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是燃烧完全部的圣灵也不可能杀死我的！”路西法道。
“你这个疯子！”
说话之间米迦勒已经扑了上来, 斩断了路西法用于转移自己的魔法阵，挥舞着自己的红色十字架长剑。
路西法是撒旦，地狱的大君之一, 而在这个身份之前他也曾经是天国的天使长, 和米迦勒相同等级的存在，也就是他堕落之后, 米迦勒才被任命为新的天使长。
当初被打下地狱的一战之中，是耶和华将力量投射在米迦勒之上才将其打败, 单纯的米迦勒无法击败的他。
而在没有耶和华帮助的情况下, 作为地狱大君的路西法甚至还能更胜一筹。
米迦勒燃烧灵魂换取的力量不足以对路西法造成碾压打击, 只会让他狼狈不已，而路西法只要拖延时间，直到米迦勒灵魂燃烧殆尽就好。
不过，他也会付出重伤的代价, 再度沉睡好久, 而等他再次苏醒，就不知道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路西法不想沉睡, 他大声道。
“你杀不死我的，最多让我重伤！”
两方都没好处的事情, 米迦勒却毫不犹豫地燃烧了自己的灵魂,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重伤就够了。”米迦勒道。
“重伤是会让我陷入沉睡, 却不是死亡，几百年后我依然会继续醒来, 再次将这里化为地狱，你的做法是在让我们两个都白白失去这次苏醒的机会！”
“现在你的灵魂燃烧还是可逆的, 快停止这种愚蠢的举动……”
路西法一边试图说服米迦勒, 一边躲避米迦勒的攻击。
比起之前迎刃有余的情况, 他这次很明显仓促了许多，不经意间，翅膀蹭到米迦勒引发的金色火焰脸色更苍白一分。
红色的十字架长剑一往无前，在路西法身上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痕，在伤口上也燃起小小的金色火焰，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他们所在的人造海洋原本被两位天使的焰流蒸发殆尽，现在却又恢复了原样。
从米迦勒胸口流淌出来的天使血液滴在地上，一滴就形成了海洋，他持续地挥舞红色十字架对路西法进行攻击，血液便持续地从他的伤口处一滴一滴落下。
天使的一滴血液，落在地上就是一大片水
很快，整个人造海域就被填充完成，海洋摇晃着淡金色的光泽，蒸腾而出的蒸汽对路西法造成持续伤害。
在米迦勒的高强度高频率攻击之下，路西法没有时间去画转移魔法阵，他只能一边应付，一边寻找离开这里的路。
米迦勒是燃烧自己的灵魂作为力量来源的，只要能坚持到米迦勒灵魂耗尽，自然就是他的胜利，没有必要一定要和他正面打。
路西法的策略变为了防御和逃跑。
而米迦勒死死地封锁了他的空路，以下方的稀释了天使长血液的海洋为基点，创造出横在天地之间的淡金色锁链。
路西法空中翻滚躲开锁链，这些锁链是由米迦勒的精华血液所幻化出来，堕天使沾上就会受到巨大伤害。，哪怕路西法也不例外，这是天使长的血液。
路西法不敢让自己被锁链伤害，一旦受伤，他的行动就会迟缓，进而被后续追上来的米迦勒疯狂攻击，陷入恶性循环。
而米迦勒则对这些锁链免疫，可以直上直下，这是他创造的环境，对他有加成。
两者一追一逃，将飞行这门技术玩到了极致，展现出人类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形空战技巧。
终于，空气中的金色蒸汽变得稀薄，而米迦勒的攻击频率也降低，慢慢地，当米迦勒对路西法挥下最后一击的时候，他手上的红色十字架巨剑碎裂，而他本人僵直在原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路西法侧身躲避，黑色的翅膀被带着圣光的十字架巨剑灼伤，伤口没有像往常那样恢复，依然存在，他原本光滑漂亮的黑色羽翼现在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坑洞，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美感。
见米迦勒不动了，路西法警惕地往后飞出几百米，米迦勒没有追上去。
见此，路西法立刻转身，直冲飞上天空，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不是说会重伤吗？？”
“路西法跑了？？？”
西洲星系议会众人议论纷纷。
路西法自己说的话里面，“重伤”说法一出，西洲星系议会的人就高兴了。
