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老妇和男人同时开口应答，要多干脆有多干脆。
但一直没见有东西递过来。
他们三人顿时浑身僵硬，后脊发凉。
好一会儿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娘，你在说话吗？”男人忍着寒意瑟瑟发抖的问道。
“我没有，儿媳妇，是你……”老妇眼睛看着旁边的女人。
“相公，不是你吗……”
三人同时摇摇头，心里越发紧张。
随即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坐在墙头对着他们挥挥手，嘴角诡异的笑容是那么显眼，加上她穿着白色亵衣披头散发，在这夜里格外敏感。
气氛僵持了那么一会会儿。
“啊，鬼啊！！”三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大吼一声，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手里的东西也直接甩开。
晋姝阴笑，拿出弓箭，对准三人的大腿，直接发射。
接二连三的噗通声伴随哀嚎响起。
“啊啊啊———”
“啊，救命啊，有鬼啊，鬼抓我大腿了！”
“痛死老娘了，救命啊，鬼，鬼来了，鬼来了！”
“啊啊啊……”
鬼哭狼嚎的叫声在夜里特别响亮，已经睡着的人家户也纷纷被惊醒，下意识的穿上衣服跑出来。
村子里的亮光多起来，距离最近的老李氏和姚氏也被这声音吵醒，连忙起身查看。
“救命啊，鬼来了，鬼来了……”男人在地上翻滚两圈，奋力往外爬去，一边爬一边惊恐的大叫着，腿上还插着一根铁箭，鲜血直流。
旁边的两个妇人也是腿上中了一箭，已然晕了过去，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村民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铁锹钉耙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老李氏颤抖着打开门，两捆柴火挡住她的去路，闻着空气中的桐油味道，她的脸色顿时就煞白一片。
该不会是有歹人想要放火烧了她们家吧。
姚氏懵圈的披上衣服起来，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口来，睡眼惺忪，“怎么了，娘？怎么听到有人大叫呢？”
“你个懒鬼，怎么了？别人都要放火烧家了，还怎么了！”老李氏死不得，逮住姚氏狠狠拍了两巴掌，指着门口的柴火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
晋菡跟着起身，跑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墙头的身影，揉了揉眼睛，疑惑的叫了一声，“大姐？”
难怪她起床的时候旁边没人。
姚氏看着门口的柴火心里一惊，被老李氏拍了两下都没觉得痛，只是心里砰砰直跳。
老李氏听见二丫的声音，抬头望去，墙头上一个身影正好跳下来。
“死丫头，吓死我了，你在墙上干什么？”
老李氏埋怨着，脸色缓和了一些，看来大丫早就发现了。
晋姝走过来抬脚将门口的柴火踹开，大步往外去，“走吧，出去看看！”
中了她的箭，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姚氏和晋菡赶紧跟上去。
她们出去的时候，村民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几十号人围着他们三个，表情不善的盯着他们，火把的光亮将这半片天空都给照亮了。
“这…这不是晋禄吗？”
“还有汤婶子和她媳妇儿，大晚上的在这里干嘛呢？鬼哭狼嚎的！”
“诶，你们闻到了没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儿！”
“是哦，是哦！好像…是油的味道！”
“这三更半夜的，瞎吼什么呢，诶，你们看，他们好像中箭了？？”
“不会是来做些贼的吧，赶紧让人去叫村长过来！”
村民对他们指指点点，面色疑惑的交谈着。
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晋禄头冒冷汗，被火光这么一照，连忙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大声的反驳道，“不是，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糟了，被发现了。
