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在美丽的昆城中,滇南大学的校园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里的景色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变化,白色的樱花、红色的桃花,还有绿绿葱葱的各种树木,让人随时可以感到轻松与惬意。
此时正是秋季,校园里的一条路上全是银杏树。风华羲漫步其中,抬头看着那些渐渐泛黄的叶子。银杏叶已是摇摇欲坠,落下来的时候一定很美。
风华羲居然考上了重点大学,虽然离他梦想的大学还有些差距,但已经是奇迹了。
在高考前的这一年,风华羲的成绩直线下滑。不管父母老师用什么办法,他都油米不进。他封闭了一切与外界的沟通,仿佛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直到所有人都放弃他、遗忘他。
然后高考,他出人意料地考进了前十名,虽然去最顶尖的大学是没希望了,但也够得上一所重点大学了。于是,所有人的赞誉又回来了,笑脸也回来了,生活仿佛又恢复了正常。
不过对风华羲而言,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考一个说得过去的成绩的唯一理由,就是快点离开家。
昆城是省城,离家只有七八百公里。风华羲本来还想再走远一点,但考试成绩决定了他没有太多选择。
在大学,他彻底放松了自己,上课不准时,经常旷课、熬夜、打游戏。似乎高考结束,他的一切义务已经完成了,就剩和自己打发时间了。
晃荡了一个多学期,风华羲虽然勉强通过了所有考试,但总觉得不是办法。他想,怎么也得有个混得过去的成绩,不然以后找工作会很头疼的。
于是,他耐着性子,晚上到教室或者图书馆上自习。他很快发现自己不搭调,教室里除了他这样的少数派外,多数人都是成双成对。教室外是手牵手地黏在一起,教室里也是头靠头地贴在一起,学习倒是多余的。
大学真是一个自由的地方,这时风华羲忽然醒悟,自己是不是也该谈一场恋爱了?不是高中那种只敢在角落里偷偷张望背影,把爱恋埋在心里那种。而是大大方方,牵起一个女孩子的手,正儿八经地恋爱一次。
他试着接触班里的女生,才发现自己实在是迟钝,都一个学期过去了,能谈恋爱的都已经恋爱,哪还有他的空间?
好在风华羲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他继续懒散地上课,专心地打游戏,偶尔溜达一会儿校园,看着松鼠在自己头上嬉戏。
这种日子何时才是头?一片银杏叶终于耐不住风的撩拨,微微一颤,旋转着飘落下来。风华羲呆立在那里,视线随着树叶下落。当树叶经过眼前,他看见一位身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正冲自己微笑。真是见鬼了,居然是姚玄玉。
现在不用忌讳什么了,风华羲多了一份从容,上前一步主动打招呼:“你不用上学吗?”
“上啊!我父母来昆城工作,我也跟着转学了。”姚玄玉也走近一步,开心地说道。
风华羲总觉得姚玄玉有些不老实,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她现在是这座陌生城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熟人”。
眼看太阳西下,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了。风华羲最近有点吃腻了食堂的饭菜,于是决定请姚玄玉吃顿饭。俩人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找了一家安静的馆子,点了几个小菜,边吃边聊。
一年多时间没见,姚玄玉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那种微微的疲倦感,像涂上的唇膏,若隐若现,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或者说,她更加漂亮了,那种淡淡的疲倦如同淡雅的装饰,在她无邪的面孔上点缀上了少许成熟。
风华羲没有过多关注姚玄玉的样貌,只觉得这很正常,因为高二已经进行了冲刺阶段。想起那种生活,他还心有余悸。
说也奇怪,和姚玄玉吃饭让风华羲有一种阔别已经的舒适感。
高中时代,每天面对苦脸的父母,美味的食物在嘴中都如同嚼蜡。到了大学,这种情况稍微改观了一点,没有了压抑的气氛,至少不会吃得胃疼。不过总是一个人吃饭,胃口也不太好,食物里似乎总是缺少点什么。
风华羲对姚玄玉的感觉只不过是一个稍微熟悉的,连朋友都还差一点意思的人。说来奇怪,像姚玄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没有让风华羲产生一点爱慕之心。也许是错误的时刻相遇,造成的思维定式。风华羲只当她是一个不期而遇的人,再无其他想法。
吃完饭,时间还早,姚玄玉掏出手机看了看。风华羲以为她要回家,没想到姚玄玉却约他看电影。
说到电影,风华羲就感到好笑。上一次和姚玄玉看电影真是紧张得要命,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
