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杰那个气啊!
他心说如果不是来护送这个倒霉的钱绍,他何至于像现在这么提心吊胆的,在汴梁过他的好日子不香吗?
但他还真没法反驳钱绍。毕竟他只是一个武将,而人家是文官而且还是钦差大臣。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是有这个爱好......
这一路行来,类似的事儿他是真的没有少干。基本上他每到一座城市,最先干的事儿就是去勾栏瓦舍之中“体察民情”。
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这个兴致。
钱绍其实也就是顺嘴调侃鲍杰一句,他也知道鲍杰昨晚必不可能是去了勾栏瓦舍。
这倒不是他认为鲍杰突然间变好了。而是昨天在他搞暗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新安军治下貌似是没有勾栏瓦舍这种地方的。
那是当然的!
路旭可是反对剥削和压迫的,勾栏瓦舍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女性的剥削和压迫。
于是,路旭在掌握了政权之后。很快就对他治下所有的勾栏瓦舍都进行了整改。
大梁的勾栏瓦舍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官妓一种是私妓。
不管是官妓还是私妓,路旭的处置一概只有两个字——从良。
对于那些真有才艺的女子,路旭采用的方式往往就是留用。当然,这回不让她们做皮肉生意了。而是让她们做正规的演员,所有的勾栏瓦舍也都改成剧院。
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想看演出,就可以花点门票钱进去看。里面有提供零食餐饮之类的服务,但是若是还想像从前一样干点不和谐的事儿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官妓出身的就算是在文艺上没有太大的特长。只要她们愿意路旭也可以留用。
原因非常简单,官妓大部分都是罪臣子女之类的人。这些人的家早就没了,而且往往也都不是本地人,若是路旭不管她们,她们在秦凤路恐怕真的是寸步难行。
对于那些没有特长只能以色娱人的又或者是私妓,路旭也有办法安排。
老百姓的生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
之前老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那自然是只能管食的问题了。可是现在老百姓家里有粮、兜里有钱,那自然就有别的需求了。
路旭开了不少纺织作坊,专门生产一些物美价廉的成衣、布料。这些女子正好能帮路旭填补劳动力的空缺。
而在这部分女子之中,又以私妓出身的较多。私妓的特点就是往往都是本乡本土的女子,活不下去之后被家人或者自己卖到了勾栏瓦舍之中。
她们中有很多人在这里还有亲戚。虽然或许有些人会嫌弃她们之前沦落风尘,但是只要让她们有正经营生,家庭关系还是有修复的希望的。
而且相比起在剧院之中演出,在纺织作坊之中干活儿,显然是更容易帮助这些女子重新回归家庭。
这个举动对当地的士绅来说自然是大大的恶政!
因为路旭剥夺了他们享乐的权力。
可是对当地的百姓们来讲,这可就是实打实的善事了。
对老百姓而言,笑贫不笑娼绝对是一句屁话!
百姓们之中有太多人努力了一辈子就是摆脱不了贫穷的。他们有很多人也很聪明,只要给他们机会读书他们或许就能改变命运。
但是,在这个时代读书是很费钱的。一般的中农都供不起孩子读书,更不用说是大部分的百姓了。
很多读过书的也一样,没有钱交游他们的学问增长就是比不上世家子弟。哪怕最后考上了举人,没有钱打点也只能回家等待朝廷的召唤。
对底层老百姓来说,或许从他们出生的那天起,他们的贫穷就已经注定了。
这些人有什么可笑的呢?看着他们辛苦劳作一辈子,从满腔热血变得接受现实然后再变得麻木,很可笑吗?
这只能说是可悲!
娼确实不值得笑,在这个时代的底层民众之中确实有太多人活不起只能走上这条路。
对任何一个好人家来说,有女儿干了这一行那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这有什么可笑的?
所以无论是贫还是娼,都是可悲的!
现在,路旭给了老百姓活路。让他们摆脱贫穷,还解救了那么多女子。老百姓自然是对路旭更加的感恩戴德。
可是这在钱绍看来,那就是不懂风雅了。
没有了勾栏瓦舍,秦凤路的才子们又要到哪里去谈论风月?没有谈论风月的地方,才子们又哪来的灵感写下传世诗篇?
所以哪怕钱绍自己并不喜欢那种地方,他也觉得路旭废除勾栏瓦舍就是恶政!
钱绍觉得也就是现在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管这件事儿。否则的话,他一定要跟当地官员理论理论。
眼见鲍杰只敢对自己赔笑。钱绍也觉得有些无趣,他当即命令鲍杰赶紧出发。
他们走的时候,新安军政权之中没有出任何一个人来给他们送行,也就只有驿站的工作人员为他们的马上了一些草料。
看这个态度就好像钱绍这一行人只是普通的商队,而不是朝廷来的钦差大臣。
钱绍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路旭分个你死我活。所以在离开扶风之后,他就几乎再也没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就连扶风隔壁的凤翔府他都没有进,这一路他堪称是风餐露宿。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秦州府!
他们这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远在秦州府的李长卿系统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别看他现在还是新婚燕尔,但是政务忙碌的,他其实并没有休息。不仅是他,连他的新夫人木云飞也是一样!
木云飞在改嫁之后就让父亲的亲兵将她改嫁的消息带回了家里,然后她就再次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可就连李长卿都没有想到,这个钱绍的行程居然这么快。他有点怀疑钱绍是不是在扶风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个怀疑也只是在他的脑海之中闪了一下。钱绍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值得重视的对手。于是,李长卿这边就是该怎么接待还怎么接待。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新安军所有的官员之中他最恨的就是李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