他半点都不想承受村民的白眼啊。
今晚撞邪了真是，火没放到不说，还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了。
他遮住脑袋，一个劲的想要往人群外面钻去，连自己的老娘和媳妇儿都顾不上了。
一双小巧的千层布鞋挡在他面前，声音从头上发出，带着调侃的意味，“怎么？不留下来接着放火吗？”
这…这不是刚才那个女鬼的声音吗？
“是你！”晋禄抬起头来尖叫一声，看着面前挂着冷笑面容的少女，只觉得大腿剧痛无比。
真是造孽啊。
该死的丫头，居然扮鬼吓他们。
他就说哪来的鬼，原来是晋家那个小蛮子。
他气的狠狠捶打了一下地面，面色惨白。
“放火？大丫，什么放火？”旁边的婶子眉头一皱，看着晋禄他们三个，不懂晋姝的话。
这也没看到火啊。
晋姝抬抬下巴，站在人群中，让大家往他们来看过去，“这三个人，大晚上跑到我家门口，又是倒桐油，又是堆柴的，不是放火还能是什么？”
噫～
村民们惊吓不已，放火？
这大晚上的，莫不是想要害人性命。
几个村民赶紧跑到晋家门口瞧了瞧，果真有两堆柴火和桐油的痕迹。
他们将火把拿的远远的，生怕自己引燃了这里，心中大骇。
“真的是桐油！这里还有火折子呢！”一个大叔惊慌的喊道，捡起地上的火折子拿过来给大家看。
好狠毒的手段，居然半夜放火。
村子里谁还没个邻里矛盾什么的，要是都放过，这还得了。
老李氏和姚氏皆是脸色大变，姚氏从人群中站出来，看着晋禄瑟缩着脖子那样，脱下自己的鞋拿在手里，对准他的脑袋瓜就扑过去一顿暴揍，
“放火，放火！老娘让你放火，你个挨千刀的蠢货，脑子被浆糊装满了吧，三个狗东西，居然敢来放火！你们自己做错了事，还好意思来报复！老娘打不死你。”
姚氏一边打一边骂，手里的鞋底板抽在晋禄脸上啪啪作响，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都觉得脸痛。
“啊，啊！别打了，别打了，你这个疯婆娘！”晋禄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劲的大叫着。
腿上的伤还痛着呢，他连反抗的劲儿都没有，只有哇哇大叫，眼泪顺着肿起来的脸庞落下。
旁边的妇上前拉着姚氏，劝说着，可别把人打起了，划不来。
姚氏瞪了晋禄两眼，穿上鞋子又踹了他两脚才作罢。
这边，汤氏幽幽的醒来，看着头顶的火光，脑子有些不清醒，胡乱摸索着身边的东西，嘴里嚷嚷着，“我的儿，我的儿，烧死她们，烧死她们，让他们害死我家的秀才郎！烧，烧死她们！”
站在她身边的村民只觉得背心一凉，好一个恶毒的婆娘，离她远点儿。
“哎呦喂，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有鬼，有鬼！”汤氏察觉到屁股上的疼痛，胡乱挥动着自己的胳膊，连声叫痛起来。
胳膊落在旁边的年轻妇人身上，也将其给打醒了。
等汤氏脑子清醒了一点，耳边尽是村民的指责谩骂，她停顿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们好像被发现了。
不好，要遭。
本来她们打算好了，放火把晋家烧了以后，连夜去到别的州府生活，再也不回来的。
这下完了，全完了。
汤氏又急又气，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想躲都躲不掉，直接装晕算了。
晋姝对这一家子的行为感到好笑。
村长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脸色不虞，胡乱裹了两件衣服，跟着村民一路小跑过来。
要不是听说有人放火，他都不乐意来的。
扯了扯自己的胡须，看着一堆火把点亮的地方，村长背着手走进去。
同样震惊的表情看着地上的三个人。
“禄哥儿？汤氏？你们……你们……”
什么情况。
怎么还都中箭了呢。
意思这仨大半夜的放火？
他迷糊极了，晋禄看到村长也被叫来了，顿时面无血色，脑袋缩在自己的胸口，辩解都不想辩解了。
“村长伯伯，就是这三个人半夜放火想要烧我家，直接送官吧！”
晋姝指着他们三个，淡淡的说道。
她确实有一点意外，没想到他们会来放火烧屋。
不过她可不会放过他们。
村民们也跟着点头，“没错，送官！”
这种人不送官做什么，留着也是一个祸害。
老李氏拽了拽晋姝的胳膊，小声得在她耳边嘀咕道，“大丫，要不还是算了吧！”
都被这丫头射成这样了，送官不送官还有啥区别。
万一县太爷还让她们赔钱可咋整。
