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十小时的时间,已然不在封擎宇的人生范畴之内,是以这日,这人在午夜结束这场忙碌时,脾气有些大。
时冉这人,有的是手段。
封擎宇这句带着燥郁之火的语气出来时,时冉的好奇心以及蠢蠢欲动都被悉数打碎。
悠悠目光从封擎宇身上缓缓的收回来。
菲薄的唇抿在一起,不言不语,也没想着反怼回去。
面对身旁人突如其来的沉默,封擎宇有些疑惑,吃了亏不扳回来不像时冉的风格。
然而,回家之后,封擎宇知晓了。
时冉这人,吃屎都不吃亏。
当他伸手拉开卧室门时,发现门被反锁,他站在门口敲门,无人应答。
且楼上的动作惊动了管家,后者上楼刚想开口询问,不想封擎宇以先一步开口:“去把钥匙拿来。”
钥匙??
管家回应:“夫人一回来就把卧室的钥匙要走了。”
封擎宇:…………她准备倒是挺齐全。
封擎宇站在门口,火气蹭蹭蹭的的往上冒。
闷声干大事?这还真是时冉的套路。
封擎宇的怒火吓得管家不敢吱声儿。
男人现在卧室门口满身怒火,七月份的天在摄影棚呆了将近十个小时,满身热汗回来还被关在门口?
洗澡的权利都没有了?
封擎宇抬手将门砸的哐哐响。
隐忍的声响随之而出:“时冉,有问题好好沟通。”
屋内,时冉正拿着睡衣从衣帽间出来,听闻封擎宇的这句话,隔着门板回应他:“你的问题在于自己安排婚纱照,完事儿因浪费时间朝我发脾气。”
“反思一下,”时冉说完,直接进了浴室,懒得理会站在门口的封擎宇。
这夜,封擎宇睡了一晚客房。
时冉却难得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
莫名觉得一个人的大床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果不其然,昨夜韩振去找时白,吃了闭门羹。
时白夫妇二人将凌晨的言语听进去了。
颇有一副不与那些烂人纠缠的架势。
直接在法庭上见真章。
因着时白夫妇的影响力,不出两日,肇事者的新闻就上了媒体。
时冉晨间起来披散着长发穿着睡袍赤脚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报纸的模样,让封擎宇恍惚以为站在跟前的是真正的时冉,不是时家时冉。
这恍惚的美景,让封擎宇下楼的步伐猛地顿住。
这两人的不同在于前者因为所处环境而身心紧绷。
而时冉颇有一种身处高位之后不缺钱不缺地位的松弛感。
仅这一点,天壤之别。
封擎宇突然意识到,时冉今日晨间的这种姿态,是否能说明她已经与摆在眼前的这份不公和解?
管家的一声早打破了时冉的思绪,她端着咖啡缓缓转身。
虽说面上表情并无什么,可姿态上的紧绷骗不了人。
宛如炸了毛的等一下。
“早。”、
“早。”
二人温馨互问早安。
封擎宇跨步行至时冉跟前,看了眼她手中的报纸,似乎是明白这色大清早的衣服没换穿着睡袍下楼的原因。
封擎宇看了眼管家,后者识相离去。
“满意否?”
时冉侧微微歪着脑袋望着封擎宇,眼眸中笑意深深:“我若说不满意,封董是不是还能加把火?”
封擎宇接走她手中的咖啡,似是毫不嫌弃端起喝了口,而后又将杯子塞回她手中,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睡醒接着回去睡,乖。”
时冉:…………
“下午三点,凌夏会来接你去公司。”
“去干嘛?”
“选戒指,”封擎宇答。
时冉素来不喜这些麻烦事儿:“我可以不用。”、
“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儿。”封擎宇言语坚定,颇有一副你拒绝那是你的事情,反倒是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多的是人结婚送股份的,封董要不效仿一下?”
时冉以为自己这句话会让封擎宇知难而退,谁知!
这人唤来管家去书房拿了份文件下来,且还让带上笔,未拆封的文件推到自己跟前时,时冉有些吓住了。
惊愕的目光落到封擎宇身上:“什么意思?”
“股份转让书。”男人语气坦荡。
时冉被吓得不轻。
封擎宇端起眼前的豆浆喝了口,语气淡淡:“集团总部百分之五的股份,市值大概二十个亿,这是彩礼之外的馈赠,但是……我有条件。”
时冉莫名有副我就知晓的感觉:“你说。”
“五年之内不能离婚。”
时冉伸手将文件推回去:“这笔钱,与我而言不算一笔巨款。”
“封董这个买卖听起来很吸引人而已,实际上,比起二十亿,我觉得五年婚约更难做到。”
封擎宇漫不经心的吃着早餐,淡淡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极了一个豪门贵公子。
若是旁的女人,早就沦陷了。
“这么说,时小姐是铁了心的以后要与我分道扬镳了?”
“封董觉得呢?”
“封董这个五年之年不离婚,是针对时冉这个人,还是针对我这个人?”
“我若没记错,封董曾扬言,不听话就扔了之类的言语,我现在在封董心里,属于哪种人?听话?还是不听话?”
