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有些走神。
枫林区很大,落石砸下来的时候,陆翊是看见了薄云深为了救秦烟,被砸到的样子!
那块石头太大了,他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薄云深已经昏了过去。
他的情况,看上去并不能比秦烟好到哪里去!
“翊儿?”
薄妈妈叫了陆翊一声,他蓦地抽回神思,目光紧拧着。
“姑妈,我当现场的一三七时候,真的只看见了秦烟和这辆车,我不太清楚情况,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恐怕要等秦烟醒过来,才能知道。”
陆翊回答得漫不经心,刻意避开了薄云深舍命救秦烟那一段!
他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信!
秦烟嫁给薄云深这些年,他是怎么对秦烟的,大家都不瞎!
既然如此,陆翊也不想给秦烟找麻烦!
姑妈现在的样子,他害怕实话实说之后,他根本就等不到秦烟醒过来,姑妈就把人给撕了!
薄妈妈对陆翊的解释,还有质疑,但陆翊不由分说,伸手扣住薄妈妈的手臂,低声开口:“姑妈,你就不要担心云深了,他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情!”
“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这会儿大家都很着急,您就不要添乱了
,好吗?”
薄妈妈被陆翊拖拽着拉到了病房里,他直接动手把薄妈妈摁在了病床上。
“姑妈,我去看看秦烟的情况。”
“陆翊!”
薄妈妈叫了陆翊一声。
这么多年,薄妈妈对陆翊一向和蔼,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连名带姓地叫陆翊的名字。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停在原地。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在山上见到云深!”
“姑妈。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陆翊低声说:“这样,您在病房里躺着,我去看看秦烟醒了没,帮您问问云深的情况!”
陆翊一说完,薄妈妈突然低泣出了声。
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陆翊加快脚步,出了病房门。
薄远山已经走了过来,他刚到门边,就听见了薄妈妈压抑哭泣的声音,对上陆翊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地开口:
“是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你要一直替他瞒着?”
陆翊回头看了一眼薄妈妈,声线一顿。
他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薄远山。
薄远山有些着急:“有什么话就直说!”
“姑父,我之前不是说过,去枫林区之前,中途路过了半山腰上的救助站吗?
”
薄远山掀开眼皮儿看了一眼陆翊。
他对那个救助站有点印象,主要是记得那个张老头儿,顽固不化,每一次山上有什么危险的时候,张老头儿都不肯撤离!
“我遇见那个老头儿说,云深和秦烟是一起下山的!”
薄远山闻言,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你不是说,没在枫林区见到云深吗?”
“……对。”陆翊舔了一下嘴唇,有一些紧张:“我在枫林区只见到了山地越野车和秦烟,没见到云深!”
“我到的时候,枫林区已经开始塌陷了,那里很危险,所以我怀疑……”
陆翊的话一顿,扬起眉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薄远山。
陆翊的话说了一半,薄远山心里的怒火,就已经被挑起了一大半,见他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的视线凌锐,朝陆翊的方向扫了一眼。
“怀疑什么?”
陆翊支支吾吾。
薄远山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陆翊从坐到薄氏公关部总监之后,就没有说话这么紧张过。
半晌,陆翊咬了咬后牙槽,低声说:“我怀疑,云深是故意开车带秦烟去的枫林区,然后丢下秦烟的……”
这句揣测的话一说出口,薄远山的
脸瞬间黑了下去,宛如一块黑炭。
“这个畜生!”
他的声音很高,陆翊下意识地往病房里看了看,薄妈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呜咽里,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状况。
他舔了一下唇角,又道:“现在还没找到云深,秦烟也还没醒,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姑父,您不要生气!”
薄远山怎么可能不生气,虽然陆翊后面的话是在给薄云深讲情面,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
陆翊去的时候,枫林区已经开始塌陷了,也就是说,他不过去,秦烟说不定已经被那个兔崽子给害死了!
“也有可能云深只是想带秦烟下山,想救秦烟……”
薄远山的脸色奇差,陆翊说完,转了个身,看方向应该是打算去秦烟的病房。
他的声音很低,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是为什么最后他又弃车,丢下秦烟呢……”
“畜生!”
一句话,薄远山的眼底挑起一簇火苗,在眼底化开。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出警的人都撤下来!让他在山里自生自灭!”
他抖着一双手,从裤兜里摸出来手机,之前在老宅,薄远山愤怒之余,摔了一下,手机屏幕上,全是蛛丝般的裂缝。
索性还能用。
陆翊见状,挑了挑唇缝。
他的目光隐没在长廊的灯光里,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温润退去,带着几分少见的暗沉!
陆翊阔步朝秦烟的病房走了过去,隔着透明的窗户,他压了压眸光。
外面暮色霭霭,雨已经停了,陆翊拧了一下眉心,他就说,薄远山就只剩下薄云深一个儿子了,怎么舍得说出那种话!
想来,山里的情况,也已经控制住了吧!
不过,他可没有说谎,临离开的时候,枫林区那一片,震动幅度很大,落石也不断,薄云深如果没有醒,谁知道他能不能从山上下来?
……
秦烟又做梦了。
梦里她迷迷糊糊的,看场景,似乎回到了十一年前。
很多东西,都熟悉的惊人。
尤其是站在她身侧,牵着她手的少年,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度。
温暖到灼人。
属于她的似乎一瞬间全都回来了,秦烟感动的几乎落泪。
她唇缝之间,掀起一抹清淡的笑容,她沉溺其中,不愿意醒来。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突然开了口:“烟儿。”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清越,秦烟若有所觉,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