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漠南,苡苓才知道努卡拉部真的出事了。她没有等她二王兄,便独自带人去了。
“公主,不等二王子他们吗?”
苡苓镇定自若的说,我能等但是他们能等吗?因为她要嫁去都城的消息已经传开,好不容易的平定的三十六部落却又有人想作祟了。苡苓本就有些心力交瘁,她用最快的办法解决了这件事后,便被她姑姑抓回了王宫。
“姑姑,姑姑。”
她姑姑丢给她一个册子,然后说:“今日刚收到的消息,和你两个舅舅做买卖的人已经查到了。”
“谁?谁胆子这么大?”
都城,莫家!姑姑看着我说,我当时不敢相信,都城莫家,都城就一个莫家,莫家还有一个女儿还在王府,我知道他们的手伸的很长,但是,没想到那么长!莫家,皇上动不了,可是,大漠的事情,我能动。
“所以,苡苓,这次都城那边求娶,你,不单单要嫁,还是带着任务嫁过去的。你身后大漠百姓的日子,就靠你了,这场求娶,不单单是简单的求娶,都城忌惮大漠现在的实力,可大漠却需要盟友。”
没想到,我自己的提议,到头来,却把自己给卖了?大漠需要一个长久的盟友,都城是最佳人选;可都城那边,老臣占了一大半了,正需要大漠的力量去打压,去压制,恰好,于岩就是不二人选!看似每个人都不沾边,但是细看细数,却是各自相连。若我肯嫁,那么还说什么缔结友谊之邦?苡苓啊苡苓,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人傻吗?
姑姑走了几步,见我待在原地不动,然后叫了几声后,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我沉默的问姑姑:“我该怎么面对他?苡苓的身份?还是大漠长公主殿下的身份?”
“大漠长公主殿下。”
长叹了一口气,好沉重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担得起大漠长公主殿下的驸马呢?
回到王室,匆匆忙忙换了衣裙,王女的衣裙,身份的象征!
大殿之上,阿父设宴款待都城来的使者,二王兄派人告诉我说于岩也在那里!如果我不进去,是逃避吗?姑姑的那些话,才是点醒我的原因。
宴席上,大家见长公主前来,纷纷行礼。我向阿父阿母行礼后,才免了他们的礼!安排的位置也是一绝,我对面就是于岩。落座后,我问吉吉塞,谁安排的座位?她说是姑姑!呵呵呵,还真会安排!
我抬头看了一眼于岩,一别多年,他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也不在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憔悴和沧桑,已经将他笼罩,回想当初,我们那些日子,他的笑容和无拘无束,洒脱,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还真是往事随风而逝,故人啊,别来无恙啊!
我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苡苓,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明艳动人,从此以后,你,别在想不辞而别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你完完整整的娶回王府!当初你受的委屈,我要将它一一补偿给你。
“阿姊,这个王爷长的真好看!”
二王兄敲了一下吉吉塞的头说:“他就是你阿姊朝思暮想的人。小丫头片子的,脑子里就没有个正经。”
随后阿父开道:“米塔娜,见过都城前来的王爷,你未来的夫君。”
这么直接的见面方式,那么急切的求娶,于岩啊于岩,亏你也想的出来。
我倒满酒,拿着装满酒的杯子,来到他面前,彬彬有礼的道:“塔古米塔娜见过广成王。”随后自己和他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后,再一次一饮而尽。又说:“王爷,请吧!”
喝完,他说了两字,苡苓。我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相处,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转身便离开了。来到阿父阿母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阿父阿母不用再问我了,你们放手准备去吧,塔古米塔娜答应都城的求娶。”
身后大臣们行了大漠最高尚的礼节,我转身,就连王兄他们一样。那一刹那,我没有回过神来,就那么一会。
这一场设宴,我坐到了最后,大家一一离开,我依旧坐在那里,最后大殿上,就剩我于岩和弥吉娅。
我知道,他有话对我说,可是我不想听,起身便是离开。
“苡苓。”
听见这两个字,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了。随后我示意弥吉娅退下后,他一把冲上来,把我拥入怀中。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他,只是那个天真无邪的苡苓已经死了。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冷言冷语的说:“请王爷自重!此乃我大漠。”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吻,堵住了我的嘴,还是那么温柔,我多想在次贪念着他的吻,可是我还不能。
嘶的一声,他才放开我。然后我给了一个耳光,啪的一声,他慢慢转头看向我,抹去嘴角的血迹,欣慰的看着我。
“放肆!”
