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琳醒的很早,天色还没完全亮,她起身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他们没有拉窗帘,早晨的阳关零零星星地洒在房间的地板上,让人莫名地轻松舒适,就像是暖色氛围灯在天花板照明一样。
总体而言就是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异样,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吴亥依然睡着,均匀的呼吸声使人不忍心打扰。
她下床穿好衣服,准备去酒店前台去预订早餐,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
“你不多睡一会儿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身后的吴亥突然醒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陈琳。
“没事,我休息的很好,你接着睡一会儿吧,今天也要开很久的车。多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吴亥和陈琳在火星执行任务期间为了避嫌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但是吴亥事先被注射了某种性激素抑制剂,这是一种能够大幅降低男性性欲的药剂,所以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虽然听起来一点也不浪漫,而且也失去了那些让人心跳加速的香艳故事。但实际上这种药剂在特工行动中极为常见,无论男女。
这是为了防止任何可能影响行动成功的事件发生,美国人便开始使用这种药剂在男性特工身上时,随即各国也开始纷纷效仿。后来便逐渐推广开来。
这并不是开玩笑,真实的间谍对弈不是电影詹姆斯·邦德那种搂着美人杀入敌方基地最后完胜而归。
在历史上的间谍机构的博弈中,美人计一直都是针对男性特工的高成功率手段之一,尤其是当他们相信这是爱情而并非性冲动时,效果会更加出乎意料的好。当然也有人能够拒绝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欲望的诱惑,但是对大多数人还是相当有效。
而这种药剂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这种不利情况的发生,据受试者描述,被接受药剂后看到美人就如同看到了精美的活体希腊雕塑,审美机制不变,但不会有任何“性”的念头产生,就如同蒙娜丽莎的美其实也是一种女性美,但这种美并不会让正常男性产生性欲之类的东西,这种激素抑制剂似乎把这种审美普适化了。
具体什么原因也尚不明确,至于副作用,干这行的很少有能够活到副作用影响身体健康的那一天。
吴亥轻轻地点头回应了,然后继续睡去。
陈琳在前台预定好了一个小时后的早餐后,便走出酒店来到小镇的街道上。
太阳还未升起,天空是黑蒙蒙的一片,路边的路灯还在照着马路,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眼前的场景几乎和地球上的凌晨没有任何区别。
陈琳,或者说阿若亚,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苏联的那段时光。那是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西伯利亚的雪原就和现在的西西里镇一样都是黑乎乎的,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带来的寒冷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像许多小孩一样,阿若亚小时候也曾幻想过未来的各种职业,虽然当时的环境有点儿特殊,她童年过得很不幸,但是对未来的向往从未消失。
她曾经设想过自己可能从事的任何职业,包括杀手或者参军入伍,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火星的地面上,去拿那有可能决定几千万人存活的情报。
她轻轻地笑了几声:“真好……”。她是幸运的,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遇见了那个她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阿若亚从未后悔加入地球太空军,即使她知道也许自己有一天会因此死去,她也从未后悔。这也许是她为什么如此看重任务成败的原因,又或者就是简单的地像教徒信仰上帝一样,只是单纯地坚持。
时间快到了,吴亥也差不多醒了,陈琳慢慢地转身,离开这片黑黑的街道,向着身后灯
火明亮的酒店走去。
早餐是中国常见的豆浆油条,还有一份米线,这是陈琳点的,吴亥很满意,这样的早餐很符合他们中国人的形象,而且他也确实喜欢。
“你说今天能够开车到特里安区吗?”陈琳一边咬油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吴亥。
“能的,大概下午两点之前就可以到达。”
特里安区,虽然和久安城相比算是偏远郊区。但是实际上它是火星上最大的地面农场。
几乎提供了久安成及其周围几座大城市的全部农产品供应,其规模之大几乎可以认为是人类世界最大的农场集群,总占地超过一百平方千米,几乎达到了北京二环总面积两倍的大小。特里安区不仅只是种植农作物和养殖畜牧业,还包括各种食品加工工厂和饮料厂,几乎在火星上所有能够“吃”的东西都能够在特里安区的某一个工厂中找出。