封擎宇素来知道女人记仇,但如今时冉翻旧账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意料之外。
“有句话,时判可能没听过。”
“封董指教。”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我爱你,你不听话也是听话,我不爱你,你听话也是不听话,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不在于对方如何,而是在于自己如何看待这场关系。”
“同理,冷峻也是如此,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婚后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再有下次,不是打断你的腿,就是打断冷峻的腿,你记住了。”
前一秒,时冉还沉浸在封擎宇的温情告白之中。
下一秒,男人杀伐的语气带着凶狠的杀意。
昨夜,冷峻联系上了时冉。
确切的说,是安妮的电话打到了时冉这里来,冷峻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想与时冉联系上,不曾想……时冉未曾联系到,封擎宇先知道了。
所有言语上的铺垫都是为了最后一句。一场交锋就此止住。
封擎宇晨间去公司,时冉就在别墅,脸上说不上好看。
下午两点五十,时冉踩着点到了封擎宇公司底下的国际商场。
因并不知道是哪家店,所幸进了自己上辈子时常进的一家名品店。
刚一进去,便见到了熟人。
张澄的母亲,张夫人。
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在空气中无声的刺啦开。
张夫人对时冉,那可是印象深刻,自别墅一事之后,她每每提起时冉,都是一句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开形容。
而今撞到一起,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老天有眼。
张夫人乍见时冉,颇有一种老天开眼让她大仇得报的感觉。
而时冉见到张夫人,总觉得自己倒霉。
“时小姐,好巧。”
“是挺巧。”
“一个人?”张老夫人这声询问带着些许试探,若是一个人就好说了。
她有的是手段收拾这个大学校门都未出的女孩子。
时冉怎会看不出这老东西的意思。
淡笑开腔:“封先生一会儿来。”
“听说二位好事将近?”、
“张夫人消息这么闭塞的吗?”
时冉客套话都不想说,开口就是嘲讽:“还是说张夫人想向我确认什么?”
“时小姐小小年纪就这么狂妄,就不怕天道好轮回吗?”
“怕?身在地狱我还怕什么鬼?我只怕自己没别人有本事,至于其他的……张夫人觉得我会放心上吗?”
时冉无视张夫人,迈步朝着里面而去,讥讽的目光落到张夫人身上时带着不屑。
哗啦!
时冉跨步进去,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子端起奢侈品店里的一杯茶直接泼到了她的脸上。
“老早就听时落提起你这么号人物,今天一见,你还真是猖狂。”
时冉抬手抹了把脸,眼前的陌生面孔告诉她,她与对方并不想识。
时冉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对方的脸上。
“你……”
时冉又是一巴掌下去。
张老夫人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但也不是不知晓首都发生的这些事情,即便不知晓,时落也会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跟她描述一番,久而久之,对时冉这个人物,多多少少有了些刻板映像。
时冉这一巴掌甩的干脆利落。
“你以为你是谁?”
啪————时冉又是一巴掌甩了下去。
“我是谁?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时冉冷怒的视线落在张老夫人——张琴身上。
在高位待久了,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底下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谈判院里的勾心斗角都是阴着来的,而这些豪门小姐的勾心斗角倒是明目张胆。
也不知该说他们胆大包天还是该说他们没有头脑。
封擎宇低沉的声音在店门口。
“张夫人莫不是对封某有意见,女儿上完之后孙女上,轮番到我封擎宇跟前唱戏来了?要不要我在公司楼底下给二位,让你们唱上几天几夜?”
“姓张的女人倒是挺猖狂,张小姐以为自己出国几年干的那些知三当三的事儿没人知道了?要不要封某花点钱帮你唤醒大众的记忆?”
“这事儿跟封董没关系吧?”
张琴与封擎宇,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解之缘。
09年,封擎宇手上一个副总,暗嗖嗖的将公司机密透露出去,封擎宇多方查探才知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张琴,奈何彼时多有顾忌,放了张琴一马。
而今张琴回来,且还站在他的地盘上来欺辱自己的人?
此事————不能忍。
时冉听到张琴这句略带讥讽的话,想起了09年发生的一起趣事儿。
为何说是趣事儿呢?
09年,首都豪门有一个女孩子,明知封擎宇集团新提上来的副总有妻儿子女却还上赶着与人苟且,且握住人家的把柄从中获利。
这在当时,是一段“佳话”。
何为佳话?
封擎宇最终并未弄死人家,据说国外一个合作商恰好对张琴有那么点意思,出面送上了丰厚的礼品将人包住了。
这段奇奇怪怪的三角恋最终受益人是封擎宇这件事情,当初在首都广为流传。
未曾想到的是,绯闻女主角今天又站到了封擎宇跟前。
时冉伸手接过导购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望着张琴的目光带着些许诙谐。
“跟我没关系,难不成跟张小姐有关系?我说我怎么闻到一个鸡窝里出来的骚味儿,感情啊——————。”
时冉伸手将毛巾递还给导购,走到封擎宇身旁,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娇滴滴开口:“你上次跟我说三角恋被两个男人轮着搞的女人就是她啊?难怪浑身上下一股子风尘女子的垃圾味儿,走吧!污染环境。”
轮着搞这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似是未曾想到这种话龌龊话会从未来的首富夫人口中流淌出来。
封擎宇听着时冉娇滴滴的腔调,唇角微微勾了勾。
“你——————,”张琴上去就想撕时冉。
跟在封擎宇身后的人凌夏脚步向前,挡住了她的动作。
一脸凶神恶煞的将张琴瞪了回去。
七月八日,婚戒解决。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这日二人都奔着快速结局此事而行动。
这日下午,时冉刚至停车场,便被人喊住了步伐。
来者行至时冉跟前时,她才恍惚回神,这人————是冷峻的秘书。
她在熟识不过的人。
以现如今的身份见面,倒还是头一次。
“时小姐,我是冷翻的秘书田朗,今日来,是因冷翻交代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莫郎说着,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时冉略微疑惑,伸手缓缓的接过文件袋。
而后,望着莫郎离去。
无过多言语,倒也是干脆利落。
“封董,”一旁的车内,封擎宇目睹眼前的一切。
凌晨自也是看到了。
“那人是冷翻的秘书。”
“不能让她看到,安排人弄过来。”、封擎宇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竟然动用关系将冷峻踢了出去,自然也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近时冉,破坏即将成功的一切。
“冷翻最近一直在调查知本集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