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千面郎总是拿假面目行骗,他骗走了许多富人的钱财,按理说他靠着行骗可以做到吃穿不愁,可他还是很缺钱,只因他好赌成性,有了财富便去赌场玩乐,输光了之后只能继续行骗,周而复始,他在江湖上算是臭名昭著了。” 墨竹说着,有些嗤之以鼻,“听说有一回,他在赌场玩得脑子热了,输光了钱之后还倒欠一千多两,老板娘不让赊账,把他扣下了,见他模样俊美,非要让他肉偿,一夜风流之后才放过了他,这事儿也算是他栽了个跟头。” “原来是个赌狗。”温玉礼轻挑了一下眉头,“那他现在手上应该又有钱了吧?他扮我去救温南燕,苗凌枫得给他辛苦费,之后他又用我的身份骗了萧元祁几千两,这些都是他的赌资。” 温玉礼略一思索,而后问墨竹道:“他肉偿的那个赌场在哪?” “城西最大的地下赌场,人称——逍遥窟。” “这名听起来倒是不雅不俗的。”温玉礼说着,转头看向萧云昭,“阿昭,咱们也乔装一番,去见识一下如何?” 话说回来,她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真就没逛过这儿的赌场。 她自然是没有赌钱的嗜好,正好这回要查千面郎的行踪,她顺带见识一下这世道的赌场是什么氛围。 而对于她的提议,萧云昭自然是应下了,“咱们乔装一番再去。” “那是自然。” 既然要乔装,那就得叫司徒彦来打理妆容了。 “我要扮男装,你给我弄得英俊潇洒一些,至于你们殿下,尽量给他弄得糙一些,别让他抢了我的风头。” 司徒彦闻言,唇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而后转头,朝萧云昭投去询问的目光。 萧云昭不甚在意道:“依她便是。” 半个时辰之后,温玉礼与萧云昭从宁王府后门悄悄离开。 他们此时的容颜与真面目已经全然不同,为确保不露出破绽,自然不能乘坐王府的马车。 二人随意在街边雇了一辆马车,而后依照墨竹提供的路线图,找到了城西地下赌场的入口。 犹记得温南燕的母亲苗氏在生前也经常出入赌场,当初调查苗氏时,她得知这皇城内的赌场也分三六九等。 有专为达官贵人们设置的赌场,规矩较为严格,并非每日营业,且门槛较高,是寻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而城西的这个“逍遥窟”,不仅玩法繁多,还不设门槛,且日日营业,最多可容纳五百名赌客,可谓是鱼龙混杂。 赌场的入口是一处窄巷尽头的酒馆,二人进了酒馆之后,便被店小二接去了后院,后院靠墙有一条十分宽敞而向下的阶梯,四周点燃了火把照明,二人顺着阶梯一路向下,便隐隐约约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虽说是设在地下的赌场,占地面积却是不小,且看得出,下人们平日里应该也较为勤于打扫,随处可见盆景,空气中非但没有腐朽的尘埃气息,反而有一丝花草的清香。 “买定离手了,买定离手!” “大还是小?” “大!大!大!” “小!小!小!” 庄家眉飞色舞地摇晃着骰子,边上围了一整圈吆喝着大小的赌徒们。 而庄家手里的骰盅打开的那一瞬,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捶胸顿足。 “今天真是时运不济,再来!” “我就不信了,今儿就买不中!” 温玉礼的目光扫过周围各式各样的赌桌与玩法。 骰子、推牌、投壶、斗蛐蛐、斗龟、最远还有一处用篱笆围起来的,里头似乎是在斗鸡。 这个赌场可容纳五百人,且不说千面郎今日会不会赌瘾犯了过来玩,就算是他来了,想在五百人里揪出他也绝非易事。 所以她和萧云昭在来的路上便商量了,最便捷的法子,是从赌场老板娘的嘴里套话,毕竟她是目前他们唯一知道的与千面郎有过亲密行为的人了。 温玉礼瞥见前方有一名端着酒水的男子在走动,她看出他是这赌场里的伙计,便走上前去叫住了他。 “这位兄弟,你们老板娘这会儿得不得闲?在下想要见她一面,能否帮忙带个话?” 伙计闻言,有些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我们当家的忙着呢,可没工夫见客。” 