米迦勒燃烧自己重伤路西法的做法确实是无奈之举，也是人类想象不到的。
可是转念一想，要是只剩下重伤的路西法，他们也能尝试介入一下战场，看能不能对路西法造成什么打击。
经过路西法和米迦勒战斗拖延的时间，西洲星系的人也没闲着。
装满经过人祈祷的‘圣物’导弹已经准备完成，除此之外，还有西洲星系在紧急情况下发动成千万上亿人进行的‘圣物子弹’，统一发射器里面，调整功率可以短时间进行大量‘圣物子弹’火力压制。
虽然每件‘圣物’的作用都很小，可能只是带来灼伤的效果，但是要是这么小的东西有上亿个呢？
西洲星系可是有上百亿人口的，他们能发挥的作用远不止如此。
更别说临时成立的教堂，找来的牧师，和临时信仰上帝的人们——那位教皇的档案还放在西洲星系议员们的桌头上，那个举行弥撒召唤出天使的家伙信仰上帝不到一个月，既然他这样都能主持弥撒让雕塑生出天使，那说明生出天使的条件其实不那么苛刻？
于是西洲星系议员们就找千万个信仰上帝十分钟的人，看看能不能量变引起质变。
也不知道在星新教的概念里面，ai算不算电子生命。
议会长心想。
哪怕不清楚这点，光脑中心迭代的上百亿个电子生命已经在忠诚地祈祷了。
而要是西洲星系的速成人造‘圣物’排不上用场，还有他们付出代价从东洲星系借来的，从印尼洲星系借来的他们的母星时代的‘遗物’。
即使不知道不同神话体系里面的物品能不能对撒旦造成伤害，试试总没问题。
西洲星系为了拯救自己的首都星煞费苦心。
人类原本就出于和外敌虫族对战的军事准备态中，虽然虫族无缘无故陷入休眠几百年，这种状态也依然被保留了下来，等到下次发生灾难的时候，这种高速行动效率的好处立刻体现出来。
更何况，东洲星系的那位‘尊上’还在注视着他们，他用手段阻碍他们中子弹发射的举动，勉强能算是帮助人类的行为。
西洲星系最顶尖的心理学家们对此一通分析，认为必要时候可以朝着‘尊上’求助，‘尊上’算是站在守序阵营的一方。
他们做了如此多的准备，就是为了迎接“米迦勒身死，路西法重伤”这个结局。
而现在……
路西法逃跑成功，米迦勒一动不动，手里的红色十字架长剑在挥出那一击之后快速地崩坏在空气中，而他手依然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像是化为了雕塑。
他的瞳孔中的金色消散，他周围的火焰消散于无形。
随后，天地之间的所有光华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消逝，米迦勒从空中掉下去，海水涤荡的声音如同人的哀鸣，轻轻地接住了他的身躯，用海浪抚摸着他。
天使的身躯漂浮在海面上。
米迦勒依然保持着那副姿态，仿佛对路西法的战斗就是他的最后时刻，他的生命定格在一瞬间，之后就突兀地熄灭了。
几台人类的无人机小心翼翼地飞过由米迦勒血液组成的金色海洋，朝着他身影坠落的方向而去。
“死了吗？”
西洲星系议会室内部，议员们急切地看着这一幕，希望派出去的机械能带给他们回答。
西洲星系首都星上。
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怆忽然出现在位于这颗星球上的众人心中，这股悲伤不约而同地笼罩了所有人。
“您哭了吗？”
听见这个声音的询问，卡文迪许抬头头，看着面前的洛殷真切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脸颊。
“我……哭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
他又为什么悲伤，为什么哭泣呢？
“米迦勒去见伟大的主了。”虔诚的女信徒喃喃自语道。
“他已经归去，进入了永恒的主的怀抱……”她双手合十。
“什么？！”卡文迪许议会长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是撒旦大人的胜利，这个星球最终还是属于撒旦大人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被洛殷踢得晕了过去的青年已经醒了，他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哈哈大笑道，状若疯狂。
“是的。”另一位参加弥撒的信仰者道，他原本不是信仰者，不过在米迦勒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自己的信仰。
可是即使信仰存在的时间这样短暂，现在的他也能感受到内心回荡的那股悲伤和茫然。
大天使的存在如同一座明亮的灯塔，只要信徒和他位于同一个星球上就能感知到他那耀眼，光耀的存在，不由自主感到安心。
