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待相国刘蒙和其儿子刘亮走后,便恭恭敬敬得来到假皇帝身旁。
“皇上,奴家去为皇上准备用膳。”吴公公说些话时,奶声奶气的,和颜悦色的。
假皇帝大吃一惊,吓得赶紧从龙椅上跳起来,“吴——吴公公,请不要这样客气,我——我受不起。”
吴公公脸色一沉,声音严厉道,“记住,你现在是皇上。我是奴才。皇上就该有皇上的样子。我是奴才。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明不明白?”
假皇帝战战兢兢地说道,“明白。明白。”
“明白最好。明白的话,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不明白的话,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吴公公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完后又和颜悦色地对假皇帝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地说道,“皇上,请坐下。”
对于吴公公如此快速地翻脸,那个假皇帝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愣愣地站着。
“坐下!”吴公公厉声喝道。
假皇帝扑通一声一屁股坐下。
“这就对了。记住,皇上就该有皇上的样子。我是奴才。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
“记住了吗?”吴公公冲假皇帝笑了笑。
假皇帝一身鸡皮疙瘩起。刚才的话依旧在耳边响起,假皇帝郑重地点点头。“记住了。”
“我现在就去叫宫里的人帮忙给皇上准备午膳。皇上一个上午没有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
吴公公说着便退下了。
假皇帝的目光追随着吴公公。等到吴公公的脚步声与人影全部消失不见后,假皇帝倏地松垮下来,瘫软在那个椅子上。
只一瞬间,假皇帝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倏地起身,起初张望,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激动,嘴巴张得大大的。不过没有出声。因为声音被假皇帝给消去了。
“哈哈哈!”假皇帝终于克制不住地发出声音来。
“这是我的。这里全部都是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假皇帝不由自主地跳起来飞舞起来。
假皇帝有种置身于梦中一般。不过,假皇帝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
“皇上,玉妃娘娘求见。”殿外有太监的声音响起。
假皇帝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玉妃娘娘求见。”殿外太监的声音又响起。
假皇帝还是没有反应。
殿外玉妃可等不及了。
玉妃回到宫里后,马不停蹄,一刻也不停歇。先是在刘兰儿的帮助下,做了皇帝之前最爱吃的桂花糕。又在相国夫人的帮助下,拿出最好的首饰戴上,穿上最华丽的衣服,画上最精致的状。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在刘兰儿和相国夫人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皇帝原来的住所——怡和殿。
皇帝现在住在怡和殿这个信息是宫里边早就不是秘密的秘密。
玉妃算是捷足先登了。当然,也只有玉妃有这个底气敢来探视皇帝。因为其他的妃子早就失去了勇气。因为有了皇后与丽妃的前车之鉴。
太监在外头通报,皇帝却迟迟不做回应。
等待在外头的玉妃不耐烦了,心急了。“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宣我进去?”
殿外的太监战战兢兢,“回玉妃娘娘,皇上吩咐过,没有皇上的通传,任何人不得进去。”
“可是,可是,”玉妃来回踱步,“皇上刚刚经历过大火,万一此刻皇上昏过去,身边又没有个人照顾,这可怎么办?”
殿外的太监把头耷拉得很低,“回玉妃娘娘,这个奴才真没办法回答。”
玉妃看向刘兰儿,心领神会的刘兰儿此时并不想出头,于是假装懵懂地看向相国夫人。
相国夫人接住了这跟棒,可是,还是不能拿定主意,“这——要是相国在这里就好了。”
相国夫人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家去等相国,而是要打肿脸充胖子表演姐妹情深。
无法得到回应的玉妃凭借着自己对皇帝的一往情深以及皇帝曾经对自己的宠爱,冲开殿外太监的阻拦,径直进入怡和殿内。
“玉妃娘娘,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奴才担待不起。”殿外的太监急得快要尿裤子了。
“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有我担着。”玉妃硬气地边说边往殿里走去。
怡和殿还是先前的那个怡和殿。只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勃勃生机。
自从五年前,皇上做了一个怪梦后,皇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理朝政,只顾诵经念佛。
那些他疼爱的妃子因为皇上的求佛,纷纷被冷落到一边。那些为民请命的臣子,因为多次谏言惹怒了皇帝而被贬。
“皇上——”玉妃喊叫起来。因为他看到皇上像是发疯了一般在怡和殿的旋转大笑。
“啊!”假皇帝听到后,整个人僵住了。他没有想到吴公公走后,居然会有人进来。“怎么办?怎么办?都怪自己太张扬,太沉不住气了。”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皇帝定定地站立着。
“皇上,你怎么了?”现在皇帝一动不动的,可把玉妃吓坏了。
玉妃一把扑上去抱住皇帝。
皇帝猛地一惊。“真香。这是女人的味道。这是什么那么柔软,像两个热乎乎的包子。真想咬一口。”
“皇上,你怎么了?”玉妃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快来人啊。你们快进来啊。”
殿外,一直等候的相国夫人和刘兰儿听到玉妃的喊声,不得不迈开步子冲了进去。因为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关键时刻出现,是可以立功的。而殿外的太监没敢动弹,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就算立功了,他到头来也只是个太监。但是,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他的人头是最早搬家的。
