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给出令牌的那玄衣男子便向着原来的方向返回,而另一位则是站在那原地目送对方。
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与此同时,林言辞也拉起了弓。
越来越近了,就在此时,林言辞放出了那一箭。
箭矢不偏不倚刚好将那玄衣男子的兜帽射下,肖予安和林言辞都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瞳孔骤然收缩。
“跑!”林言辞压低声音向肖予安喊道:“去告诉陛下!别回头!”
那边的人已经向着他这里袭来,为了不暴露肖予安,林言辞只能只身出去应战。
肖予安知道此刻绝不能犹豫,因此也立刻向着反方向跑了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的兜帽被箭矢射下后竟然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反而笑了起来,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林言辞在打斗中听见另一名男子说出话来,这次他听清了,无比清晰。
他说:“既然发现了还要演这样一出戏,你还真是绝情啊!”
发现?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糟了!肖予安!!!
而那人回答的话语好似冰锥般刺入他的耳膜,那是冷漠、决绝、漠不关心、戏谑、愚弄的话语,丝毫没有亲人间的顾虑。
“就让我那好侄儿再多蹦跶一会儿吧,毕竟我可是他的皇叔啊!”
林言辞心脏骤缩,不知道从哪里使出了力气,猛的将眼前围着他的几人刺伤,冲出了重围,向着肖予安的方向去。
后面还有人在追着,可林言辞无法停止他的脚步,他只知道肖予安在此刻有危险,他不能慢下来,他只能快点,再快点!
快!林言辞急促的向前奔跑着,好似身体的本能一般。
他的世界重归寂静,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内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回荡在耳畔。
快!快点!再快点!
林言辞忽略的因剧烈奔跑而急促的喘息,但脚步依旧没有慢下来。
肖予安快步向前跑着,他没有回头,即使内心有多么的犹豫不决、纠结还是恐惧他都不能回头。
他向前跑着,忽然间,他看见前方好似有人,他继续向前跑着。
等到他从那人身边经过时他终于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是玄甲军!
以为就此得到救援了吗?不!
那名玄甲军肖予安是认得的,他正被吊在树上,他已经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的!?
他大皇兄的玄甲军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的,还……
此时肖予安心中有个念头不由的生出,除非在这里有比玄甲军数量更加庞大的人数,他们会是几人?
十人?还是二十人?
肖予安自知这次或许真的跑不掉了,但是……
林言辞!林言辞会怎么样?他已经死了吗?
肖予安艰难的抑制住心中的不安,即使知道前方可能有大批敌人等待着他,也毅然决然的向前跑去。
他没有犹豫的时间,更没有伤春悲秋的功夫,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将此事禀告父皇,为林言辞报仇!
一路上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直到最后一具的地方,肖予安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提刀的一群人。
看来,终是大意了,没想到他的皇叔竟是丝毫不顾念这亲情。
肖予安深吸一口气,拔出剑,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前冲去。
剑刃一道一道划开敌人的口子,血花迸溅到肖予安的脸上,显的那张稍显稚嫩的脸上无比阴狠。
敌人即是奔着自己的命来的,哪能手软?
只有比他们更加决绝、更果断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肖予安无法去关心那些敌人生命会在他剑下流逝,既要杀敌,便不可去关心敌人如何。
说白了,那些敌人亦有父母、有爱人、有子女,亦是有他们心中牵挂的人,或许他们也是为了那些心中所牵挂之人而奋战。
他们亦是为了效忠自己的主子,他们没错,错的是跟错了人,效忠错了人。
可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取别人性命吗?
不!
所以在他们在准备杀人前也要做好被杀的准备,即使有苦衷那也是咎由自取。
血花在傍晚间飞舞着,抹红了那一片夕阳,敌人的惨叫声伴随着与自己的嘶吼络绎不绝。
鲜血早已染满了衣襟,自己的血敌人的血早已混淆在了一起无法辨认。
喷溅的血液撒在肖予安脸上显的越发凶悍、狠辣。
林言辞越是跑心中越是慌乱,看见满地的尸体,心中的不安越发加重。
临近便听见了那一阵阵的叫喊声。
终于林言辞看到了肖予安,虽然肖予安仍然活着,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身上被敌人划破的伤口还在流淌着鲜红炙热的血液。
倏然间,林言辞瞳孔骤然紧缩,在肖予安看不见的后方正有一人拿刀向他砍去。
锵——
林言辞来不及思考疾步跑上去替肖予安生生接下这一刀。
幸好,幸好来得及,肖予安没有受伤,林言辞替肖予安抵挡下了这一刀。
不过还来不及庆幸挡住了这一刀,敌人的另一刀便向着他劈来。
锵——
林言辞再次抵挡住。
刀剑相撞的声音犹在耳畔。
林言辞随即向着肖予安的方向向后移动。
肖予安也发觉到这边的变化,迅速向林言辞的方向靠去。
他们背靠着背,用自己的刀抵挡住敌人死死压来的兵器。
“如何做?”肖予安目视前方,向林言辞问到。
“自然是与他们决一死战!”林言辞答道。
“正合我意!”
随后林言辞又问道:“既如此殿下可愿同我背水一战?”
肖予安低笑一声说道:“求之不得!”
随即两人用力向前一推,待敌人愣怔的那半秒钟,抓住了这空隙,一脚向前踹去。
那人被踢至踉跄几步,顾不上腹部的疼痛便又向前砍去。
肖予安和林言辞在此刻亦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以一人之力,抵十人之势。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中交错相织。
自己的怒吼与敌人的嘶喊交织在一处,早已听不见林间鸟雀的叫声。
好似一场变奏曲般。
敌人的鲜血喷洒在近处的桃树上,染的桃木鲜红。
绿色的嫩叶被血液洗的殷红。
好似画家的画笔正在涂抹一般。
随着山间最后一抹夕阳消失,这场无止境的厮杀才终于接近了尾声,落下了帷幕。
林言辞和肖予安早已疲惫不堪,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他们才稍稍放松了心神。
急促的喘息声随之而来。
一时间这个空间除了那粗重而又急促的喘息声以外只剩下两人心脏的狂跳声。
他们靠在一棵桃树下,银色的剑身上早已布满了殷红的鲜血。
那冰冷的刀光早已被炙热的血液抹去。
甚至还在大滴大滴的向地上滴落着,渗透进这一大片土地。
身上早已布满了伤口,稍微一动便会扯的生疼。
不过还不等两人沉浸于这绝处逢生的喜悦就听见那一声声脆亮的、犹如死神镰刀在咽喉处一般的掌声。
是肖晋!
他的掌声一顿一顿的传入二人的耳中。
明明声音是并不大,却又刺的耳膜生疼。
肖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笑声也渐渐从低笑变为了大笑,好像在欣赏自己满意的艺术品般。
林言辞顿时站起身,拿着剑挡在了肖予安面前,做出来防备的姿势。
肖予安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拿起剑,站起了身死死盯着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