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几天来都在樊楼李府,没怎么关注各处的事情。.而几位兄弟来了,先吩咐几个小厮端上茶点。
接下来,便让众人大致汇报近况。
韩世忠坐镇码头,自然是将情况如实相告。好马五千八百多匹,铁甲一万八千多套,皮甲里两万多……
阮小五负责率领外围队伍保护张教头一家,顺便送些东西联络,几天来情况正常,也没有发现什么高衙内来骚扰,就是林娘子时常催促什么时候走。
郭盛,吕方则策应城中酒楼和商铺,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没人清楚,而且生意是越来越红火。尤其是内城里的两处商铺,各式衣袍开始被人追捧。
……
晁盖得知各处情况都非常稳定,步入正轨。汴梁码头处现在仍在跟那些宦官交接,不禁又惊又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趟收获堪称惊人。
另外水军和熟练的水手来了七千多人,几乎全体出动。从晁家庄带来了所有流动资金,百万贯钱。
如今不需要归还,最好是尽快花掉。
钱财这种死物,只有用在正途之上才是发挥其威力!
“钱不能白白带过来,派人在码头,城里转转。需要的就买,可以催催他们还能逼出什么好货。”晁盖魄力十足,这个提议自是得到众人的支持。
“哈哈哈,就是,不能入宝山而空手归。”
“咱们有钱那就买买买,有什么就买什么。”
众人有说有笑,谈论要买什么物资的时候。里面传来小厮的呼喊,紧接着,帘子被掀开,几个人便走入前厅,为首一个中年人犹如秃尾巴狗般豪横,瞪眼喝斥道:“尔等是何人?敢在这里喧哗?”
“干呐!你个瘪三又是什么东西?再吼一声试试?”议论声骤停,李逵跳将起来,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那个中年人勃然大怒,正准备开口喝斥。
晁盖怒吼如雷霆炸响:“呔,你可是那殿前杨太尉?”
“正是本官,为何不……”那中年一愣,随即喝斥。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晁盖闷雷般的吼声打断。
“说,你们是从地道里过来的?”
皇宫中有条地道暗通樊楼,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只有皇帝贴身的心腹人,中年人杨太尉就是之一。
为何这些人知晓?
“你…你们…”他又惊又怒,指着晁盖,可话还没说出。
晁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凸起跳动。他已经想到这几个撮鸟是从哪里来的,眼中杀机凛冽,挽胳膊撸袖子犹如坦克般冲了过去,一耳光打翻中年人,撞的几人东倒西歪,直奔后院。
“这几个瘪三全部擒拿住,不老实给我打,紧急战备启动。”他已经走远,吼声却是经久回荡。
郭盛,吕方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放飞几只信鸽。
韩世忠,卞祥,李逵并几个亲卫嗷的一声,扑了上去。在中年人错愕的目光下就被摁倒在地摩擦。
那几个随从来不及反应,也被撂倒在地,动弹不得。张嘴想呼喊“护驾”,却是被塞进了破布团。
“圣上,奴婢乃风尘女子,如今找到了喜欢的人,他会娶我的,妾身也会随他离开汴梁城,望陛下垂怜。”
“师师,你为何离寡人离去?”
“陛下,妾身也是个女人,有时候也需要依靠。陛下三宫六院嫔妃众多,小女子身份有别,不敢奢求。现在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岁月流逝,终究会人老珠黄。当如妈妈那般,陛下还会看得上妾身?”
“望陛下恩准,小女子从此从良,随晁郎浪迹天涯。”
“晁郎?多亲热,哈哈哈,寡人要是不允许那待怎样?”
那你给老子去死!
晁盖满目狰狞,杀气腾腾地冲到后院。恰好就听到李师师的哀求和狂妄的笑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麻了个巴子,这个老杂毛居然跑到这里来偷菜。
他径直准备冲入摁住这撮鸟如打老虎那般打得脑浆迸裂。一直守候在后院门的李妈妈和伙计上前死命抱住,低声呼喊“这是城里,官人息怒”之类的话。
“陛下,妾身好不容易遇到真爱,也决定托付终身。妾身恳请陛下念及旧情准了吧!不愿穿绫罗,愿依晁郎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晁郎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晁郎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晁郎面。”
“哈哈哈,好啊好啊,师师学那赵香香,那晁郎是谁?”
