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以后,我发现五十年也不算久……”
白红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从中读出了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长叹了口气,脸上挂着符合这个年纪的为情所困。
“为何会是五十年?”白红又好奇地问了句。
白火面无表情回答:“因为我觉得,我得五十岁时才找到倾慕之人。”
其实吧,当初他在网上看到这句话,便一直想找个妹子说。比如“遇见你以后,我发现二十年也不算久”,“二十七年也不算久”,“三十年也不算久”,然而一直到他嗝屁前,都没来得及对哪个妹子说过。
好吧,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闻言,白红哈哈大笑,周围的仆人丫鬟都笑得身体一直在颤抖,仿佛在嘲笑白火这个单身狗。
“那若是你,还没到那种程度,又该给倾慕的人说什么?”白红又想起什么,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直接让我教你怎么泡妞好了……我一个五十年的单身狗,我教的你敢学吗……白火在心里吐槽着,嘴上却是道:
“给她念诗好了。”
“念诗?”
“比如说,”白火想了想,道:
“当我醒来,万物归于沉寂,唯你是世间的旖旎。
“他人困于山中晨雾,我困于你。”
白红的嘴巴微张,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家二弟,委实没想到这话居然是出自他口。
丫鬟们已经两眼放光地望着白火,而那些下人,则是默念着这句话,似是想背下来,以后骗小姑娘用。
“这是诗?”
“差不多……吧。”
“挺好的。”白红若有所思道。
……
第二日,白火一大早便醒了,洗漱了下便往白红院子里窜。
他昨晚放出了一堆小纸人,想试着找找有没有曹喜的线索,不过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收不到消息的。
来到白红小院,白火也没打什么招呼,伸手推开大兄的房门。
“二、二弟!”
白红叫了声,急忙把什么东西藏在身后,脸上莫名的有些慌乱。
“哦豁?有情况。”
白火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笑眯眯走了过来,问道:“大兄这是在作甚?”
“没做什么,大早上起来练字。”白红强笑道。
白火看着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又见着大兄的一只手藏在身后,顿时明了,心里暗笑了下,便问道:
“大兄,曹喜的事儿你查的怎样了?”
白红见着二弟没追问,轻轻吐了口气,道:“昨晚才放出的消息,哪儿有那么快,不过已经有人去曹喜老家查看了。”
“那便行。”
白火其实有什么事儿来找大兄来着,只是见着大兄这个有趣的模样,一时间就想不起来了。
“我先走啦,大兄你慢慢写,加油!”白火摇头晃脑往外走。
“你这家伙……”白红的脸蹭的就红了,哭笑不得,心知没骗过小弟。
等到二弟离开,白红又等了等,确定他不再回来后,这才鬼鬼祟祟地从身后拿出纸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确认没写错。
深吸口气后,白红从柜子里掏出快憋死的信鸽,把信纸卷起,放在信鸽腿上,打开窗户,用力把信鸽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白红长长吐了口气,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就这点动作,就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
院子外,白火熟练地蹲在墙角,见着那只信鸽,顿时嘴角裂开了。
只见他微微眯眼,信鸽便从天空直坠而下,正巧落在白火手里。
“其实我真不打算偷看,只是太好奇大兄是怎么撩妹的……”
白火抱着信鸽快速跑回自己小院,麻利地制住信鸽,拆开上面的信件,快速翻看着。
等快速扫了眼上面熟悉的字,白火嘴角抽搐了下。
“就这?连署名都没有?”
白火失望了下,又把信纸卷进信筒里,放回信鸽腿上,随后打开窗户,往外面一扔,信鸽朝着白火愤怒地叫了两声,扇扇翅膀便跑了。
“那只信鸽从毛色上看,不是沙华国的,大兄喜欢的不是沙华人?他什么时候认识沙华国外的妹子了?”
白火心里有些纠结,真想让一只小纸人缠着信鸽去一探究竟,这感觉就像是发现了贼想知道的八卦,但又不好意思去问一样。
“算了……以后该是会知道的。”
意兴阑珊地走出小院,正好见着老刀急匆匆走过来,朝白火道:
“二少爷,宫里来人,想让你去一趟。”
白火挑了挑眉,没想到修永帝这么快就知道他回来了,这才过了一个晚上。
是昨儿个我们三兄妹在外面走时被皇宫的探子发现,还是说……
“我知道了,刀叔,你顺便把这事儿告诉大兄。”白火吩咐道。
老刀眼中精光一闪,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少爷。”
……
讲道理,白火还没正儿八经来过皇宫,小时候是被白闻才带着来的,那已经是很小时候了。
长大后,也就那次溜进御书房偷东西时才去过一次,但那也不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的。
被太监一路领着,在皇宫走来走去绕了半天,最后又回到一个熟悉的宫殿前。
白火嘴角微微一抽,见着这太监跪在殿外尖声尖气喊道:
“陛下,白火带到。”
御书房内,传来修永帝平缓的嗓音:
“让他进来。”
“是。”
御书房的大门缓缓打开,白火大步走了进来。
随后,门便被太监又关上了。
修永帝坐在书桌前埋头批阅着奏折,旁边站着的还是上次那个老奴,正眼眸微垂,有一搭没一搭地研磨。
这画面,就跟白火上次在房梁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几十年,大抵都是这个样子。
“草民白火拜见皇上。”白火双手抱拳,以江湖人的礼仪行了一礼。
修永帝抬起头,眼中带着笑意,嘴里却是呵斥道:
“白火,你可知罪?”
“草民何罪之有?”白火问道。
“你擅闯军营!当众斩杀朝廷命官!以假令牌接管飞熊军,顶替飞熊元帅!蔑视王法!每一项都是死罪!
“你,还不认罪?”修永帝语气逐渐加重,到得后来,更是厉声呵斥!
果然,飞熊军的事即使能瞒过天下人,也瞒不过这位当朝皇帝…白火心里嘀咕一句,便低头恭敬,不卑不亢道:
“启禀皇上,草民得知家父重伤,心忧之下才擅长军营。生为人子,孝为天下先,火不得不闯!
“至于斩杀监军之事,草民去之前便知那监军贪赃枉法,勾结罗安遇坑杀飞熊军,为救飞熊军数万将士,为沙华江山社稷,火不得不杀!
“那时飞熊军已陷入绝境,家父又重伤昏迷,军不可一日无帅!非一人站出统帅三军才能火中取栗,九死而求生。
“飞熊军一旦被灭,青甲铁骑将长驱直入,沙华百姓必陷于战火,沙华江山必毁于一旦!为此,火不得不…担元帅一职!”
说到最后,白火缓缓抬头,望着坐在龙椅上的修永帝,一字一句道:
“白火,何罪之有?”
早在白火率领飞熊军打赢的第三天,姚监军勾结罗安的证据就被搬出来,甚至连姚太师的龌龊事都被人挖出来,修永帝勃然大怒,最后判了个姚家满门抄斩。
这一切,自然是白红暗中做的。
“好好好!好一个不得不闯!不得不杀!不得不担!”
修永帝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白火!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声音滚滚如雷,御书房内空气压抑得凝固,让人喘不上气来。只有一旁的老奴,还在不紧不慢地研着墨,似乎所有的对话,他都没听见。
白火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缓缓道:
“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