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秦烟报了医院的地址,她抿了一下唇,司机已经开着车往医院的方向走了。
车子过了红绿灯,那条路又是单行道,再让司机掉头,似乎有些不可理喻。
一见钟情距离医院不远,五分钟就到了。
秦烟付了钱,下了车。
周遭高楼林立,秦烟走到一边的花店,开了口:“给我一束适合看病人的花。”
“满天星可以吗?代表着关怀?”
秦烟心里想着事情,根本就没听清楚后半句,点了点头说可以。
花店里有包好的,秦烟问了价格,抱着花出了店门,直接搭乘电梯去了SVIP楼层。
在薄云深的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秦烟依旧有些抵触进去。
她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开的时候,许霖推开门走了出来。
“秦总?”
许霖怔愣了一下,看见她怀里的花,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笑着说:“您是来看望薄总的吧?”
“怎么不进去?”
秦烟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你们薄总明天就要做新郎了,我这个前妻,这个时候出现,似乎不太好。”
况且,网上那段她陪同薄远山薄妈妈吃饭的流言还在满天飞,薄家没有
辟谣的趋势,林蔓和薄云深似乎也不打算澄清。
许霖干笑了一声,先一步接过花束,然后打开了病房的门,低声说:“秦总,您进去吧,薄总还没有休息。”
秦烟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何必逃避,况且十一年前的事情,她是真的想在薄云深娶别人之前,做一个了解。
秦烟推门走了进去,病房里很空,床上也没人,许霖笑了一下,低声说:“您等等,薄云深可能去了卫生间。”
秦烟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许霖将花束放在病房最显眼的地方,然后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秦烟站在病床前,等薄云深。
她没有坐,床头柜上的那一份文件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秦烟的眼睛里。
虽然在档案袋里面,但是袋子的右上角,还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遗嘱”。
秦烟眉心狠狠的一跳,心里那种不安渐渐深重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拿了起来,将文件取了出来。
第一张是薄云深手写的,他的字,秦烟认识,而且,遗嘱人后面清清楚楚的标明了薄云深的名字。
第一,我位于海湾香榭,香槟丽舍等所有房产,于我本人死后,办理产
权变动,由爱女秦茵茵继承,在其成年之前,交由前妻兼茵茵生母秦烟保管。
第二,我在薄氏的股份,……由爱女秦茵茵继承。
秦烟一条一条看下去,动产不动产,都由秦茵茵继承,这些东西,折合成钱,近乎是一个天价数字。
关键是,薄云深是签了字,摁了手印的。
再下面是薄云深的身体健康检查,以及立遗嘱时,能够证明薄云深是清醒人的在场人员签字,一个许霖,一个顾瑾言。
秦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点惊喜都没有,心里除了苦涩,再无其他。
薄云深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背对他站着的秦烟。
她背影纤细,微微低垂着头,裸露出一段白皙干净的脖颈,薄云深愣了一下,哪怕是秦烟没有回头,但是足够薄云深认出来。
她是秦烟。
他目光转了一下,落在床头放着的一大束满天星上面。
她是特地来看他的?
薄云深意识有些飘忽,秦烟买满天星做什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满天星的花语似乎有思念,真心喜欢?
她明知道,明天他就要娶别人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送这么容易让人想歪的花?
还是
说,秦烟不想让他娶林蔓?
虽然明知道没有这种可能,但是薄云深还是控制不住,万一呢?
十一年前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万一秦烟跟他一样,割舍不掉那种过往呢?
薄云深往前走了两步,秦烟显然听到了声音,她忽然回了神,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捏着薄薄的两张纸。
宛如大冬天里,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薄云深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深沉,“你怎么来了?”
秦烟也顾不上问百乐门和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她摇了摇左手里的文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份文件是在档案袋里装着的,算是我的隐私,秦女士趁我不在,看我的文件,还来质问我,这是什么操作?”
秦烟长出了一口气:“你才多大,现在立遗嘱,不觉得不合适么?而且,你明天就要娶林蔓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茵茵,你脑子被驴踢了么?”
薄云深眸光又沉了下去。
他盯着秦烟,她瘦了。
他曾经抱过她,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就算是陆翊不说,其实他也猜得到,秦烟的
身体状况,实在是不适合给她捐献骨髓。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蔓蔓么?还打算给蔓蔓说好话?”
“我怎么不清楚,秦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竟然还想着让我把东西留给讨厌的人。”
秦烟沉默了一下:“你别转移话题,我这是就事论事!”
薄云深走到秦烟面前,漆黑的瞳孔近乎贪婪的在她的脸上落下了一瞬间,又飞快的移开。
他在床上坐了下来,擦着她的肩膀越过她,鼻翼之间,似乎只剩下了秦烟身上的气息。
薄云深的指尖颤动了一下,强壮镇定的开口:“我的东西,我没有支配权,我想留给谁就留给谁……”
“嘶——”
秦烟突然伸手,将薄云深写好的遗嘱撕了个粉碎,将男人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他睫毛抖了抖,乌黑的眼珠望向秦烟。
秦烟将碎纸塞到了手包里,留下一部分扔到了垃圾筒里,她口吻凉凉的,看着薄云深问:“我问你,百乐门火灾,别人都跑了,你往里面冲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薄云深抿了一下唇,不知道是不是坐着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气势,不如站着的秦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