晋姝摇摇头，可别来这套，她就是要送官，不管是让他们吃板子还是关起来，总之就是要让他们长记性。
不然等他们好了又来霍霍自己家里，那可不行。
咳咳～村长轻咳两声，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行，纵火可是大罪，既然苦主要求送官，那牛二，马三拿绳子来将他绑了，先压到祠堂去，天亮后我跟你们一起将他们送到衙门去！”
晋家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是随便糊弄两句就可以掀过去的人家户了，村长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本身也是要跟她家交好，正好拿晋禄他们放火这件事表表心意。
他对着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吩咐道。
“不，不行，村长叔，不能送官，我们知道错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赔钱好了，村长叔，你帮帮我们吧，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我们也是晋氏一族的族人啊！”地上原本认命的晋禄突然抬起头，连滚带爬的来到村长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哀嚎道。
要是真被送了官，县太爷铁定饶不了他们的。
他儿子以后还要考秀才，考举人呢，要是去县衙滚一趟，他家的名声肯定要被败坏完了。
不行，不行，为了他儿子的前途，说什么都不行。
村长差点被他这股劲头给掀翻了，想要把腿松开都不行。
“先放开我！”
地上装死的汤氏和小晋氏也赶忙睁开眼睛，想到晋禄说的话。
对啊，可不能见官。
她家还有一个孩子在读书呢。
汤氏看着一脸阴沉的老李氏，扑倒她面前，眼泪滚滚而下。
“大妹子，我知道错了，你快别送我们去官府，再说，那不没烧起来吗？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赔偿你们的损失赶紧，大妹子，你放过我们吧！”
她大哭大叫的扑过来，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屁股上的伤也顾不得了。
汤氏心里想着，这次她就忍了，等她大孙子以后考上举人，中了状元，她再慢慢收拾他们。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他们摘出去，花点钱就花点钱。
一定不能去见官才是。
老李氏年龄虽然大了，但是动作利索极了，一个闪躲避开汤氏的脏手，冷哼一声，“要是真烧起来了你可就不会这样说了！”
什么叫没烧起来？那是她家大丫发现得早，要是没被发现，现在啊，他们都成骨灰了吧。
老李氏本也不想送他们去见官的，但是听到她这样说，老脸立马就拉下来，根本不想听她们解释。
还是送官好，她就不该有那点儿菩萨心肠。
汤氏啊了一声，不甘心的还想扑过去，姚氏挡在老李氏，立马就要脱自己的鞋子。
汤氏吓得往后倒去，原本插入屁股的箭头又往里钻了一分，痛的她嗷嗷叫，眼泪鼻涕混着留下来。
“表姑，表姑啊，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可以赔钱，你们说个数，只要我们拿得出来，我们都赔给你们！”小晋氏又接着哭诉起来。
为了她儿子的前途，断然不能这样轻易放弃。
村长也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们双方，人都要被晃晕了。
不少村民也都跟着心软，见她们婆媳二人哭的这么伤心，也有点于心不忍。
她们刚想开口劝一下的，却听到晋姝态度坚决的否定。
“不行，要那两个钱做什么，我就是要把你们送去见官，让县令好好惩戒惩戒你们！”
他们三个哭的死去活来有怎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姚氏其实有点动容，但她婆母没发话，她可不敢乱点头，毕竟现在她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老李氏跟着晋姝的说法点点头，对为难的村长开口，“村长，就按我家大丫说的办吧！”
今天这个官儿，不见也得见。
反正家里现在也不缺那点儿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