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火星地表。
吴亥和陈琳开着车在火星那宽阔无车的沥青道路上行驶,现在是火星上的夏季,但是即便是在中午,气温也只有25摄氏度左右,这还是最热的时候。
这样的原因一是由于火星离太阳比地球远,自然温度更低。二是火星地表那可怕的绿化面积,毫无疑问就是对整个星球的天然空调。当然原因其实也不只有这两个,但前两者是最直观最主要的原因。
在夏天,这个人类的后移民球星也许比原本的母星地球更适合居住。但冬天来临时又是地球更加舒适了,火星上冬天的严寒堪比高纬度寒带地区。最低时能接近零下50度左右。冬天来临时,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到地下去躲避严寒。(也有小部分人会继续留在地表)
火星人的大规模地下群居实际上是由环境决定的,在早期人类登陆火星时,当时还没有完成大气改造,地表环境十分恶劣。
不定居就没有办法开始大气改造,不大气改造又没有办法定居。在这样两难的选择中,地下城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后来渐渐地就演变成现在的火星城市格局。
吴亥一路开着,他们刚离开特里安区,打算沿原路返回西西里镇,再从西西里镇回到久安城乘坐太空飞船离开。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稳,路上没有安检,交接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是给人的感觉是过于平稳了,平稳的有些不正常了。
直到一个哨卡的出现,那是一个很小的哨卡,两辆警车加一个需要人工操作的升降杆,就是这个哨卡的全部了。
来的时候吴亥很确定这里是没有的,虽然有些警惕,但吴亥还是慢慢地减速慢行,这可能是警察的流动哨所,随便问一些问题就会放行了。没有必要把事闹大。
吴亥缓慢地停在升降杆面前,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请问一下这是做什么?”
吴亥的双手十分懒散地都放在方向盘上的,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别在腋下的手枪上。
这是那几天待在那个地下街道购买的武器,和他预想的一样,那种地方大概率是有黑市卖武器的,回程时他们需要武器面对一些可能的突发情况。
而且回程不像来时,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多待一天,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到时候遭殃的不仅是吴亥和陈琳,可能太空军辛苦建立起来的整个情报网也要跟着陪葬。
所以回程的策略是,如果遇上非政府组织的纠缠,有胜算的情况下直接动手杀了对方。
虽然这个哨所是警车停靠在旁边的,但没准是某个劫匪搞来用来抢劫杀人的道具。这条路上很乱,尤其是夜晚,几百公里无监控,无警局的区域,是绝对的法外之地。
“那个,这位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来询问的警察身材很高大,他是低着头看着坐在车上的吴亥的。
“当然可以,警察同志,不过我是来火星旅行的,并没有身份证,但是我有护照和入境信息登记,您看这个可以吗?”吴亥脸上的微笑依然挂着。
“都可以,随便。”警察回答的很随意。
吴亥从副驾驶的抽屉中拿出一叠文件,然后递给了那位警察。
“嗯嗯,吴亥,法定配偶陈琳”,然后警察看了一眼文件上的照片和二人的对比,基本一致,并没有仔细看。”
“可以的,到车上登记一下填个表你们就可以走了。”警察对吴亥和善地笑了笑。
吴亥慢慢起身下车,正当他即将打开门下车时,他突然听见了副驾驶室上传来的巨大的尖叫声,吴亥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将右手臂往自己左腋下伸去,他要拿枪,直觉告诉他这个绝对不是简单的哨所!
可是手还没有摸到枪把,他就感觉背后的座椅皮面突然刺出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后背,可随之而来的不是刺痛感,而是强烈的眩晕感……
他突然觉得身体很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在吴亥昏迷前的最后几秒,他看见警察在把陈琳从车上拉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亥醒过来了。他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反绑,脚上也有镣铐,而椅子对面是吴亥最熟悉的东西——审讯灯。
吴亥没有说话,他在静观其变,即使这种情况下,也要灵活处理。
一个穿着皮鞋的男人丢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在吴亥面前的桌子上,用一种很有些愤怒的声音说道:“这个你认识吧。”语气很冷,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刚来火星就贩毒,你知道我把多少人送进监狱里了吗?”男人冷笑了一声,“我保证你一会儿会跪下来求我让你赶紧上法庭,我从不把毒贩当人看,任何人权在你身上都没有用,你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吴亥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低着头。突然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狠狠地碰到了他的嘴上,嘴先遭殃,然后是牙齿,是那种连牙龈都被打断的感觉。剧烈的疼痛让吴亥的面部表情完全扭曲了。
剧烈的疼痛后,吴亥有一种自己的嘴唇可能已经不在了的感觉,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因为他现在已经合不上嘴了!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对方反手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扳手,扳手滴着血,地上也全是血,还有一些白色的小物体,应该是被打掉的牙齿。
吴亥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面前这个高大凶狠的男人。他知道接下来这个人的手段可能会更加残忍,凶狠。但他并没有绝望、恐惧,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像他这种为太空军出力,效力的人,往往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的。人有时候就像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根就要越伸往黑暗的地底。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男人也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惊讶。他似乎惊讶于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面前,吴亥还能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在他过去的职业生涯中,这种事还没有出现过。
大多数人会十分恐惧地看着他,心理防线会瞬间被击破,因为他下手确实狠毒,突然用扳手活生生地把牙打断,甚至可能会把牙床也打断。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对方带来一种死神插肩而过的感觉,在恐惧的作用下,后面的审讯效果会加倍的好。
但是也会有少数人会愤怒地看着他,这种人往往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们不害怕暴力,但是思维方式也很简单,后面的审讯只要加一点逻辑陷阱,也会变的很简单。
但是这个男人两种情况都不在其中,这是最为棘手的情况。
拿着扳手的男人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效果不好。
“不错不错,演技很好嘛。古德尔中尉”,你不去演电影真是他们的损失,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和他的掌声在黑暗中同时响起。
这个后来的男人走到桌前,拿起那包白色的粉末,看了一眼,轻蔑地笑了笑,然后随手丢在地上。缓缓对吴亥说到,“欢迎来到火星,亲爱的吴亥先生——地球太空军的高级特工。”
吴亥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这个男人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一样刺入吴亥的心脏。
暴露了,毫无疑问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确实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