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南县王县令去了寿北县陈县令处取经。王县令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官吏,服从上级领导,不会变通,他看着渠南县日渐萧条的街道,看看木讷的百姓,心里急躁,听县衙的官吏说起临县寿北县蒸蒸日上的生活,他感到自己太无能了。他要去取经,看看陈县令是怎么治理的县城。
王县令带着小厮来到寿北县城,刚进城门口,城门口守门的两个士兵就热情的问道:“先生,欢迎到寿北。是走亲戚还是做生意?”
“奥,我是在走访朋友。”王县令说道。
“奥,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提供帮助。”两个士兵说道。
“好的,好的”,王县令忙说道。他想起渠南县城门口那两个懒洋洋的老爷兵,不行,他得回去后教育教育他们。为什么寿北县看门的兵就这么热情,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而渠南县的士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王县令带着小厮走在街道上,看着街道上热情洋溢的人们相互交谈着,就非常羡慕,从百姓的风貌,就看出他和陈县令的执政水平的差别。
“怎么回事,我买了三斤粉条,这斤两够吗?”这时,王县令听到一间铺子里发出争吵声。忙和小厮挤进铺子里看热闹。
“您好,先生,我是这铺子的掌柜,您能详细讲讲怎么回事吗?”这时一个中年人从里屋走出来忙说道。
“掌柜的,我昨天从你这买了三斤粉条,我回去一过秤,发现是二斤,有这样做生意的吗?”那个汉子说道。
“先生,您别急,我们这都有记录,我查看一下,如果是我们弄错了,我们会给您满意的。”掌柜的说道,忙安排伙计查看记录。
“掌柜的,我们昨天歇业后核对库存,发现多了一斤粉条,看来就是这个原因。”那伙计说道。
“先生,对不起了,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失误了,您看这样行不行,给您补一斤,再补偿您半斤粉条,可以吗?”掌柜说道。
“好吧,我考虑县丞家的生意不会坑人的。”那汉子说道。
“放心,县丞大人讲究诚信和名声,童叟无欺的。”那掌柜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县丞大人也可以做生意开铺子?”王县令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县丞大人也是人。这粉条你不买,他还能抓起你来不成。”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笑道。
“对,你看看县丞大人多好,对待百姓热情,他说的多好:管理就是服务。再看看马捕头,家里倒是没有生意,动不动吃拿卡要,还整天拉着个死驴脸。”另一个百姓说道。
“不做生意,怎么知道生意人的不容易,你们寿北县摊上了一个好官,你是没看看青州州郡,官吏一个个吃拿卡要,凶神恶煞般,做恶还理直气壮,老百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青州州郡来的一个商贩气愤的说道。
“就是,你看看青州州郡,进个城门还得交五文钱,但凡不是逼着,谁去青州做生意。”人群纷纷说道。
王县令在旁听着,有些汗颜,渠南县也收进门费,每人一文,他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看人家寿北县城门,不收一文钱,守门士兵还热情好客,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王县令带着小厮悄悄走了,他来到寿北县衙,衙役进去通报,陈县令和刘县丞两个人小跑着出来迎接他。
“王大人,稀客稀客,那阵神风把你老兄吹我们这了?”陈县令抓住王县令的手说道。
“老兄,我是来取经来了。”王县令也不避讳,说了自己的苦恼。
听了王县令的诉苦,陈县令听明白了,渠南县的原因,是官府的管理之手伸的太长了,管的太宽了。
“老兄,难道你家里没做点生意?”陈县令奇怪的问道。
“吴郡守不是三令五申不准官吏经商吗?”王县令问道。
“嗨,你听他的就过差了年了。”陈县令说道。“老兄也经常去郡府,你感觉不到郡府经济很萧条吗?”
其实,王县令不到寿北县的话,他还真感受不到郡府的萧条,渠南县就是一个郡府的缩影。
“那是什么原因?”王县令追问道。
“老兄,我问你,推动社会进步的最大的力量是什么?”
“知识和文化”。
“这也对也不对,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原因是金钱,也就是经济。如果连吃饭都吃不上了,其他还有什么用。”
“你这话就有些铜臭味了。”
“你仔细想想,你没有一文钱,你那儿也去不了。”陈县令说道。
王县令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
“说到底,老兄,我们文人往往对此观点不齿,但却是真理,那就是,追求金钱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只有人人敢追求金钱,这个社会才正常。如果表面整天大道理,天天礼义廉耻,私底下却吃拿卡要,那不是两面人遍地的社会,这样的社会有什么希望。我们为官一任,不就是造福一方,让治下百姓吃饱穿暖,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陈县令说道。
“那,老兄,官吏做生意还是对的?”