温玉礼闻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伙计,“这位兄弟,你就帮帮忙吧。” 伙计见了银子,目光亮了亮,而后轻咳一声收下了银子,“看你这模样,不像是来玩的,该不会是我们当家的哪个老相好吧?即便如此,当家的也不是你随时想见便能见的,除非她心情好,亲自来坐庄。” “那她何时能心情好?” “我不过就是个跑堂送酒水的,当家的心思哪是我能揣摩的,不过她上个月露面了三次,前几天也露面了一回,你若是真想见她,我给你支个招,你可以每天都来这儿蹲她,说不定哪天她就出现了呢。” 温玉礼:“……” 她哪来那么多闲工夫等。 这老板娘不轻易见客,那就只能闹点儿事情出来逼她现身了。 温玉礼才这么想着,就听耳畔响起一道清凉悠漫的声音:“玉礼,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对人太客气是没用的。” “我这不是想着,先礼后兵么。”温玉礼轻叹一声,“既然客气没用,那咱们只能想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你想如何?” “你看到那一桌的推牌玩法了吗?”温玉礼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一个桌子,轻声道,“那个桌子的庄家都连赢三把了,可见那桌有个脑子热的冤大头,庄家能赢,从来都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他们耍赖耍熟练了,我猜他那桌子底下肯定有奥秘,能换牌,你信不信?” 在赌场,庄家是不会亏损的,且他们还会看人下菜碟,赌客们玩得少,便偶尔让赌客们赢一赢,一旦赌客脑子一热压了一把大的,前边赢的都白瞎了。 “这样吧阿昭,咱们去他后边盯着他,只要他出老千,咱们当众拆穿他,届时他下不来台,赌客们闹起来了,老板娘便得出面来解决问题了。” “不一定。青楼赌坊常有闹事者,老板大多见怪不怪了,若与人发生争执,他们的打手会先出来与我们过过招,与其和他们打,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萧云昭说到这,唇角扬起一丝极浅的笑意,“玉礼你觉得,为夫在这个地方,能不能赢得盆满钵满?”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走向了最近的骰子桌。 温玉礼轻挑了一下眉头,跟上了他。 骰子桌边,一名大汉输掉了身上仅存的银子,嚎啕大哭着被两个伙计一左一右地架了出去。 “你都欠好几十两银子了,别玩了,什么时候把账还清楚什么时候再来!” 庄家冲着那汉子冷哼了一声,而后看向正对面穿着华贵的温玉礼与萧云昭。 “两位公子看上去有些面生,莫非是第一次来?” “的确。”萧云昭淡淡道,“来试试手气。” “那么请问公子你想玩哪一种?是想猜大小,还是比点数?” 萧云昭略一思索,道:“比点数,点数大则赢。” 他说话的同时,在属于自己的赌注格子上放下了一锭黄金。 “好嘞!”那庄家见他押了黄金,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给了他一副骰子和骰盅。 庄家摇骰子的手法十分熟练,骰盅在他手里左右上下晃动着,而萧云昭也有样学样,起初两人晃动的频率不相上下,而到了后边,萧云昭手上的动作竟越发快了,他甚至将骰盅抛到了半空中,在落下之时又轻松用指尖转动数圈,动作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只觉得他把骰盅给摇出残影了。 一旁的温玉礼眯起了眼。 她与萧云昭贴得近,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骰盅从半空中落下的那一刻,里边的几颗骰子似乎掉进了萧云昭的衣袖里,而他接住骰盅的时候,手心里另外藏了三颗骰子。 好家伙……她这是近距离看他出老千了。 庄家与萧云昭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并未发现异样,只觉得萧云昭的手法实在不像新人,便试探般地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你当真是头一次玩吗?” 