“乡野匹夫,又哪里配入陛下耳中。”
“罢罢罢,师师,但愿你日后安好,不会后悔。”
“谢主隆恩,妾身恭送陛下。”
后院里传来一声长叹,接着便是冷哼和有脚步声。不多时,一个锦衣玉带,三缕长髯的白脸文士走出。李妈妈和几个小伙计连忙跪地,口呼官家。
唯独晁盖没有什么反应,上下打量这个中年文士。
但见他五官端正,面目清秀,五十来岁,保养得非常好,细皮嫩肉,看起来就像四十来岁的人。百花宽袖长袍,头戴月白缎纶巾,扎着两根飘带,散发一股书生气息。明显是久居高位,脸上不怒自威,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自有一股气场。
果然此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偏偏长了一双桃花眼,举止轻佻,浪荡不羁,不可为一朝之君。
“大胆,为何不跪?”就晁盖一人站着,还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中年文士先楞了一下,接着便大怒。
“你他,妈谁呀?”晁盖见大傻冒还摆架势,脑袋一扬。
这个风流皇帝没有为难自己的女人,他心里那股火气消了不少,加上又不想把事情弄大,昏君现在杀不得,不然弄死了来了一个聪明的就不好造反。
“妈妈,他谁?”晁盖装腔作势,又问向跪地的李妈妈。这个老婆子哪见过这种爹,哆哆嗦嗦哪敢说。
李师师也跟到了后院门口,看见这幕柳眉轻皱。想出来打个圆场化解此事,可怕暴露晁盖的身份。
“哥哥,这几个撮鸟怎么处置?”
这时,韩世忠,卞祥,李逵押着几个大粽子来到。
“妈妈,你们怎么跪地地上,俺哥哥不喜欢行这种大礼。快起来。”李逵性格憨直,见到跪地一幕大声嚷嚷,忙上前把老妈的和几个伙计拽起来。
“呜呜呜……”那个被绑住的杨太尉眼眶发青半边脸肿得老高,看见文士后摇头挣扎,拼命使眼色。
“怪叫做甚?”卞祥喝斥,大巴掌拍脑。
“啊,大胆,你们是何人?”文士看到一群人涌进来一愣,又见模样凄惨的杨太尉等随从,勃然大怒。
“嚷嚷做甚?”李逵顿时就不乐意了,挽胳膊撸袖子,嗷嗷乱叫:“俺哥哥先来找李行首,你凭什么中途插队?讲究先来后到,信不信黑爷爷揍你丫的。”
“你,你们……”文士何曾被这般对待,鼻子都气歪了。
“黑厮,不得无礼,对待读书人要讲礼貌,退下。”晁盖双眼一瞪,连忙制止住李逵这个浑人。
“这位兄台请了,我等在前院吃茶,议论在城里游玩逛逛。有说有笑之间,这几人上来便非打即骂,喝斥驱赶,好生可恶。忍无可忍,讲理不听,只能动手将他们拿下,他们能逛樊楼我得却不能?”
晁盖冲着文士拱手行礼,接着指着杨太尉等人恶人先告状。顿时韩世忠,卞祥疑惑中带着震惊,李师师美眸瞪得溜圆,李妈妈和几个伙计呆若木鸡。
就连被五花大绑的杨太尉和几个随从都忘记了挣扎。唯独那个气度不凡的中年文士脸色变了又变。在听到接下来的话心里又惊又怒,脸色铁青难看。
只因晁盖这厮占据道德制高点,正义凛然,直戳重点。
“天子脚下,皇城之内,竟有人这般嚣张跋扈,目无法纪。肯定是贪官污吏之辈,某家觉得解送开封府严加查办。究竟是谁纵容导致视王法于不顾,欺压良善,藐视律法,罪大恶极,必不能饶恕……”
。晁盖手叉腰唾沫横飞,越说越起劲,越说声越大,神圣不可侵犯。把杨太尉等人说成十恶不赦。
“够了……”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文人喝断。随即察觉到自己时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呵呵,这几人就算有错,阁下也没权利抓人。寡…依我之见,人放了赔个礼,小事化了吧!”
“兄台说的不错啊!放人,一点小事就过去了。”晁盖拉住李逵,诧异的看着文士,便摆手下令。
韩世忠,卞祥,你回等人解开绳子放人。
杨太尉摸着脸,试图控诉晁盖等人却被文士眼神制止。
转过身来又上下打量晁盖,见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且年轻,感受到那股气质后,似笑非笑地问。
“阁下就是师师所说的晁郎吧?伶牙俐齿,果然了得。”
“兄台说的不错,不伶牙俐齿怎么能够抱得美人归?”
晁盖知道这家伙吃醋嘲讽,坦坦荡荡地与之对视。
“那以后对师师好一些,告辞。”
“慢走不送,我的女人没人敢来欺负!”
两人就像是好友似的扯了一句,文士拱手告辞。晁盖微笑着抱拳,又托拽住李逵这厮。退后几步让开道路,任中年文士带着杨太尉等人快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