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欢扶着徐婉柔回到婉月阁,正到了她每日固定的喝药时间。
看着婢女端来的药汁,徐婉柔叹了口气,“每天都是这样苦的药汁,一日三顿没完没了。”
沈意欢将她扶在床榻上,命徐婉柔身边的双月拿来一个暖手炉。她端过来那碗药,笑着打趣道,“娘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还嫌药苦,但是得喝药呀,等娘养好身子,再给我添个弟弟才好。”她捡着这个时代女人爱听的话,说给对面憔悴的女人听。
可是徐婉柔眼中的光更加黯淡了,心事重重地小口喝着沈意欢端来的药。
“怎么了?”沈意欢看她兴致不高,试探着开口问道。
“没怎么,”徐婉柔回过神来。“欢儿想要个弟弟吗?可是娘的身子怕是不行了。而且娘和你爹的关系……”她没继续往下说。
沈意欢听着这话,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情绪。沈意欢体会到了徐婉柔对孩子的渴望,但是却听不出对沈国元的丝毫留恋。那些仅存的爱意,应该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冷漠和宠妾灭妻的行为中磨灭掉了。
沈意欢收起面上的笑意,不再说话,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沉默的气氛弥漫在房间里,沈意欢拿来一盘甜杏,喂她吃了一个。
“我没多想要个弟弟的,还是娘先养好身子要紧。”
徐婉柔见她的女儿现在这么懂事,而且把她放在心上,心里感动极了。这是从前没有过的。她越看这个女儿越觉得可爱,命容妈妈去库房拿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沈意欢看着面前的这个精致盒子,她不认识木材,但是这个盒子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木材打造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让人不禁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徐婉柔拍拍沈意欢的,“去,打开看看。”
沈意欢伸手,打开那个神秘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玉镯子。沈意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只帝王绿镯子,而且种水十分的好,细腻且十分有光泽。她十分惊讶,拿起那只镯子细细端详起来。嘴巴都惊讶地成了O型。
徐婉柔看着她这娇憨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从她手中接过镯子,轻轻地套在沈意欢手腕上。那只帝王绿的镯子,衬的她的肤色更加白皙,这样的颜色也没有一丝老气,和沈意欢的适配度很高。
沈意欢还想推脱几下,却被徐婉柔按住了。
“这只手镯是我的母亲给我的,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沈意欢亲切的扑向床上的夫人,亲昵地蹭蹭她的胳膊。“谢谢娘。”
母女二人一片其乐融融。但是在祠堂里的沈意昕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沈意昕已经被送进了祠堂。沈国元没有派人看着她,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跪,只是在蒲团上坐着,嘴里还在咒骂着沈意欢。
祠堂虽说摆设不错,但到底是供奉先人的地方,周围总有一丝阴森怪异。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沈意昕独自在祠堂里。送饭的人也还没有来。她害怕地盯着门口,嘴里还念念有词。
“沈意欢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忤逆我,你给我等着!”声音颤抖,暴露了她的害怕。
突然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好几根蜡烛被吹灭,祠堂里更加昏暗,几乎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外面大风呼呼,像是什么人在哭,沈意昕直接被吓得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娘,爹,救我,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沈意昕跑向门口,想要出去。门却一下子被人推开,直接把她撞到在地。
沈意昕只感觉到一股大力将她推倒在地,更是把她吓到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爬向角落。
“别过来,别过来。”沈意昕手胡乱挥舞着。
“昕儿?你怎么了?”李姨娘也被沈意昕下了一跳。她好不容易安抚好沈国元,就急匆匆地来看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快走到祠堂门口,就听到昕儿在大叫,她心里一惊,急忙推门进来看。却只看见她的昕儿像个疯婆子一样在地上乱爬。
沈意昕听到那道女声,突然回过神来。朝着黑暗里的人影扑去。
“娘,你来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沈意昕紧紧抱住李姨娘,诉说着她被吓得不轻。
李姨娘推开她,去把熄灭的蜡烛都点亮。沈意昕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直到祠堂里重新恢复光明,李姨娘这才看清,沈意昕的钗环散落,头发乱糟糟,活像个鸡窝。
“你这是怎么了!”李姨娘训斥道。沈意昕从小就被她当做嫡女来养,甚至嫡女没有学过的,没有穿过的,李姨娘都要给她这个女儿弄来,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沈意昕却大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娘,我不要在这个地方,我害怕。”
沈意昕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现在把她一个人扔在阴森森的祠堂中,别人都不闻不问,心中十分委屈又气愤。
看着她这副样子,李姨娘终究是不忍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
“行了,别哭了。早知道这样你干嘛非要去招惹沈意欢这个小贱人。”李姨娘也不觉得沈意昕在长公主府做错了,只是说她不应该在沈国元面前污蔑沈意欢,还被她拆穿了。
“谁让她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我一定要给她点教训才行。”沈意昕语气里全是不平,似乎想把沈意欢撕碎才解气。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李姨娘把手里的饭盒放下。“过来先吃饭吧。剩下的就交给娘,还有,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娘今天好不容易才把你爹哄好。娘待会让青莲过来陪你。”
沈意昕看着饭盒里的食物,埋头吃了起来,没有看到李姨娘眼中的算计和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