萧云昭并未回答,只面无表情地将骰盅扣在了桌子上,“你先开。” 庄家回过了神来,淡淡笑了笑。 对面这男子动作弄得花里胡哨的,能看出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可运气如何跟功夫一向没有关系,对方穿着华贵,八成是头肥羊,今儿应该能宰一笔大的。 如此想着,他的心情难免有些雀跃,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揭开骰盅的那一瞬间,面前呈现的点数竟是三、四、四。 他面上浮现一丝异色。 怎么回事儿……按照他的技法,以及他这三枚特制的骰子,他投出的点数少说也得是三个五以上。 而更让他惊讶的不止于此。 站在他对面的萧云昭也开了骰盅——五、五、六。 他顿时瞪大了眼。 这小子第一次来玩,手气竟这么好? 他回过神来,一如往常般堆起了笑容,“这位公子,看来您今天的运气不错,这才第一把就赢了,这个就叫开门红,您要不要再多来几把试试呢?” “正有此意。”萧云昭应了下来,“还是比点数,点数多则赢,我就玩这个,不换了。” “没问题,没问题,您说了算。” 庄家满面堆笑,心中却冷哼一声——小子,就等着你上瘾了,看我今儿不把你口袋里的钱赢个干净。 抱着一定要宰萧云昭一笔的想法,两人开始了第二局。 庄家再次望着自己眼前的三个三,眼角有些抽筋。 萧云昭揭开了骰盅,三个五。 他望着庄家,轻描淡写道:“再来,我赢多少,便买多少。” 此话一出,身边已经有赌客开始劝了,“公子,我建议您把赢来的钱先压一半,您这就全压上了,万一运气不好……” “无妨,输了便输了。” 很快,第三把开了—— 庄家四四五,萧云昭五五六。 庄家的脑门已经冒出了汗液。 他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也许再玩两把便能证实了。 第四把。 他三个五,对面五六六。 第五把。 他望着自己眼前的三个四,再看萧云昭摇出的三个六,终于拍案而起:“你小子出老千是吧?” “我用的是你亲手给我骰盅和骰子,我要怎么出千?”萧云昭望着对面的人,语气有些冰凉,“在这个地方,客人连着赢,难道坏规矩吗?” “连着赢怎么能是坏了规矩?这只能说明是财神爷上门了啊。”温玉礼在一旁附和着,而后高声道,“大伙看看这个坐庄的,竟然输不起了他。” 一旁的赌客们见此,纷纷指责庄家。 “你刚才不也连着赢了吗?这回换你连输,怎么就急眼了?” “输不起你就滚蛋,换个人来坐庄。” 庄家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发作。 他几乎可以确定,萧云昭手上的那副骰子,是他常用的特制骰子,正是靠着那副骰子,赌场才能长久盈利。 他都不知道这小子是何时摸走了他的骰子! 虽然心知肚明,这事却根本不能当众说出来,他便只能冲着萧云昭赔笑:“这位公子,对不住,是我方才急眼了,这样吧,我不玩了,我走。您换个桌子玩吧。” 萧云昭并未多说什么,还真就转身离开了。 温玉礼晓得他是要换个桌子去祸害,便低笑一声跟上了他。 “阿昭,你那副骰子……” “庄家站的位置下,有好几副特制骰子,有容易掷出点数大的,也有容易掷出小的,就在你和端酒伙计说话时,我逛了一圈,随手偷了一副骰子,和庄家桌下的调换了,那一副能轻易掷出大点数。” “你刚才把骰盅摇出残影的时候,趁机把偷来的特制骰子和普通骰子调换了吧?我一看就知道你要耍赖。” “在这儿,想赢只能耍赖。” 当然了,耍赖的前提是得有他这样的好身手。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前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玉礼,前边那桌也有点意思,想不想看为夫再给你表演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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