而他的陨落自然也象征着灯塔的熄灭，茫然和悲伤的出现。
只要是选择信仰耶和华的人，都能在这瞬间感受到米迦勒的陨落。
米迦勒死了。
米迦勒真的死了！
他燃烧灵魂也没能将路西法留下来，只空留躯体在金色的海面上缓缓飘荡。
飞行的无人机围绕着米迦勒的身躯上下翻飞，同时生出机械手臂对下面的金色海水进行采样。
“这不一定是真的死亡，根据记载，天使会在天国重生，或许我们的祈祷还能唤起米迦勒，让他复活。”
西洲星系议会上，一位议员道，他正在翻看宗教分析研究部门送上来的资料。
“可是这些资料记载的都是上帝还存在的时候的情况，现在上帝沉睡了，无法管理自己的信仰，谁知道这还管用不管用？”另一位议员提出质疑。
“而且米迦勒燃烧的可是灵魂啊……灵魂！”
哪怕科学还未研究透彻灵魂的存在，这种承载着人类意识的载体始终让人敬畏，并且出现在各种神话之中，构成轮回转世或者进入天堂等种种死后归宿的神话。
“雕塑中都能诞生天使，要是将米迦勒的身躯拿回，再重新组织上百……不对上千万的祈祷仪式，或许米迦勒就能复活！”
现在唯一打击路西法撒旦的希望就是米迦勒，他们不能失去这个唯一的希望！
而且路西法只是地狱的大君之一，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复苏其他地狱大君……
“迄今为止也只有弥撒现场诞生过一位天使，其他尝试均以失败告终，而且你确定通过米迦勒躯体再诞生的天使还会是米迦勒吗？”
西洲议会上进行争吵。
“路西法怎么办？他去哪里了？他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好，要不我们趁着这个机会……”罗素议员提起这个话题。
“哦？趁着这个机会怎么样？”
对方戏谑的声音响起，光脑投射在屏幕上的黄金之海景色忽然变成了漆黑的颜色，映照出一只邪异的瞳孔，它仿佛蕴含着无尽神秘学知识，让人看了就头晕目眩想吐。
“他能听见我们的话？！”
各位议员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你们这种小玩意儿还挺不错的。”路西法的脸逐渐出现在整个镜头之中，很显然是他将无人机上的镜头拿远了。
“没错，没错，他既然能远程感知到我们原本打算拿多少武器对付他，也就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卡文迪许议会长自言自语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西洲星系议会中。
“我只是偶尔会听，因为我对你们在讨论什么不感兴趣。”
傲慢的地狱大君不需要关心人类，只有弱者才需要关注强者，讨好强者。
“不过，你们人类实在是太有创造力，‘人造天堂’？这个东西要是真的制造出来或许对我确实有威胁，但是制造它本身就说明你们人类已经坠入了地狱啊。”
货真价实的撒旦对此赞叹道。
其他议员没有说话。
“多谢夸奖。”卡文迪许议会长叹气道。
连这个计划都被看了，想必他们做什么都瞒不过路西法……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米迦勒……你真的死了？”
路西法碾碎手里面的无人机，西洲星系议会上顿时画面混沌成一片。
他站在米迦勒失去灵魂的身躯上方，六只羽翼不动，悬停其上。
纯黑的血液从他的翅膀落下，落在下面的金色海洋之中，发出“噗嗤”的声音，像是水火相遇般不融洽。
“为耶和华献出灵魂，真是愚蠢啊，他也不会因此多看你一眼。”路西法道。
路西法确实受伤不轻，但是还没到重伤到沉睡的程度……
耶和华沉睡之后，米迦勒的能力也变弱了？路西法心想。
原本的逃离是假动作，他没有离开，而是停留在这里，判断米迦勒的死亡是否为真。
耶和华的信徒依然有很多，还有人为故意制造的货色，虽然那些的信仰纯度根本不够，但是积少成多，当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即便是路西法也要注意，这些信仰可能增加米迦勒的实力。
“这样也不错，你是他的造物，最后又去陪他，反正无论怎样，耶和华是不会再苏醒了，他永远不会再醒，而我会拿走他的全权柄，成为唯一的神！”
路西法加重语气。
下面还是毫无动静。
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起来，要是路西法以往这样说，米迦勒早就对他进行攻击，打断他的话。
而现在，那具躯体一动不动，在金色的海洋上飘荡着，眼神空洞。
“原来你真的死了。”路西法叹息道。
