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梁夏烟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跪在玻璃碎片的男人，尖角凶狠戳破他的西装裤。
慕夜白脸色惨白、死死跪在残渣上，抬头仰望她，“小烟，伤害我能让你好受的话，我没关系的。”
闻言，梁夏烟目光一深，抬头冷笑，“为什么薄凉的人会说出这样深情的话？”
“把我伤的遍体鳞伤，把我的尊严往死里践踏，又回过头来乞求我的原谅？”
“我是橡皮泥，任你揉搓吗？”
梁夏烟眼眶酸得厉害，无论她如何克制如何抬头，可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半晌，她低眸看慕夜白的黑色西裤被割裂开，皮肉扎进形状不一的玻璃渣，血液不停涌出。
心里却没有任何快感……
“你别跪了……”
“我不想看你惺惺作态的模样。”
梁夏烟坐到卧室的真皮沙发，按下遥控器播放爱情电影，完全把慕夜白当空气。
电影里的画面刚好是男主对女主下跪的情节，同样也是跪在玻璃碎片上。
屏幕字里行间都透露出男主有多后悔，有多悲伤。
为什么她明明都刻意避开慕夜白下跪的场景，可电视仿佛跟她作对那般提醒她，强迫她去心疼这个卑鄙无耻的渣男。
“慕夜白，我饿了，你滚去厨房做饭给我吃。”
梁夏烟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慕夜白虽然痛的快要窒息，但是小烟要吃他做的饭，心里甜得要命。
“好，我去给你做饭。”
他手撑在墙壁，吃痛闷哼，打开房门往楼梯走去，钻心刺骨，蔓延到四肢百骸。
慕夜白每下一级阶梯，膝盖的玻璃碎片就扎进血肉一分。
他甚至不先去处理伤口，而是着急的走进厨房。
没想到第一次做饭给小烟吃。
会是这种情况会是这种状态。
慕夜白苦涩笑笑，这都是他自找的，这都是他亏欠梁夏烟的。
他往冰箱里翻腾了几分钟，居然不知道如何下手，不是因为他不会做饭。
他很多年前做过饭给苏言吃。
但他不知道小烟喜欢吃什么。
两个人在别墅做过无数回，睡过无数回，那么熟悉彼此，可两个人到头来连对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慕夜白啊慕夜白，你之前都在干什么？
他很清楚但是他不敢面对，他曾经把无辜的梁夏烟当成替代品，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切菜的动作顿了又顿，慕夜白想起对小烟的所做所为，双手都在发抖。
他不知道他是握不紧菜刀，还是握不紧这段难以割舍的感情。
如果不再打扰梁夏烟，她会活得很好。
自私和占有欲却不停作祟，慕夜白疯狂思念梁夏烟，想补偿她，想追求她。
小烟，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慕夜白虚弱无力的在厨房忙活，高大的背影在柔和灯光的照射显得格外凄惨。
卧室里的梁夏烟同样不好受。
她恨不得想拿刀砍死慕夜白，可看他纡尊降贵，苦苦哀求的模样，心里某处不禁柔软。
梁夏烟低叹了口气，于心不忍往厨房走去，就当作是可怜一条咬过她的疯狗吧。
每格阶梯都沾有猩红的血液，一直蜿蜒到厨房门口，触目惊心，极尽讽刺……
那天她在总统套房，也是流了一地血。
梁夏烟踏进厨房，淡淡开口：“别做了，我不想吃你做的饭。”
“小烟，很快就好了，再等几分钟。”
慕夜白转眸深情看了她一眼，薄唇抿起微笑，又转回去把炒好的菜倒入碟中。
梁夏烟不禁感叹，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对白，在一个月后角色居然调换了。
就在上个月，慕夜白也是站在厨房门口，对她说，“女人，别做了，我不喜欢你做的饭，很难吃。”
而梁夏烟也是同样的动作，转眸看他，又转过去盛菜，甜甜一笑，“很快就好了，再等一会。”
呵，真是讽刺。
梁夏烟心里燃起无名怒火，冲上前阻止他手里的动作。
慕夜白本来就在寺庙跪了一个月，刚才又跪在玻璃碎渣上面，身体虚弱不成样子，被她一推，滚烫的菜肴猛地掉在他的手臂。
“你怎么这么蠢？！”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梁夏烟愤怒大吼，抓着慕夜白的手就往水池拉去，按下开关，不停用冷水替他冲洗烫伤。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对白。
同样发生过，角色又调换。
慕夜白黑眸泛起泪光，为什么这段感情里，不是他在虐她，就是她在虐他。
“小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他阴郁望向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语气带着浓浓的哀切。
梁夏烟停止用冷水冲洗他烫伤的动作，薄情的凝视慕夜白的眼眸，嗤笑道，“原谅你？或许等你死的那天吧。”
慕夜白怔愣几秒，眼神扫到案板的水果刀，一把拿了过来。
刀刃直直面向自己的胸膛。
“小烟，往我心口刺去。”
他语气很决绝，不像是开玩笑。
梁夏烟不耐烦扯唇笑笑，“慕夜白，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心软好欺负是吗？”
“你不舍得吗？”
慕夜白心里蓦然一跳，她对他有感觉。
“……”
“小烟，你喜欢我。”
慕夜白薄唇勾起邪笑，身上的痛顿时消散，他的小烟，是喜欢他的。
“别发疯！我不可能喜欢你！”
梁夏烟脸色很冷，清纯的圆眼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甩开慕夜白那只被烫的手臂，就要往客厅走去。
倏然，慕夜白冲她大喊，十分肯定，“你喜欢我！”
“你心疼我！”
梁夏烟僵在原地，没有动。
见状，慕夜白变本加厉，对她大吼，“你明明喜欢我，你明明在乎我！”
“你在怪我伤害你，你在怪我害你流产！”
“既然这么恨我，就把我杀了泄恨！”
“我宁愿我死了，我也不想你难过！”
梁夏烟受到刺激，心里所有的仇恨和怨念奔涌而出，她转身拿过那把水果刀，狠狠刺向慕夜白的胸膛。
刀尖很锐利，她的心却利不起来。
她只把水果刀的尖端刺进一厘米。
“哐当——”
梁夏烟的手不停颤抖，水果刀就这么掉落在地。
慕夜白的血液也一并滴落。
她的泪珠一颗颗砸下，砸在他流出的那片血水中。
慕夜白强忍疼痛，把梁夏烟拥入怀里，嗓音哽咽，“你心疼我，你心疼我。”
“我错了，我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