“别利用职权做生意,这是底线。官吏用自己的见识和技术挣钱,这有毛病。”陈县令一面说,一边领着王县令来到县衙后院,在一个有杠杆的铁疙瘩旁停住。
“老兄,看到这个没有,这叫压井。是去年我路过太乙山,停留两天,专门考察他们那边的东西,发现家家户户用这个,我就上了心,让我侄子专门又去学习这个东西。”说着,陈县令用瓢舀了一瓢水,倒入压井口,然后压着木杆压起来。一会,清水说着铁管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前面是一个大木桶,一会就装满了。
“这个压井,我从太乙山进来,六百文一个,打井三百文,我收一千一百文一个井不为过吧!这里面还包括负责打上睡来,在哪儿打出水来也是门技术。”陈县令洋洋得意的说道。
“地头上可以用不?”王县令问道。
“当然可以,你看,这个压井头是可以拿下来带走的,看到下面这根白管子没有,只有太乙山基地和鲤岛能做出来。用上这个,就不怕干旱,田里的庄稼什么时候都可以浇地。是不是造福百姓!”陈县令这次对王县令是谆谆教导,“今年,我个人拿出三千两文银创办了几所学堂,县里也有财力办了孤寡老人院,我们县的财力现在是每三年翻一翻,你看,河道梳理、危房改造等等我们都有能力改善,不用朝廷一分钱。关键是,做生意的官吏都知道了经商的不易,所以对待百姓的态度和以前截然不同。”
“那怎么防止经商的官吏利用职权影响不正当竞争?”王县令还是担心这个问题。
“都深入到经济活动中去了,谁干了什么都清楚,都相互制约和监督,就没有了利用权力谋利这事。我们借鉴太乙山基地管理模式,设置了议事会制度,重大事项乡绅和百姓代表讨论决定,都摆在明处,那儿还有猫腻!相反,我觉得,权力集中没有议事制度,灰色操作空间才大。你看,我上班时间处理公务,下班时间就考虑打井的事,两不耽误,咱也没强制谁非打井不可,等着打井的人很多,光青州地界的压井及配件代理权就在我侄子手里,这就是商业头脑。县里越开明,百姓越富足,县衙负责好治安和公平公正就行了,其他事少管。”
王县令带着真经回来了。他把曹世海找了来,进行了详细的谈话,真正了解了渠南县的情况。
“你是说为了生存下去,你只好加入黄连教,还要交四成利润的保护费?”王县令吃惊的问道。就是官府也只抽两成利税。
“那有什么办法,大人,我最近考虑准备搬家了。我的手艺,又不是离了渠南县就不能用,我听说青州地界就是寿北县的环境最好,各行业都有行业商会,商户有什么困难,商会就会出面给协调,这行业协会一年只收很少管理费,多么省心。”曹世海黯然道,不是逼着,谁愿意背井离乡?
“这样,你先忍两月,让我想想办法,还是最好就在本乡本土最好。”王县令动员他说道。
好处是现在吏部考核,不光听自己汇报,直接上级意见,还听取民间风评,为此,吏部暗中聘请了各界兼职风评员,由吏部直接给费用,避免被当地官府掌控。所以,王县令也不是非得完全按吴郡守的意见办事。
王县令和李县丞商量后,组织了部分官吏、商户代表、乡绅代表、村长代表,组成一百多人的参观考察队伍,第一站,先去了寿北县,考察了农业、工业、商业,然后,又马不停蹄,作船前往太乙山基地,前去考察项目。
墨鲤到达青州地界的时候,王县令已经带人正在太乙山参观。
一到青州郡,墨鲤就感到这个州商品经济气息很少,以农业经济为主,百姓只是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已。他走过几个县城,都还在收进城费,商品种类也少,外地客商来的也少,即使来几个外地客商,也被各级官吏盘剥的亏本而回。
墨鲤知道,青州州郡吴郡守,就是这个书呆子,按现代说法,就是眼高手低、满口主义、其实狗屁不是的文科生,墨鲤和他探讨经济,吴郡守云里雾里,明明什么也不懂,可是大道理却是一套套的慷慨激扬。墨鲤哑然,在后世,他早就看透了这一类人,抓经济不行,不懂科技,就懂造概念,新瓶装旧醋,比如说闭关锁国,被描绘成自力更生,等等,能把无能描绘成一枝花,任何朝代都有。
让这样的人主政一方,是当地百姓之苦。这些人最好的平台,是著书,或者在学院当教授。
墨鲤萧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