才是大忙人，我这闲杂人等哪敢打扰。”
萧非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一张利嘴啊。”
“找我有事？”
沐橙向来不和他在众目睽睽下见面，生怕遭人非议。
现在正大光明在门口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
沐澄说道：“我要走了，跟你打声招呼。”
萧非池的笑容一滞。
很快恢复正常：“想好去哪了吗？”
“际城吧。”
自己既然来了武侠世界，总要去看看那个高手云集的地方。
萧非池正色说道：
“一路顺利，万事如意。”
他猜，她不是单纯的换个地方住。
“借你吉言。”
一一和不算多朋友打过招呼。
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准备踏上行程。
买了一匹白马，来到城外，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你爷爷同意了？”
姜姜得意答道：“那可不。”
“他也想开了，就算一直躲着，还是能招来祸患，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的活。”
“我爷爷过一段时间再来找我们。”
沐橙点点头，笑道：“那走吧。”
说着拉起缰绳。
姜姜忙道：“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沐橙正要问，听见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走吧。”
是许方炎从后方赶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
沐橙和姜姜二人打量着他的马，纷纷感叹道：
“你这马真是受累。”
她们本以为自己带的东西已经够多，跟他比起来，那真是自愧不如。
许方炎的马上挎着大包小包，里面插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像极了带刺的仙人掌。
许方炎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是干这个的，这些可是我的命根子。”
姜姜仰起头将手朝前一挥，满怀憧憬地说道：
“出发！”
骑着马朝前奔去。
沐橙跟上。
许方炎在原地左右扫一眼，朝前喊道：
“方向错啦，是右手边。”
......
“醒木一拍，好戏开场。”
一张桌前，摆了几排椅子，坐了不少妇人小孩。
一个小孩问道：
“说书先生，今天讲什么？”
他答：“今天咱们接着讲不器先生的《游侠记》吧。”
孩子们摇头说道：“爹爹和娘亲说了，这些故事都是骗人的。”
“那些武功厉害的人，只会欺负我们，才不会像故事里一样。”
他们喊道：“我们要听真的故事。”
“对，听真的故事。”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须，说道：
“好，那就讲个真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