“那就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让我记住为耶和华效力的下场。”
即使经过他的动作试探，语言试探，米迦勒都没有动作，静静地漂浮。
路西法依然不放心，冒着被天使血液化成海洋灼伤的危险，靠近了米迦勒留下的那副躯体。
“让我看看你残余的灵魂碎片，那一定非常美丽。”
路西法轻盈地下降，他的外表被蒸腾的金色蒸汽灼烧着，衣服破损，即便如此他依然举止优雅，像是参加晚宴归来的贵公子。
他一伸手，一股黑色的焰流就将米迦勒的身躯席卷上来，让其竖直于空中，方便自己检查。
“要是我把你这副身躯转化为堕天使，耶和华最忠心的信徒竟然成为了背叛他的一份子，你现在也毫无办法，灵魂燃烧的一干二净，你就应该把身躯一并烧掉的。”路西法心情很好，轻声道。
【果然是撒旦！简直诛心！】
【呜呜呜米迦勒不会死亡了吧，我不信！】
【你的心声不是告诉你了吗？天使的坠落真是……我那瞬间差点崩溃。】
【西洲星系即将被路西法占领！！能跑的快跑吧，来我们印尼洲星系，虽然现在没有神话复苏但是总比被撒旦统治好。】
【那还用你说？之前米迦勒和路西法战斗的时候早就跑了。】
【现在逃往东洲星系的飞船都爆仓了，都想去东方神话所在的地方，至少九尾狐比堕天使可爱多了。】
【米迦勒真的会变成堕天使吗？？我可以接受他的死亡，但是我无法接受他变成堕天使！！】
【你不接受也没办法啊，路西法说要做什么估计真的要做什么。】
路西法伸出手，握住了面前米迦勒的苍白的手，一道道黑色盘旋的火焰从他手腕上浮起，链接上对方的手腕，黑色的焰流同样出现在米迦勒手中，他的背后浮现出悬空的逆五角星法阵。
“我，路西法，以地狱的大君为名，将天国之副手，天使长米迦勒引入堕——”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米迦勒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过来，反手狠狠抓住了路西法的手腕，不让他逃脱。
“你没死？？！”路西法震惊道。
“你怎么可能没死？你的圣灵已经燃烧，你的灵性所剩无几，所有的信仰者都感受到了这点，你不可能没死！！”
米迦勒嘴角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燃烧灵魂的力量，我没有使用完全，正好可以将一部分灵魂藏起，而燃烧掉的那部分，可以营造出死亡的假象。”
米迦勒预判到了自己死后，路西法会以他的身躯再造堕天使，以此来侮辱他。
想要让天使长米迦勒堕落，普通的堕天使或者恶魔都不行，只有位格同样高的路西法才能做到，路西法会打开灵体的保护，将自己的堕落属性灌输给这具空荡荡只剩残余灵性的躯体，从而污染他，诞生新的灵魂和意识。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位天使的灵出于同一频率。
路西法能将自己的灵体的成分通过链接灌输给躯体，那么反过来，米迦勒也能用自己的灵去拖住路西法！
“是的，一旦我燃烧灵魂，会暂时占据上风，但是我杀不死你，只能让你重伤沉睡，经过几百年之后你会苏醒并且再次卷土重来。”米迦勒缓慢道，他说的就是路西法之前说过的话。
“你不满意这个结局，而我也不满意这个结局。”
“所以我燃烧我二分之一的灵魂，将你封印在此地，永久不能出来！”
金色的火焰骤然燃烧起来，米迦勒整个天使都化为了金色火焰，人形消失，沿着他和路西法手腕相握的地方蔓延，直到包住路西法全身，缠绕成为一层层的花纹。
“你竟然能想出这种方法，是我小瞧你了。”路西法神情复杂，他此时一动不能动，整个堕天使被米迦勒燃烧灵魂为代价封印。
他的脸淹没在米迦勒化作的金色的灿烂火焰之中，空中的金色锁链在这一刻全都凝聚起了，海水也褪去金色，变回原本的颜色，所有的金色融合在一起，浓的化不开。
路西法身上的黑色逐渐褪去，他开始恢复原本作为天使的样子，光明闪耀，让人想起天边亮起之前的第一颗晨星。
“永久……不再苏醒……”
路西法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但是……总有一天……”
路西法整个天使消失在米迦勒化身的封印之中，两位天使融成了一团，这团之内有金色有黑色，原本界限分明，最后金色和黑色相互掺杂，从固体变成了液体。
随后，这团液体直直坠落进入海中，和海中璀璨的金色一起消失，再也不见。
人造海恢复之前的澄澈的样子，只有晃动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抹金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