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虹听到弟弟这么说话，心里就不舒服，正要回答，杨母走了出来，见是杨雨虹，马上骂自己儿子：“怎么跟你姐说话，这是她家，她怎么不能回来？”又对杨雨虹道，“别理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
杨母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个子不高，人微胖，脸圆圆的，看着温和可亲，眼神里却透出精明，虽是家常衣服，却收拾得很干净，以前的刘晓芸确实没法和她比。
杨母安抚完杨雨虹，又探头往后看，“壮壮呢，没跟你回来？”
杨母的话让杨雨虹感觉好受多了，白了杨雨鹏一眼，这才对杨母道：“杜明磊带他去公园玩，我今天找你有事，就没带上他。”
“行，进我屋来说话，今天早上买菜，有个菜农担了自己家种的小白菜来，没打过农药，我专门给你买了一把，正想打电话让你来拿，呆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杨母边和杨雨虹往屋里走，边对她道。
杨雨虹心里暖暖的，瞧我妈多好，看到卖小菜的都想着我。
杨母的房间比刘晓芸的小阳台大不了多少，屋里摆设很简单，三面墙各摆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椅子，椅子间一张小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杨母指着小几上的茶壶对杨雨虹道：“要喝水自己倒。”
“我知道。”杨雨虹没心思喝水，坐下转头看了眼，“我爸去打牌了？“
”可不是嘛，你还不知道他，就喜欢这个。”
杨父还没有退休，平时要上班，于是每到周末就会约人打牌，到饭点才会回来了。
杨雨虹点点头，没再深问，对杨母道：“妈，我来找你帮忙了。”
“帮忙？帮什么忙？”杨母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警惕地看着她。
杨雨虹没有发现杨母的神情变化，只皱着眉道：“你星期五不是跟我说杜明磊她妈这会儿摆摊挣到钱了，让我们去看她现在什么情况，最好和她搞好关系吗，昨天我们就回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不仅不认我们，还把杜明磊暴打一顿，打得他满身是伤。”
“不认你们？还打你们？”杨母听得一头雾水，不敢相信，“她那么凶？以前不是耷拉着脑袋，话都没两句吗？”
她还记得当初杜明磊和杨雨虹在他家相看时，刘晓芸那低头哈腰，满脸赔笑的劲儿，半天下来，就没说过一句整话，让她特别看不起。
从当妈的身上，就能看出她的儿子不怎么样，也就占着长得还行，她为自己女儿不值，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人家，奈何这死丫头猪油蒙了心，死活要嫁，还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肚里先揣上了孩子，搞得她不答应都不行，气得她差点不想认这个女儿。
明明她们家处在劣势，哪知道她们又是要彩礼，又是要家具家电，提的条件虽然苛刻，刘晓芸却连屁都没敢放就答应了，更是让她看死了，这个亲家就是软骨头，根本不用怕。
现在竟然连亲儿子都不认，还打他？这是变出息了？
“可不是嘛，还叫着我的名字，指着我的鼻子骂，丢脸死了！”杨雨虹又补充道。
“你傻啊，不知道把壮壮推到她面前，让她看清楚你是她宝贝孙子的妈，真骂急了，让她再也见不到她孙子。”
“什么啊，她现在连壮壮都看不上眼，还说什么我们不把他教育好，以后没有好结果！”杨雨虹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越说越委屈，鼻子酸溜溜的，就想掉眼泪。
“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把这么个泥性人都惹急了？”杨母恨铁不成钢地拍拍小几，“我不是让你们好好跟她说话吗？该哄就哄，该让就让，她是个糊涂人，两三句话就能让她找不到东西南北。你瞧瞧你们，这点事都做不好。”
“妈，你知道什么啊，她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第一眼看见她都没认出来她来。”
于是杨雨虹便把刘晓芸的外貌跟杨母细细地形容一遍：“现在打扮得讲究，剪了个新出来的发型，比我都时髦，还穿连衣裙，我嫁给杜明磊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连衣裙，那张脸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眼袋皱纹全没了，身上的肥肉也没了，整个人瘦得只剩以前一半，走路也是一扭一扭，像在勾引谁似的，跟她女儿杜明雅站在一起，就像两姐妹，哪里像要五十的人，比我上次看见她起码年轻了二十岁！”
“变化这么大？”杨母不太相信地看着她，呲着牙吸了口气，“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瘆得慌，这和以前那穷酸老太婆就不是一个人了嘛。”
“对，就是这个感觉，不止是变年轻了，就连眼神都变了，看我一眼，我就身上就麻麻的，她说话我都不太敢回嘴。”杨雨虹嘀嘀咕咕，“要不是这世上没有鬼怪，我真要怀疑她是被狐狸精附了体。”
她感叹完，又把刘晓芸怎么骂他们的，怎么护着杜明雅，又怎么打杜明磊，细细说了一遍。
最后道：“你看吧，不是我们不会说话吧？就是她变了，变得莫名奇妙，连儿子女儿谁重要都分不清，花钱还大手大脚，居然舍得在她们小区门口最贵的‘锦食轩’请那些大妈吃饭，还是在包间请的，那么一堆人，搞不好要花四五百。”
杨雨虹现在说起来，都心疼得直抽抽。
杨母听她这么一说自认为找到了刘晓芸变化的原因。
“她现在天天跟胡玉珍和吴秀云混在一起，那就难怪了。”
“胡玉珍？吴秀云？这是谁？”杨雨虹从没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不由得心生好奇。
“就她们宿舍区里的两个退休女工，以前在单位上就是有名的难缠人，精怪得很，特别是那个胡玉珍，一天天地就想着怎么打扮漂亮，上班都没心思，嘴巴又利，你说她一句，她能有一百句跟你吵，我最看不上她。”杨母说起胡大妈嘴巴都撇到耳后根去了，显然两人以前闹过不愉快。
“她们退休以后更是不得了，家里事不管，天天带着一帮人蹦蹦跳跳，那穷酸老太婆没见过世面，跟着她们在一起，能不被她们带歪了？”
“是啊，要照她以前那眼光，哪里能打扮得那么漂亮，肯定是你说的那两个老太婆帮她选的。”杨雨虹马上信了她妈的话，“五一的时候不是还跟她们一块参加跳舞比赛吗？又跑去唱歌喝酒，现在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就是被她们带坏的！”
“哎，你婆婆她那人也就那点斤两，才几个月的时间学不了多少东西，都是唬人的。也就是你们的辈份吃亏，她耍泼你们只能受着，要是遇上我，我绝不会买她的帐！”杨母话说得趾高气昂，根本没把刘晓芸放在眼里。
杨雨虹一听就笑了：“妈，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想请你改天去见她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