我瞪着双眼骂到,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宫殿。
弥吉娅以为我受伤了,我说没事,不是我的血。便让她下去了。
没想到,么多年了,他还是这般对我,强忍着没有落泪,可是在回来的途中,我就崩溃了,这些年,谁在不断的想着他,谁在夜里偷偷落泪?苡苓啊苡苓,如今的身份,已经足矣和他并肩而行了,你还犹豫什么?是人傻吗?
于岩回到房中,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苡苓还是那个苡苓,他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找了那么的女人,如今的身份,足矣能站在他身边了,足矣堵住那些人悠悠之口了。他高兴的一会笑,一会哭。原来,她还是爱自己的!
自那以后,苡苓几乎不和他见面,就连出门都是背着他的,于岩知道,她在躲他。便也随着她,只是远远的站在她身后,默默的守护着她。
那天夜里,苡苓跑到城墙上站了许久。
放眼望去,我还有几天的时间留在这里了,大漠的生活,是我难以忘怀的日子,三年时间,这里留下了我的脚印,漠南漠北,如今已经是一体了,她已经稳定了大漠的局势,她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于岩却在这时候出现,还是求娶,他何须求娶?只要他一句话,苡苓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可是,她不能忘记自己是大漠的长公主殿下!
今夜的星空,真美啊!苡苓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点点,立秋的夜空,除了繁星点点,就是月亮了。丑时一刻,苡苓才回来宫殿。她知道于岩跟在身后,她没有识破他,就这样吧。
台阶上,苡苓还是没有忍住,她背对着于岩,心中难过的说:“痛吗?于岩,你怎么能求娶呢?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大将军啊。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嫁你。可是,一切以晚。你抛下了你的自尊,你那高高在上的身份,这,不是我认识的于岩,自从之后,我们之间,只有恨。”
说完,苡苓袖子一挥,便跑回宫殿。一路上,她哭的有多难受,于岩就有多难受!苡苓说的没错,他在次为了他她,放下了一切,宁肯用求娶的办法把她留在身边,也不愿意高高在上说一句,你必须嫁给我这样的话,因为,于岩太爱太爱她了,如今她已经是高高在上大漠长公主殿下,唯有求娶,才可!但是对于苡苓来说,她宁可于岩娶莫家女儿,也不让他丢掉尊严!她爱的是那个刚刚在上于岩,潇洒无拘无束的于岩。
她恨于岩,倒不如说她恨她自己。
九月二十五,苡苓以大漠最高礼节出嫁都城,那天,也是她最后一次以大漠长公主殿下的身份站在这里。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唯一变了的,就是她的身份。
辰时,苡苓就坐在梳妆台前。
姑姑问我说:“苡苓,难道你不想嫁给于岩了吗?”
我知道,这婚事,不是我说不嫁就不嫁的,我们两边谁都做不了主,可是现在,我是真的不想嫁了,姑姑看出了我的情绪。她把我按在椅子上说:“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用你们以后的日子,好好去和解,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是以大漠长公主殿下出嫁的。”
“姑姑,我知道了。”
以前我想努力为自己而活,我做到了。可如今,我的命,已经是大漠的了,姑姑说的对,我现在出去如果说不嫁了,大漠都城就很有可能因为我而发生战争,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就让它这样一直平静下去吧!直到我生命终结。
我也是第一次瞧见大漠女子出嫁的装扮,她们不用红色,而是金色,却又带有一点白色,非常好看,就像天上的太阳撒下的光芒!弥吉娅告诉我,因为她们信仰不同,大漠女子出嫁的服饰,都是神圣到位金色系,说是这样能得到神灵的祝福。
等一切穿戴好了,发冠带上,头纱一遮,已经巳时三刻了,在姑姑的陪同之下,我缓缓来到正殿前,看着眼前的送亲队伍和那些箱子。今天啊,我将踏上去都城的路,大漠,就让它还是大漠吧!
