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深不由自主的,瞳孔涩了一下。
没有万箭穿心的痛楚,但是那种麻痹感,一点一点封闭了他全部的观感,几乎在他身体里泛滥成灾。
这是第一次,他明白,伤害过一个人,会在自己的心里,同样留下疤痕。
结婚纪念日,她估计忘记了吧,就算是没有忘记,估计也是不想跟他一起过的。
薄云深默然,心里想着,可能秦烟憎恨他,恨不得要他永远远离她的生活,哪怕死去也是好的。
薄云深握着首饰盒的手,缓缓松开,他身形急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刚伸出手,打算去接茵茵的时候,秦烟后退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
秦烟本能的看见,薄云深本就颤抖的手指,猛地颤了一下。
他目光深不可测,秦烟莫名从中看到了一点可怜到荒芜的孤寂。
秦烟舔了一下唇角,低声说:“今天是茵茵的生日,我叫了一个蛋糕,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薄云深站在原地。
他不敢往前,甚至是不敢后退,等着秦烟的话。
“薄总,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
薄云深抬头,声音干哑:“什么?”
“今天算是茵茵,四周岁的生日,她这
些年一直想让爸爸妈妈陪她一起庆生……”秦烟抿了抿唇角:“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提出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只是留下来,吃个蛋糕,能不能……”
薄云深手足无措,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上,一惯冷傲的面庞上,染上了与之身份不符的惊慌:
“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爸爸,老师说,小孩子不可以贪心的,你跟妈妈陪我一起过生日我已经很开心了。”
薄云深面上随着茵茵的话,平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心里荒凉。
他准备了礼物的。
但是出门的时候,他只带了给秦烟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他打算的很好,本想着,把秦烟哄好了,到海湾香榭去住。
薄云深不仅给秦茵茵准备了一屋子的礼物,还让人给茵茵做了一个三层蛋糕,米其林四星甜品师亲自做的。
他眼睫敛了敛。
主要是忽然知道了那些过往,他知道,自己开不了口。
秦烟订了一个小蛋糕,主要是人来过生日的人少,秦烟不是一个浪费的人,所以点了一个三个人够吃的份。
秦茵茵很兴奋,她坐在沙发上,一双小腿上下晃悠,秦烟刚拆
开蛋糕,还没有开始切的时候,门铃响了。
秦烟拢了一下头发,下意识打算站起来,肩膀被薄云深摁住,他低声说:“我去开门,你切蛋糕吧。”
秦烟点了头。
客厅距离大门只有几步的距离,拉开大门,薄云深对上来人的目光,表情一寸寸凉了下来。
“云深……”
“嘭!”
薄云深面无表情的甩上了门,然后返回到了客厅里,对上了秦烟疑惑的视线,薄云深格外淡然:“走错门了,非要找一个叫李超的!”
外面的门铃应景的响了一下,秦烟半信半疑,问:“我刚才怎么听到了陆翊的声音?”
薄云深抿着唇瓣,低声说:“是和他声音有些像,但是他要找李超。”
秦烟点了点头,薄云深试图分散秦烟的注意力:“要分蛋糕么?茵茵等了很久了。”
秦烟再度拿起来刀,秦烟的手机响了。
确认了,外面的人就是陆翊。
她拧了拧眉心,站起身往外走,打算去给陆翊开门,薄云深拉住她,他手上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一本正经的开口:“烟儿,外面的人找李超。”
秦烟也是一本正经的可怕:“我就是李超。”
薄云深
噎了噎,知道糊弄不了秦烟,低声开口,如果秦烟刻意去听,能听到他口吻里,几乎能够泄露出来的乞求:
“别去。”
秦烟一根一根掰开薄云深的手指,面上没有一丝不耐烦:“薄总,请你不要为难我。陆翊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前三年,茵茵的生日是他陪着庆生,也是他帮我看着茵茵的。”
“现在陆翊过来给茵茵庆生,还准备了生日礼物,人不能这么没良心。你说对吧,薄总。”
秦烟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可薄云深依旧从手指根处蔓延出来的痛楚感觉到了秦烟几分真实的情绪。
他想挽留她,想站起来大声质问,不是你说的吗?
要爸爸妈妈一起给茵茵庆生,为什么要给陆翊开门?
陆翊来了,是扮演的妈妈的角色,还是爸爸的?如果是爸爸,他算什么?
薄云深想让秦烟不要去,陆翊如果真的是单纯的要给秦茵茵庆生,为什么要偏偏选在傍晚的时候过来。
小孩子玩闹起来,一闹就闹到了大半夜,陆翊显然是目的不纯!
可是薄云深说不出来,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被秦烟一个字一个字怼了回去。
他缺席在秦
烟生命力的一生,是有陆翊在填补这个空白!
他千般不愿,都抵不过秦烟愿意叫陆翊的名字,而他在她的口中,已经变成一个冷冰冰的薄总。
薄云深本以为心脏已经麻木了,但是他坐在椅子上,那种细细密密的剧痛,宛如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笼罩其中,无法自拔。
薄云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翊和秦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秦烟和陆翊穿了一个色系的衣服,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高大,一个纤细,宛如是金童玉女,格外的般配。
薄云深心口一滞,陆翊已经蹲在了秦茵茵的脚边,低声开口:“茵茵,想我没有?”
“陆爸……伯伯?”
薄云深五指收握在一起,目光空洞,几乎看不到实处。
陆翊笑着,低声说:“今天茵茵生日,我给茵茵买了一条裙子,浅粉色的,还有一个钻石发夹。”
秦烟接过陆翊手里的礼物,低声说:“过个生日,她才几岁,你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陆翊笑笑。
薄云深有些坐不住,陆翊这个冒牌爸爸都准备了礼物,他坐在这里,面上似乎被人狠狠的抽了几巴掌,火辣辣的难受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