风华羲是很喜欢看电影的,可来大学这么久了,居然一次都没有看过。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小电影院,是专门为学生准备的,设施不太新,场地也不大,不过票价便宜,很适合学生谈恋爱。
因为晚餐是风华羲请客,看电影姚玄玉执意要付钱,她还买了爆米花和饮料。电影是风华羲喜欢的魔幻系列,他看得很专注,全程几乎都没有和姚玄玉说话。
电影看了大半,风华羲无意中扫视了四周,发现旁边多数都是学生情侣。他们基本没有认真看电影,有的正忙于亲吻。风华羲忽然意识到,自己旁边正坐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真像约会!他的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但看到姚玄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幕,风华羲就觉得自己幼稚,赶忙把注意力集中到电影上。
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电影院外的巷子依旧很热闹,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香味。风华羲还没有想好道别的说辞,却被姚玄玉抢了先:“你送我回家吧。”
风华羲想起最近昆城治安不好,有罪犯伪装成计程车司机,专门物色年轻的女孩子下手。
风华羲这天心情不错,便爽快地答应了。他俩打了一张车,一路上话却不多。夜里的交通不错,只不过十多分钟,车就到了姚玄玉家附近。这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住户不多,一幢大楼里只亮着零星几盏灯。
风华羲看小区里灯光灰暗,干脆直接送姚玄玉进去。这个小区还真大,俩人差不多走了五六分钟,才来到了姚玄玉家楼下。
姚玄玉上了楼,风华羲却在小区里找不到出路,在院子里折腾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走出去。最后总算还是走出去了,却不是来时的正门,而是一道侧门。
这里很偏僻,像是一个临时的菜市场,路边有很多垃圾,也没有路灯。他只能凭着感觉,向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没走几步,风华羲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跟在自己身后,还喘着粗气。他迅速回头,在昏暗的夜色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接近自己。听爪子着地的声音,应该是一条大狗。可这狗也太大了,感觉都快赶上一头小牛了。
这时,那狗开始小步跑起来,急促的喘气声像凑在风华羲的耳边。
风华羲知道遇到恶犬是不能跑的,可这次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果然,一看风华羲动摇,那狗立刻发出一声低嚎,四脚腾空猛冲过来。
风华羲甚至连找棍子的想法都没有,撒腿就跑。他全力冲刺,可狗还是越来越近,感觉利齿就要咬到屁股了。初中那会儿,他还可以用这样的速度跑上四百米,可现在刚跑了一百多米,就气喘得不行。
风华羲跑过一个转角,虽然再跑一百来米,就能到达灯火辉煌的地方,但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好像汽车撞到了人,那狗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风华羲没有回头,心想难道是狗撞到了垃圾桶?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已经跑到了大街上。
此时虽然临近午夜,路上的车子却不少,还有几个夜跑的人舍不得睡觉。
风华羲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可笑,居然被一条狗追成这样。他扬了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便走了。
在风华羲逃过一劫的那个转角,此时正站着一位壮硕的男子,右肘上还有许多新鲜的血迹。他一直目送风华羲上来计程车,才返回转角那边。
一头大如小牛的狼狗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再仔细看,这狗居然有两个脑袋,比传说中的恶狼还要狰狞。
就在怪兽快要扑到风华羲身上的时候,男子从阴影里冲了出来。仅凭撞击,就将这可怖的怪兽给撞死了。
男子蹲下身来,念念有词,好像要超度怪兽。不多时,怪兽的身体便燃起了诡异的绿色火焰。火光照亮了男子的面孔,那是一张方正脸,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鼻梁比常人略宽一点,显得更加孔武有力。
等怪兽的尸体烧成了灰烬,他一扬手,掀起一阵旋风,把剩余的灰烬吹散,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