“米塔娜,你放心的去吧,大漠永远是你身后最坚强的后盾。它会向神灵祷告,保佑你永远平安喜乐。你将永远是我大漠的长公主殿下塔古米塔那娜。”
阿父的这一些话,让我彻底落下泪来,大漠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对啊,这样就算我远在都城,也是安全的,毕竟,没人敢对我不敬。
“阿父。”
吉吉塞却哭的最难过,她一把抱住我,边哭边说:“阿姊,我们还能在见吗?我舍不得阿姊。”
我透过头纱,告诉她说:“会的,我们一定还会在见的,吉吉塞。”
是的,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也相信,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随后我向两位王兄说道:“二位王兄,大漠三十六部,米塔娜就交给你们二人了,希望二位好好替我守护这里到位每一寸土地。”
阿母等我们说完后,示意婢女把东西带上来。她说:“米塔娜,这瓶里有三颗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药丸,阿母今日将它送你,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
接过阿母的礼物,我点点头,然后姑姑说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强忍着悲伤,最后在姑姑的崔处之下,我行礼拜别了他们。
我跪下,行礼,收起了自己的悲伤,因为我不想看着他们难过!我只知道,难过留给我一人就好了。
“阿父阿母,塔古米塔娜就此拜别。”
三拜九叩,我就要离开故土前去都城,都城也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也是需要我的!姑姑把她的暗影卫送给我了,因为姑姑说,他们会帮我保护我的,也是送我的新婚贺礼。
弥吉娅作为陪嫁,和我一起去了都城。这样也好,我身边有一个信的过的人,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走下那些梯子,我看见于岩的满心欢喜和眼角的悲伤,我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
苡苓,你知道吗?求娶你,我既然不知是对是错,请原谅我的私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会感到心安一点!苡苓啊,请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不离不弃的一辈子,不论你是恨我还是爱我,我对你的爱,从未有过改变!
上马车的时候,他想扶我,可被我拒绝了。
“弥吉娅。”
她嗯呗一声,随后我便上来马车。
这一路,我好像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一样,提前让姑姑布防好了一切,我才安心。如果没有事发生,就算是我想多了吧。
出了王宫,城中百姓纷纷前来送我出嫁,看着他们的送别,我忍不住落下来泪来,因为,我只想他们一生无忧无虑,孩子能平安长大,一家人每日欢声笑语,在草原上策马扬鞭,驰骋天涯!
弥吉娅提醒我,注意身体!我才缓和下来,但是离开城门后百米,我只想最后在看看我曾深爱过的土地大漠。
“停。”
马车停后,我缓缓下车,于岩以为我要悔婚,他骑着马跑了过来,此刻的我,已经自己接开了头纱,没有理会他,随后转身,看了一眼大漠的城墙,合上眼,强忍着眼泪不落出,随后便是一个大漠最高贵的礼节,以此来拜别大漠。弥吉娅和我一样行此礼。
随后我回到马车前,看着马背上的于岩,泛泛而谈的道:“我既以穿上这一身嫁衣了,也坐上了马车,请王爷放心,我不会悔婚的,因为,这是我的使命。”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都不曾想和他多说一个字,有过多的接触。因为我怕我自己和他说多了,就会卸下自己的防备和伪装,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进入中原后我才放心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来了,起码,大漠是我的地界,若在此出事,那么阿父阿母他们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一旦进了中原,就算出事,那么也是在皇上地界里出事,和大漠无关。
我们进入中原,已经是十月底了,天转凉了,我的身体也还能坚持住的,弥吉娅说我面色不好,为了不让于岩担心,我便用胭脂比往常多涂了一点,才好点!
一路上,于岩都是默默的看着我,跟在我身后,可是有些事情,我需要私心交给弥吉娅去传话,所以弥吉娅没每次都是晚上去办事。
十一月,中原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我站在雪地里,看着这满天大雪纷飞随风落下,就好像看见来我自己一样。我在离开大漠,在大漠城墙外的那一拜,把以前的那个苡苓给葬在了大漠,还给了大漠,而现在的我,只是他张欲成的广成王妃,雪啊,求你在下大点吧,让我彻底放下和他的过往吧,因为,我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