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阿纪要洗漱，谢邱竹就先坐在榻子上等他。手上一点小口子早就结痂了，却被阿纪耐心地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最后连根小手指都没露出来。
谢邱竹看着满手的绷带发笑，十七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十七单膝跪地道：“主子，按您的吩咐，胡烈丹已经送回驿站，这次他们来得使臣是吉利。”
“吉利。”谢邱竹指尖敲在桌案上，感慨道：“原来是他啊!”
这人是契丹出了名的军事天才，不骄不躁的性子，打法一步三算，最是稳妥保守，但也不乏有制胜出奇的招数。
莫桑当初还未继位时，为了拉拢还未站队的吉利，娶了他的妹妹吉娜做可敦。
莫桑加上吉利，两人打法一个犀利一个稳妥，两人相互信任，优缺互补，契丹就能再撑数十年太平。
不过莫桑派吉利来齐国，想来也不是为了开战。
谢邱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桑想趁齐国刚吞并梁国，还没彻底消化梁国土地的情况下趁火打劫，为契丹赚取一波利益，好巩固他刚得手的汗位。
不过莫桑算盘打得虽好，但他谢邱竹吃进肚子里的土地，那也是分毫不让。
“谢邱竹，过来帮我擦背——”
十七惊愕地抬起头看着谢邱竹。
这里居然还有人。
若是他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个男人的声音，又娇又嗔，这不就是今夜皇帝让他跟着的男人。
那男人身法干净利索，警惕性还强，自己几次都差点被发现。好在男人本就心不在焉，这才让他的追踪没被发现。
原来，皇帝喜欢男人是真的。
屏风另一侧是个新修的温泉池子，不时传来几下洒水的声音，他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又喊了声，“谢邱竹，你怎么还不来?”
这直呼皇帝名讳，看来是恃宠而骄，圣眷正浓。
榻子上的谢邱竹不自在地握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应声道：“来了。”
十七脸上的表情更惊恐了。
这时谢邱竹走到一半顿住脚，不悦地回首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回神的十七吓坏了，连连道：“臣……臣马上走，臣告退!”
直到殿外的冷风扑在脸上，他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王大监抱着拂尘，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老神在在道：“怎么，你也被赶出来了?”
十七冷冰冰地问道：“什么意思。”
“还搁这装呢?”王大监站直身子，慢吞吞地走到十七跟前，脸上闪过一丝长辈的慈爱。
“你没看出来？就屋里那位小公子，咱们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我给他们送了解酒茶时，那个小公子喝醉了耍酒疯，刚才出来的时候，他红着脸非要拉咱们陛下的手要亲。”
说着，还贼兮兮地撞了下十七的肩膀，一双小眼眯得剩条缝，“你说这夜黑风高，孤男寡男的，不就是办事的时候。你这时候进去，可不就给赶出来了。”
十七悄咪咪地往旁边靠了靠，“没有，公子是再给陛下的手上药。”
“是吗？”王大监不信，“那这会还没出来。”
十七又道：“那是公子要洗澡。”
“不应该啊!”王大监仰着脸看着漆黑的天，又侧目拍着手感慨道：“天时地利，那么长时间，陛下怎么会什么也没干。这……这多好的机会啊!”
王大监说到最后，竟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十七本来没想那么多，只是王大监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他的脑子里不由想起殿里那一声嗔怪。
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出现在殿里，要是真打扰主子办事，他这做臣下的可真该死啊!
“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十七脑子正乱，想也没想地回道：“主子嫌我碍眼，就让我先出去了。”
等想明白自己说了什么，看向一侧旁边的王大监时，王大监一脸“我就知道”的了然。
十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王大监这个，满是褶子的脸上看出如此丰富的情绪，他摆手道：“不是你想得那样，主子只是想给小公子擦背，所以……哎呀!不是不是……”
这话怎么说怎么烫嘴，而王大监又是一副“你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的表情中，彻底让十七放弃了挣扎。
此刻十七多恨自己长了张嘴。
殿内。
谢邱竹整理好心情走到后屏风后面，水雾弥漫，池子里哪还有阿纪的身影。
不会……
“阿纪，阿纪——”
谢邱竹慌了神，他就不该放纪淮安一个酒鬼在温泉池子里待着，这要是睡着滑进池子里……
‘哗啦’一声。
池水溅了谢邱竹一脸，接着一个人从水里钻出来，扯住谢邱竹的脚就把他扯进池子里。
水中，谢邱竹的手摸到一片滑腻的皮肉，仅仅只是手掌的丈量，掌心的温热，他就知道这是谁。
他大力地钳制住这个捉弄他的人，将他扯进怀里，禁锢在掌心。
阿纪醉得一塌糊涂，但也隐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和谢邱竹亲一亲，可是他就是不来找自己，也不肯让自己亲他。
直到他把谢邱竹扯进池子里，用力堵住他的嘴，他们互相纠缠撕扯着对方，好似要把对方吞进肚子里，直到肺里所有的呼吸一点点耗尽。
“唔……”
谢邱竹好像知道纪淮安的极限，把自己的氧气渡给他，两人一起从水里探出头。
“咳咳咳……”阿纪被谢邱竹扶着靠在池子边，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你……咳咳……你能耐……我差点死在水里。”
谢邱竹胸口微微起伏，衣襟在水里纠缠中散了，眼睫上凝结的水滴都顺着脸颊往下，“你还闹，早晚让你下不了床。”
阿纪‘咯咯’笑着，“谁让谁下不了床?”
“净说大话。”谢邱竹用嘴唇碰了碰阿纪的额头，嘴唇贴着他的耳朵。
阿纪浑身被蒸汽打得红彤彤的像煮熟的虾米，粉嫩可爱。他搂着谢邱竹的腰，淡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