一路的风景和昨天的基本相同,道路是黑漆漆看起来十分新的沥青路,道路两边是望不到头的森林,这样的路总给人一种在原始森林里开车的感觉。
随着不断地靠近特里安区,森林的高度开始下降,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的森林已经变成了低矮的灌木丛,而灌木丛外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
“唉,你看,这里竟然有草原。”陈琳指着路远处的草原对吴亥说道。
吴亥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也很正常,毕竟连森林都有,海拔高一点有草原也正常。”
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而路的尽头直通山底的隧道。这样突如其来的场景变换有些荒唐又触不及防。
“大草原上怎么会有山呢?”陈琳问吴亥。
“可能这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大多都是人工改进的,并不是地球上那种自然界形成的,所以就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合理的搭配。”
这是一条很长很直的隧道,刚进入的时候甚至都看不到尽头的光线,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出口处那微笑的亮光。
“前面有东西,你开慢一点。”陈琳轻声提醒。
一直在寻找出口距离的吴亥这时也一下子注意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堆废铁堆在路边。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二人终于看清了这是什么——一辆已经报废的汽车。
汽车显然是不久前被撞击而停止在路边的,汽车残骸甚至还有些地方在燃烧着,地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斑点,似乎是血迹凝固后又被火烧过的样子。
“这是……出车祸了吗?”
车辆经过的时候吴亥开的很慢,在仔细观察后,吴亥对陈琳说:“应该不是,驾驶室没有人,车门处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地面有很长的拖尾痕迹,路肩上也有同样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被其他的车辆撞击抵住路肩逼停的。”
“难道是昨天那帮人弄的吗……”
“也不一定,这里离西西里镇已经很远了,一路上有很多地方可以抢劫,没有必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动手,可能是其他地方的人动手的。之前在西西里镇的时候我在当地警察局的官网上看见一则劝阻居民晚上不要外出的告示。可能火星的地表公路晚上抢劫过往车辆的劫匪最近比较猖獗。”
“真是的,政府都不管一管的吗?”
吴亥苦笑了一下:“我查过资料了,地表的路网太多太大了,管理难度和成本是很大的,与之相比获得的回报就显得非常低微不足道了。”
“你说要是我们昨天晚上开车出来,会不会都没有办法活着到特里安区啊。”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条路上可能有不止一个夜间抢劫团伙,如果对方在带有枪支的话,确实有可能会死的。”吴亥的语气非常平静,陈琳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表示对他平静的不理解。
短暂的聊天后,路途继续。
随着车辆的不断前进,连路两边的灌木也开始渐渐变矮了,似乎正在驶入一个巨大的高山平原。
“你看,前面是不是就是特里安区。”陈琳对吴亥说道。
远处已经可以依稀看到了一座城市的身影,这是一座突兀地出现在一座平原上的巨大城市,高耸楼房的轮廓就像神话中出现在大平原上迎接勇者的骑士神殿。虽然特里安区原则上是一个“农业中心”,但巨大的贸易量和众多的工厂让这个地区发展出了不逊色于首都久安城的CBD区域(中心商业区)。这里并不是简单的农场,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城市。
城市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钢铁大门,门上用大楷体中英双语写着:“欢迎来到特里安区。”
进入大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和车水马龙的车辆,人群和汽车一起挤在马路上,商贩的摊位塞在每一个可以下脚的角落,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被人群挤压到要贴着路上的车才能走得动,老人,女人,大人,小孩,全部都有,就像中国乡镇赶集时候一样拥挤。
吴亥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如此热闹,在来到之前吴亥一直认为这个地方会像印象中的工业区一样,整洁宽阔的道路,高大的的长方形厂房,宽阔的沥青路上停着几辆很长的牵引车,零星的几个工人在往车上不停地装着货物,一条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空无一人的,偶尔的装货工人和货运卡车便是路上的全部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