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雨寒,从警察局出来飘起的雨丝,风里面夹杂着彻骨的凉意。
林蔓的脸色苍白,身上穿着一件短裙,看上去实在是清凉。
薄云深没一点要将外套脱给她的意思,正要上车的时候,被林蔓叫住:“云深。”
他的手扣着车门把手,没有回头,林蔓怯懦片刻,担心薄云深不耐烦,小声说:“我……我钱包里的钱被人拿走了,你能不能送我……”
薄云深从媳妇口袋里摸出来钱包,将里面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拿出来,然后将钱夹丢到了林蔓的怀里。
“自己打车。”
说完,薄云深直接俯身上了车。
坐在车后排,司机开车离开,薄云深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多年之前。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冒充的,把人照顾的也还算不错,至少林蔓不缺钱。
没到过节的时候,他的助理,自己就会给林蔓挑好礼物,并且准时邮寄过去。
薄云深上大学之后开始管理HK,公司上面基本上没有出现过什么大差错,平日有非要本人开的会议,也是视频。
毕竟哥伦比亚距离国内,也不算近,不能随便飞来飞去。
他忙的像条狗,空不出来陪林蔓,和她交流最多的,就成了秘书。
这个几乎是零交流的恋爱,林蔓竟然也能受的下来,当时薄云深以为林蔓是真的爱他,现在想想,恐怕是到手的不容易,不甘心轻言放弃。
也对。
一点闺蜜情分不讲,骗了她的男朋友,薄太太位置没有到手,怎么可能甘心?
薄云深闭了闭眼睛,又想到了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是烟儿比较忙,除了上学,就是兼职,他本来也很忙的,百忙之后回学校找烟儿还找不到,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死的。
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他忘了秦烟,和曾经讨厌的林蔓在一起,负了秦烟,负了茵茵,到现在身体沦陷,病情渐重,出了烟儿,无人能维系他的生命。
这可能就是报应。
薄云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胸腔骨髓里绵密的细痛几乎占据了他全身的神经,他在车上,短短半个小时,大梦一场。
不是很好梦,梦醒来是,汗湿了衣服,紧紧的贴在脊背上,司机下了车,替他拉开车门,看着外面的形状优美的海湾香榭,他竟然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
薄云深的病情还在
恶化,医生出入海湾香榭,就算是秦烟想装看不见都不可能。
她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秦茵茵站在儿童房门口,看着医生进进出出。
她本以为秦茵茵会哭的,但是走近之后,才看见,秦茵茵思绪游荡,注意力似乎根本就不在薄云深的身上。
秦烟拍了她一下,问她:“干什么呢?”
“妈妈,你怎么出来了?”
“你爸爸身体不舒服,我不是怕你哭鼻子么?”
秦茵茵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已经习惯了,爸爸的医生经常到家里来的。爸爸说我哭起来不好看。”
语气之中,容纳着心酸,秦烟心口莫名的一刺。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秦茵茵满脸严肃,“我在想事情?”
“嗯?”
“爸爸回来的时候,没有带钱包。”秦茵茵抿着唇瓣,心里的不高兴冒了出来,她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秦烟,问:“妈妈,你之前不是说,爸爸的钱只有你和我我们两个人花还是名正言顺的吗?”
“爸爸下午只去见了一个人,就是林蔓阿姨。我想啊,就算是出去吃饭了,爸爸没必要把钱包也吃丢了。”
小姑娘家家,这么小就开始算他爸
爸的钱了,这么抠门,跟铁公鸡一样。
秦烟哭笑不得,心里的那些酸涩以及不适全都消失额,她半蹲下身,问秦茵茵:“那你怎么知道,爸爸的钱包没带回来?”
秦茵茵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翻了爸爸的衣服口袋,里面只有几张卡片,有一张还有爸爸的大头照。”
那是身份证。
秦烟拧了拧眉心,低声说:“茵茵,你为什么要去翻爸爸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有隐私,你去翻爸爸的东西是不对的。”
秦茵茵被秦烟凶了有些委屈,更多是敢怒不敢言,她扁了扁嘴,小心翼翼的嘟囔:“可是爸爸说,他的就是我的,我想翻就翻。而且,我不想要新妈妈,爸爸说不会娶,他得向我证明。”
说着,秦茵茵动了火:“人家都说,给别的女人花钱,就是结婚前兆,而且爸爸亲口说过,林蔓是他女朋友……”
最后一句话,真的是恍如雷劈!
而且还是一下子劈到了秦烟的心上。
医生给薄云深扎上了针,从次卧里走了出来。
秦烟站起身,跟医生互相点了一下头。
薄云深的事情,现在在这个圈子里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绝世豪门,上面
三个哥哥都因病惨死,可能没有骨髓是一回事,但难治也是肯定的。
现在薄云深血癌犯了,加上之前网上闹出来的风波,薄云深不让人澄清,算是变相的默认。
虽然翻身仗打的挺漂亮的,但薄云深真的一死,这薄氏恐怕不能像前几次一样,说维持就维持住平静。
现在整个人医界都盯着薄云深的病,毕竟薄云深的生死,关系着桐城很大比重的经济发展。
反之,如果能把薄云深治疗好,不管轻易与否,不管手术难度是否艰难,都会在医学界扬名立万。
因为不止是挽回一条命,还是及时止损,留住了近几年桐城经济。
薄云深的医生显然心思活泛,他对着秦烟笑了一下,低声说:“薄太太?”
“你认错人了,我是薄总的前妻。”
医生姓金,闻言低笑一声,“住在薄总的私人住宅里,就算是前妻也总有复合的一天。我这一声薄太太,也不算突兀,若是您介意,我要不改口叫您一声,薄前太太?”
薄云深这医生,说话的时候幽默风趣的厉害,秦烟抿了一下唇角,入住海湾香榭之后,秦烟就已经做好了听到流言蜚语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