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离京市却还有一大半的路程。
因为南乔不肯在车上将就，每天快傍晚的时候沈从舟就会留意周边的建筑，找一找干净整洁没被破坏过的屋子。
南乔早上不肯赶路，中午吃完饭还要休息一会才肯上车。
车子行驶途中遇到了不少拦车求助和打劫的人。
遇上打劫的还好，展示一下异能把人吓跑，还不肯离开的就直接动手。
遇上真正求助的，他们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尤其是云裳。
那些人瘦弱不堪，面有菜色，吊着一口气。
他们会给一些食物和水，但有的人带着小孩跪在那恳求......
每次都是南乔拒绝。
他们的心理负担也少了很多。
其中有一个拦车的男人沈从舟还认识，当初沈母去世，西装革履，两手空空上门的一个亲戚。
沈从舟认出了他，他没认出沈从舟。
多年不见，再一次看见他，他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手上拿着铁棍，衣服上还有血迹，狼狈又可怜。
许是和妻儿失散，他现在只身一人。
年幼时，沈从舟做过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赚了很多钱，还带着钱去砸他们，他们疯狂的在地上捡，等他们捡完了，他让保镖把钱抢起来，当着他们的面把钱烧掉……
梦里的他很痛快。
这种类似的情形真的发生时，他其实没什么感觉了。
他真的放下了。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给他一点时间，他能带着冯家一家人在海市定居，过上更好的生活。
现在，他有双系异能，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冯爸冯妈还好好活着，冯昭昭也活着，还有，南乔……
他没有阻止冯昭昭给他食物和水。
末日第二十五天，丧尸的智商有了显著提升，步伐也不再呆滞。
从这天起，他们都更为警惕了。
今天寻了一处干净的住宅，三室一厅，南乔一间，云裳一间，冯昭昭和沈从舟一间。
南乔今天想吃香菇炖鸡，云裳做了一大锅香菇炖鸡，里面是整整两只大鸡的分量，还炒了一个鱼香肉丝。
觉醒异能的人食量都会变大，她往常吃一碗饭就饱了，现在要吃两碗。
冯昭昭和沈从舟是四碗米饭起步。
这一锅鸡真的是香，配着米饭，几人吃的很满足。
她特意切了四个小鸡腿，都夹给了南乔。
她本来是想切一整个鸡腿的，但是想着南乔这么吃着不太方便，只取了最嫩的那一部分。
吃完云裳做的饭，四人聚在客厅聊天，聊京市，聊海市，聊从前的事情，什么都聊。
南乔多数在听，三人看出她不愿意讲述她自己的事情。
也不会把那些话题抛给她，尤其是出轨，私生子这一类话题更是禁区。
桌上放着汽水和零食。
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云裳融进了这个集体。
气氛很欢快。
冯昭昭刚想继续说，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老冯打来的电话。
他下意识看了南乔一眼，南乔正喝着牛奶，他起身，和三人说自己要去洗手间。
他快步回房，关上了门，反锁好。走到阳台那边才接起电话。
滑动屏幕，电话被他接通。
两人谁都没说话。
电话那头都很安静。
冯昭昭对老冯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现在不是末日，他知道老冯出轨这么多次，他一定会劝冯嫂子离婚。
但偏偏现在就是末日。
良久，老冯叹了一口气，“昭昭，我知道你在听。”
冯昭昭没有说话。
“小时候我出门，你总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能不能早点回。我一回来你就会扑在我怀里，问我带了什么礼物。”
“那个时候赚大钱很难，家里能常年放着你喜欢吃的巧克力，糖果，饼干，水果，每回给你带各种各样……”
冯昭昭语气冷漠，嘲讽道:“因为你对我好，因为你赚到了钱，就可以出轨了？”
老冯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他才缓缓道来，“我们和你说我的工作是去开车，搞运输，其实只说了一半，我去海市做的事不太光彩，就是偷厂里的东西拿去别的市倒卖，副厂长和他几个亲戚在里头运作。”
“上头给钱，也给其他好处，吃完喝好，就会安排女人给我们大家伙放松一下，我没抵挡住诱惑，有了第一次就有了之后的无数次。”
“我没爱过别的女人，包括南乔的妈妈我也没爱过她，南乔是个意外，我最开始没想过要养她，我想给她找个其他......”
冯昭昭打断他，说：“关南乔什么事？没有南乔你就不会出轨了吗？错是你犯的，还不止一次。”
“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想过我和妈妈吗？我们在家里盼着你回来，你每回回来妈妈忙前忙后，就差没把你供着了。”
“我以为你是个好爸爸，好丈夫。”
他的声音很愤怒。
“昭昭，对不起，是爸的错。”
“你不想再认我这个爸爸我也接受，那你照顾好......”
这是第一次，老冯向他这个儿子道歉，他的声音不复从前掷地有声。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真的完全崩塌了。
冯昭昭不想再听，他把电话挂断，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疯狂揉着自己的头发。
出轨是事实，他不会再对老冯有好脸色。
前两天冯昭昭和冯嫂子通过一次电话。
冯嫂子和他说不去计较从前，让他也别多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冯嫂子原谅了老冯。
他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冯嫂子自小就在农村，家里还重男轻女，没上过学，不止是老冯，她妈妈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很早就知道老冯找女人，她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忍了，老冯出轨她知道，但她真的没想到老冯会弄出一个孩子。
她气了几天后还是原谅了老冯。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生命比以前更加珍贵了，老冯再怎么样也是孩她爸。
如果丧尸没有爆发，如果她看到过不一样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劝她，她自己就能下定决心和老冯离婚。
可是没有如果。
冯昭昭在阳台吹了一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