“怎么了?”相国夫人和刘兰儿异口同声。
玉妃平定自己的心绪,“刚才我进来,看到皇上像发疯了一般旋转大笑。我一叫住他,他就定住没反应了。”玉妃柔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好美的声音。”皇帝赞叹道。“不知道人是不是跟声音一样美?真像好好看一看这个玉妃。”
“莫不是中邪了吧?”刘兰儿看着闭眼站立着一动不动的皇帝猜测道。
“中邪?好办法。”于是,假皇帝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好在靠得最近的玉妃抱着皇帝抱得紧紧的。皇帝这么一倒,就不偏不倚地倒在了玉妃的怀里。
“快,抱到床上去。”刘兰儿提议。
于是,玉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连拖带拽地把皇帝拉到床边。
全程相国夫人和刘兰儿不敢参与。因为他们害怕自己触碰到了龙气,让皇上动怒。
玉妃把皇帝放到床上,这才来得及喘气。
机灵的刘兰儿体贴地说道,“我去倒杯茶水给玉妃娘娘。”
见到玉妃娘娘边喘气边点头,刘兰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床边,绕过屏风,来到怡和殿的中心。
正在这时,一个老太监拿着一个提篮从殿在进来。看到刘兰儿,大惊失色。“什么人?”老太监呵斥道。
刘兰儿手中刚端起一个茶杯,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吓得手中的茶杯滑落,掉在地上,“嘭——”碎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此时的相国夫人早已从刚才的慌乱中恢复往日的高傲,并且认识到自己留在皇帝的床边并无多大用处,于是借着茶杯破碎的机会走出来,正好可以通过教训刘兰儿显摆一下自己,刷一波存在感。
刘兰儿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对自己大喊,一时间不知所措。
吴公公看着眼前这个打扮贵气的女人,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身份绝对不一般,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声大喊太过鲁莽。于是立刻恢复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奴才相。
但是,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会不会对相国的计划造成危险,这一系列问题都让吴公公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保持敌意。
此时,相国夫人里里头出来,看到不知所措的刘兰儿,又看到表情奇怪的一个老太监。
这个老太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仿佛多年前的一位故人。相国夫人要证明自己不仅美丽,还要聪明,记性好,于是,拼命努力回想。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相国夫人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以前相国府里的一位仆人吗?于是,相国夫人迫不及待地要要把自己努力的成果表现出来。“你是——”
“老奴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吴公公。”吴公公抢先占先机一般开口了。
“哦。”相国夫人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嘴巴慢,不然该丢人了。可是,转念一想,这人的确看起来很像的。
“不知相国夫人有何吩咐?”吴公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相国夫人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相国夫人有何吩咐?”吴公公再次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一旁的刘兰儿见状连忙上前化解尴尬,“吴公公好。我们随玉妃娘娘前来看望皇上,没想到皇上——”刘兰儿故意把后半句省略掉。不是因为刘兰儿不知道怎么形容皇上刚才的状态,而是刘兰儿实在不敢说出这番大不敬的话。
“皇上,皇上怎么了?”吴公公连忙丢掉手中的提篮。
刘兰儿配合地带着吴公公来到皇上的床边。
只留下相国夫人一个人像是个多余的人一般不知该干嘛。
吴公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暗后悔,刚才实在不应该离开。同时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离开假皇帝半步。
当看到假皇帝只是昏迷了,并没有死,吴公公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奴见过玉妃娘娘。”
玉妃娘娘泪眼婆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玉妃娘娘认出了眼前的这个老太监。
虽然是老太监,可是在皇帝身边做事并不久,好像是皇帝痴迷诵经念佛后,这个老太监才渐渐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很难保证,皇帝的这个变化跟眼前的这个太监没有关系。因此,玉妃娘娘对眼前这个老太监毫无好感可言,但又不能得罪他。
“吴公公,你来得正好,刚才皇帝好像中邪了。”于是玉妃将刚才看到的皇帝旋转大笑,紧接着又呆住不动的情况告诉了吴公公。
“啊!”吴公公故作惊慌,其实心里大抵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这个该如何是好?我看,我看我得去通知相国大人才行。”
玉妃娘娘想了想回应道,“也对。毕竟现在凌国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靠相国处理。那就有劳吴公公了。”
“可是,奴家觉得此刻奴家还是待在皇上身边毕竟妥当。”于是,吴公公转身去吩咐一直守在殿外的太监去通报相国。
就在吴公公转身离开床边时,那个假皇帝轻轻地不知不觉地把手搭在玉妃的胳膊里。
玉妃又惊又喜,急忙在皇帝耳边呼唤,“皇上,皇上,您醒醒啊。我是您的玉妃啊。”
可是,可怜的皇上表面上依旧如沉睡般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那个假皇帝此刻清醒得很。只是,被人发现了,假皇帝只能故意装睡来蒙混过关。至于后边如何向相国大人和吴公公解释,假皇帝早就想好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