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将军,到时候我们红巾为号!”
当下计议已定,党进带着九百多名宋军从城外绕路往清远门而去。刘宇重新上马,优哉游哉地进了永泰门。
永泰门城门口的屯卫士兵,斜斜的依靠着城墙,见刘宇一个人进城,身无长物,卫兵只是懒懒的瞥了刘宇一眼,没有说话。
刘宇径直入得城来,风越来越大,雪话飘落。一阵紧似一阵。
穿过永泰大街,由于天降大雪,路上行人逐渐稀疏,集市也慢慢的散了。道路两旁的房屋上已经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白色雪顶,路旁的杨树枝丫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冰凌,璀璨晶莹。
一路往北,路过鼓楼,再到城中心的四牌坊,这里左转就是往清远门去的道路了。
和一般的牌坊排列不同,大同在北魏之时便是重要的军城,后来孝文南迁后,又变成了首都,为了彰显圣人执要,四方来效的建城用意,四座牌坊分别面相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建筑为木构,四个牌坊分别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牌坊均有三个门,即正中的正门和两边的旁门。牌坊高三丈余,正门上有五朵斗拱,旁门上各有四朵斗拱,顶为悬山顶,覆瓦。每个牌坊都有四根通天柱,均为朱红色,顶上覆黄色琉璃。正门的枋额上五代名家写的街名,“和阳街”、“清远街”、“武定街”、“永泰街”,均为黄底黑字。
从牌坊往左,一路行来,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
没有行人更好,刘宇心中默默想到,如果路上行人众多,到时候军队冲杀起来,始终是一个麻烦。更何况契丹尚武,如果街道上民众聚集,真有带头的领着民众和宋军对抗,这也会给拿城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想到这里,刘宇打马快走了几步。
在靠近清远门的一处茶铺里,三十多个契丹装束的宋军正在里面吃茶,茶铺小二把茶水施好后,就被老黄给赶走,不许靠近。小二只道这是客人的怪癖,不过这天寒地冻正好落了个清闲,所以也不理会这边,自己在靠墙的角落寻了一把椅子斜躺着,自顾自养神去了。
茶铺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小二被惊动,将白色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忙着起身接待:“客官里面请,客官是吃茶还是吃饭还是打尖住店。”
来人取下毡帽,一脸精明之色,正是刘宇。
刘宇也不搭理小二的招呼,招呼众人:“起身,结账。”
众人站起身,老黄丢了一块碎银给小二,这时候刘宇往四周一看,对小二说:“店家,你这后院红色门帘,我买了,多少钱?”
小二一怔,茶铺里面还有问门帘卖不卖的。
正要叫楼上的掌柜,刘宇也不多话,一把扯下门帘,再甩了一小块银子,不等小二说话,径直出了茶铺。
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
茶铺旁边不到一箭之地。就是大同清远门。
清远门门楼高大,城外还有一圈为了防止攻城的瓮城,城门顶上一座高大巍峨的箭楼,箭楼两重,青砖黄瓦,在第一重的正中,不管是对着外面还是对着城内,都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用契丹文和汉文写上的大字“清远门。”
这样一座雄城,如果要用大军攻打,估计不围上数万重兵,怕是难以攻克。但是现在,契丹人自己撤走了军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刘宇将红色门帘往怀里一揣,带着三十多名宋军,扮做路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了清远门。
城门口的卫兵早已经躲在在城门洞里,走在头里的刘宇一看,城门洞里一共就**名契丹城门屯卫,站在一起闲聊,一边跺着脚一边咒骂着老天。
一名城门屯卫也看到过来的一行人,见到这一群汉子都是双手空空,于是在城门洞里喝问道:“干什么的?”
萧全不在,一行人没有一个会契丹话的,所以刘宇等人不敢应声,只是加快了步子。
契丹屯卫只是觉得这群人形迹可疑,就算是想破了脑袋,都猜不到这群人是过来偷城的宋军,整个西京道的人都认为,这宋军还在雁门以南,被林牙将军牢牢挡住呢。
见到一行人不回话,这屯卫再喝问了一句,其余契丹士兵也注意到了,面朝着这边看来,但是都没有引起警觉,更没有一个人靠近值守城门的警示钟。
契丹屯卫太相信雁门防御了,大意了。
而宋军就是要趁着这一群人大意。
刘宇和老黄走在最前头,距离站在最头里的契丹士兵已经不到三尺。
刘宇两人并没有对头里的契丹士兵发难,而是很有默契的越过头里的士兵,贴近了后排的契丹士兵了。
三十余人,对八人。
有心算无心。
站在一起的态势,就是犬牙交错。
契丹士兵已经感受到这群人的杀意,,察觉不对时,契丹城门屯卫正要拔刀。
说时迟那时快,刘宇和老黄几乎是同时拔刀,刀光一闪,两人面前的契丹士兵头颅高高飞起。
后排靠近的宋军也拔刀乱砍,不到三息,八名契丹士兵纷纷毙命,不要说手中刀没有拔出来,甚至连着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丝。
老黄看着平素里稍显文弱的刘宇下手如此果决狠辣,笑道:“刘长史,我一直以为你是书生。”
刘宇笑道:“就是书生,也是大宋禁军的书生。”
说罢,先指挥着众人将门洞中间的尸体抬开,守好城门洞,自己扯出怀中红色布帘,往城外走去。
布帘随风飘舞,一抹鲜艳的红。老黄在背后听到刘宇一边走进风雪,一边唱着一只曲子,仔细一听,却是一支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步伐豪迈,壮怀激烈。
清远门外等候多时的党进等人,见到风雪中的红色布帘,大喜过望,纷纷从藏身的雪窝子里起来,往清远门扑去。
当看到巍峨城头上的三个汉字“清远门。”
一众宋军心神激荡。
刘宇是行军长史,在清远门城门洞边,用布帘就着地上契丹人的鲜血写下一串大字
“大宋开宝九年十二月,西路军破契丹西京大同府。”
党进继续留下数十人守卫清远门,九百多人的军队跟着刘宇的引领,一路杀向马场。
西京马场也是一块被木围栏围着的平地,围栏里背对围栏面朝中央草场的是一列列整齐的马厩,此时,因为天降大雪,所以牧人将马场中的数千匹战马全部驱赶到马厩中,刚才喂看了草料,眼看着马场无事,一群牧人不知道躲在哪里休息去了。整个马场除了均码偶尔的撕鸣之外,就只有马场门口的值房还有几个契丹部族军围坐在火炉边,手中拿着几角酒,说着闲话。
“耶律大哥,今年这个冬天看起来不好过啊。”一名部族军士兵说道。“可不是,留在草原有白灾,就好多部落的牛羊都死得差不多了,而宋国趁机又攻打契丹,如果不是我见机得早,该头儿说我脚伤未愈,估计这次马场抽调军队到雁门我都跑不掉。”
“哦?还有这事?但是去雁门的话,耶律大哥就不能陪着兄弟们喝酒了。”平素里契丹军中都是禁酒的,但是今日天寒地冻,加上上官都不在大同府,一群守卫马场的老兵油子打了些酒,正躲在值房里面,逍遥快活,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