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后门便被由内而外重新打开,风声怒号,擦着樟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女人走了。
但陈玉晓不敢出去,因为昨晚是平安夜。
根据铁律,镜子里每两晚必死一人。
今天队伍里剩下的六只羔羊,总要死一个。
要是现在偷溜回厢房,指不定会和鬼怪打个照面。
而另一边,陈丰年两人早就拍拍屁股回到厢房,毫不拖泥带水的套上女装,将桂花头油抹在门栏上,随后吹灭蜡烛,躺在床上酝酿他那点可怜的眼泪,努力回想着十八年来所有伤心的事情。
几天下来,那点可怜的羞耻心早已烟消云散。
“等她一来你就掐我。”陈丰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叹了口气。
不好使啊,还是直接动手吧。
不知道今天死的是谁。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多知道一条保命线索,就多一线生机。
他不是莲座上的菩萨,救不了别人。
也别怪他算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陈丰年阖上眼眸,有些头疼,骤然升起一股烦躁。
想翻个身,熟悉的梨花香却欺身而上。
祝允怀伸手,白玉似的手抚上了少年的后脑勺,乌黑的头发在手心里痒痒的。
许是有些偏长的缘故,并不似其他男性那般偏硬的触感,反而有些软软的。
陈丰年不喜欢被人禁锢包围的感觉,像煎锅上的鱼,不能翻面。
长发青年强硬呈保护姿态的动作将他锁在怀里,温热的气息相互传导,于近在咫尺的距离中交织在一起。
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陈丰年顿时感到不自在,刚想出声提醒,祝允怀却抢先一步。
“来了。”
?
不等他反应,大腿上却传来刺痛感。
泪腺率先出击,眼泪顺势夺眶而出。
那一刻,陈丰年迅速的想好了一整套《如何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人并埋尸》的四种方案。
一点招呼都不打,真当自己人啊?
脸上乖巧的表情彻底崩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祝允怀应该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四目相对,祝允怀那双狭长的眼眸透露着无辜,语气莫名委屈起来,低声道:“是你让我掐你的。”
陈丰年牙后槽都快咬碎了,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下手这么狠,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祝允怀剩下的一只手顺势按住少年的小腿,一副逆来顺受好脾气的模样。
“别动,就在门外。”
借着从狭窄的门缝里透进的月光,陈丰年僵住了。
他怎么感觉,净娘的身影变高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影问题,站在窗口的女人身影,此时看起来竟然接近一扇门那么高。
方才在外面时,陈丰年因为离得远,看得并不细致。
而现下,门外的女人如同雕像一般,矗立在窗前,好似下一秒便要撕破脆弱的窗户纸,破开窗栏而入。
许是陈丰年那两滴鳄鱼泪起了作用,门外的女人站了大约五分钟后,身影便离去,听着脚步声,似乎是往隔壁去了。
陈丰年他们的厢房在长廊中间的位置,左边是王力,已经空了,而右边则是刘子成他们。
鬼怪今晚出现在长廊上,大概率说明在现在之前,它都没有见过血。
也就是说,陈玉晓很有可能没死。
“躲的还挺快。”陈丰年小声嘟囔道。
不出意外的话,她现下应当不在房间,陈丰年也不认为刘子成那两根老油条会死在今晚,以他们那不要脸的手段肯定还藏着些宝贝,那剩下的就只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