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里,天气越发的闷热。
火辣辣的大太阳顶在头顶,好似时时刻刻监督着地里辛苦工作的农民以及努力生长的禾苗。
旁边的河水都露出了大半个河床,晒干的河泥羞涩得裂开了缝隙。地里各种玉米苗、大豆苗之类的也都卷起了自己的叶片,蔫哒哒地低着脑袋。
炎热的夏日里没有一丝风吹过,在田里任劳任怨的人们更是热得浑身流汗,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王保国扔掉手里刚拔出来的杂草,挺直了腰身抬起头,从帽檐下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对着旁边的人开口:“你说这今年咋这么热?先是那大太阳天天晒着,现在又越来越闷……”
“谁知道老天爷咋想的!也不给点儿雨,这玉米苗再不浇水就要晒干了。”旁边的叶平也停下手里的活儿,眯着眼抬头看了看才开口。
隔壁的张队长离得近,听到了也搭腔:“我也在想着咱这玉米苗要不要再浇一水……”
喝了口水,王保国才继续说道:“再等等吧,还能挺几天!感觉这几天能下来雨水。要是浇了地,这雨又来了,到时候这波玉米不就被淹死了?”
“要我说,前几天刚有点儿蔫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扯好水龙带。这下倒好,搁这儿纠结来纠结去的。”张队长用力扯下来一根还没长大的拉拉秧,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这话简直马后炮!不过张队长和王保国能说,但叶平可不能说,自己说出去了就该得罪人了。
要是王保国自己在也就算了,反正都是一个小队里的,但这张队长毕竟是生产队大队长,自己开口不就是在埋怨人嘛!于是叶平便没继续搭话,只笑着摆了摆手,埋头继续拔草。
“唉,有钱难买早知道,这老天想怎么着咱又管不了……”王保国自然也不会故意说些什么得罪人的话,只抱怨了句天不如人愿。
总之,众人都在等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水来给予地里禾苗一份生机,顺带浇灭夏日里这份热气。
叶平寻思着这场雨酝酿了这么些天都没有下来,估计是要下挺大的。正在吃早饭的叶平抬眼望向了房梁——是时候提前准备了。
叶家的房子盖的比较晚,属于村子里比较结实那种夯土房,而且下面还用了一米高用的烧制的老式大青砖,只是房顶最上层仍然是一层层麦秸混合编织起来的。
夯土房外墙面抗雨水冲刷,不像坯垒房每年都需要重新涂泥巴,但房顶显然没有那么优秀,面对夏日里的大雨还是承受不住它的冲刷。往年里,雨水量比较大或者下雨比较急的时候,屋里下大雨,房间内就会下小雨。
虽然今年雨不一定那么大,但有备无患嘛,这么想着,叶平还是决定给房顶再加固一层麦秸!
麦秸是村集体的,冬天要留着喂牲口,自己要用自然要花钱。不过叶平也没吝啬,说干就干,当即就花了钱从村子里买了麦秸。
一层层捆好后,叶平从邻家借来了竹梯,爬到了房顶上。李爱红和叶秀秀将捆好的麦秸递上去,叶平则将其安放在往年有漏水的地方,三个人合力总算折腾好了。
看着眼前的房顶,叶平却已经在思考换房顶的事情了。今年用钱的地方多,等秀秀嫁出去了,自家再攒两年钱就换上那种青瓦片,听村里人说那种特别好使……
又是一个周五,眼见地里一天更比一天旱,村里有的小队实在等不及了,已经扯好水龙带浇上水了。
下午刚上工没多久,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阵凉风。
还不等人欢呼,紧接着太阳就突然消失了,地面上肉眼可见的明暗线飞快移动,瞬间天色就变得阴沉沉的。
“快,快停水,快停水!快要下雨了!”这是已经开始浇地的五队惶恐的催促声。
“哎哟,终于要下雨了!不用浇地啦!”这是还没来得及浇地的其他小队的欢呼声。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过还好,河屯子村陇比较长,水难流过去,一个上午也就浇了三四亩地,就算有点问题这损失也承担得起。
此时的叶秀秀正在教室里给五年级的孩子们上作文课。
“张红敏这篇作文写的不错,上来读一下。”
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有点害羞地站了起来,在叶秀秀鼓励的眼神中走上了讲台:“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她叫王小玲。她有着一头乌黑的……”
刚读没几句,教室里就暗了下来,惹得学生们侧身向窗外看去。
叶秀秀见状用树枝敲了敲黑板,“当当当”的声音重新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纷纷投入听讲中。
只是还不等台上的张红敏读完一篇作文,整个教室已经暗到看不清楚字了,窗外还传来呼呼的风声,胆子小的已经拽住了同桌的衣服。
眼前教室外的地面还是干巴巴的,只听得远处传来了哗哗的雨声,只几秒便眼见一条“雨线”倏地移动到了教室外,随即听到豆大的雨珠急切而猛烈的击打在屋顶上的声音。
天空中先是一道白光略过,紧接着便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轰隆”,几声巨雷像是天空发出了怒吼般,吓得教室里的孩子们已经开始骚动。
叶秀秀也有被这几道雷声吓到,惊得一个哆嗦,但看到害怕到紧紧抱着自己腰肢的张红敏时还是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开口:“没事,打雷而已,回去吧。”
等到张红敏回到座位,叶秀秀才对着讲台下的学生们开口:“大家安静,不要怕,只是下雨打雷罢了。现在开始默读课文。”
骚乱的讲台下立刻恢复了安静,叶秀秀此刻不得不庆幸,还好眼前的是五年级的学生,并且班里人也不算太多。要是低年级的小朋友,怕不是要被吓哭了。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房顶它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