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月楼这些时日不太平,刚买进来的女子上了吊,玉姐以为处理了尸体,打点打点手下就万事大吉,毕竟以前都是这么做的。
一到晚上就开始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没了生意玉姐才急了,慌忙报了官。
应喻受理案件,很是重视,四处访问。游衿华为辅,看着应喻忙里忙外,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有点怕黑,还是不添乱的好。
简宁白故作夸张,“阿措,你要去藏月楼,那是青楼,你好这口儿,这可不兴啊。”
“你想什么呢?”钟离措瞪了一眼。
“我没想什么,不过要去你也晚上去啊,白天人家不开张。”
钟离措一巴掌拍过去,简宁白慌忙躲过。
“哎,我好歹是你师兄,你别没大没小。”简宁白委委屈屈。
“收起你的花花心肠。”说完就下楼找游衿华赴约。
平日里钟离措是青衣,只有夜间行动才是黑衣。
“般般,这儿。”游衿华等在茶楼门口。
钟离措带着游衿华从后门溜进去,找到玉姐,说明来意。
“哟,姑娘,想赎茯苓啊,那可得不少银子呢!”玉姐好久没来生意,可要好好讹一笔。
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茯苓能歌善舞,可是藏月楼头牌呢。”
“头牌,你当本小姐傻啊,在这儿骗谁呢。”游衿华气不打一处来,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玉姐被拆穿也不羞愧“姑娘别恼,既然是为了茯苓而来,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说价吧。”钟离措没有心情听下去。
玉姐伸出一只手,“六万贯。”
“六指。”游衿华惊。
“这是天生的,姑娘吓着了。”玉姐笑呵呵的捂住。
“你要抢啊,六万贯,我爹……”意识嘴快,急忙改口:“普通人家一辈子收入都没这么多。”
“瞧这位姑娘说的,我这是生意,怎么和普通人家收入比。”
“生意,你可真说得出口,什么生意,人口生意啊!”
“这位姑娘说话了就难听了,官家都没说什么,你跑这儿来管老娘了。”玉姐掐着腰说。
“最近你这楼不太平吧,还敢如此横。”
“可是这与姑娘有什么关系。”玉姐有些心虚,气势不能输。
“一万贯封顶。”钟离措背着手站起来。
“这样说话,那就请走吧,姑娘。”
钟离措回头看了一眼,寒气逼人,玉姐浑身一哆嗦,感到压迫,硬着头皮说:“我亏了的。”
“那我拿这一千贯雇个杀手,几十贯为你置办后事,剩下的留着我们吃席,你说亏不亏。今夜洗好脖子等着。”
钟离措说着就走,玉姐急忙拉住,钟离措甩开,玉姐一个踉跄。
听到要命的事儿,玉姐急忙答应:“好说好说,一万贯就一万贯。”
出了藏月楼天已经黑了,听见游衿华咕咕咕叫唤的肚子,钟离措带她去吃镜糕和馄饨。
夜市千灯照碧云,很是热闹,小贩忙的不可开交。
游衿华一脸兴奋,“般般,你好厉害,这种人就得治治她。不过你哪里来这么多的钱?我回府拿点儿我的私房钱,给你添添。”
“这个不用担心,明日同我去接人。”
“般般,你认识那于茯苓?”
“不认识。”
“那干嘛破费赎她。”
“闲得。”
“……”
负星楼晚上不营业,早早打了烊。钟离措摸索着点了蜡烛,简宁白的大脸就出现。钟离措一拳过去,简宁白鼻子出了血。
钟离措点了蜡烛,大堂一下子明亮起来。
简宁白捂着鼻子,跺跺脚,指着钟离措骂道:“你回来了就回来了,怎么还打人?”
“帮我准备一万的银票。”
“不是,这么多,你赌博去了。”
颇为无奈,简宁白还是低头,“玄英,去管账先生那儿提一万两银票。”
“是,姑娘。”
“你们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简宁白跟着钟离措上了楼。
“你一天没事可干?”钟离措觉得简宁白整日喋喋不休,太烦人了。
钟离措如约,玉姐笑嘻嘻的接过银票,随后带出一位眉若山黛,面若桃花,杨柳腰的女子。
“茯苓啊,有位姑娘替你赎身,你以后啊就自由了,在门口等着呢,去吧去吧。”
风里是自由的味道,虽从青楼光明正大走出来,终究不如人。阳光刺眼,与黑暗里的灯光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钟离措抱臂站在正对门,盯着于茯苓享受阳光的沐浴。
“可有心愿?”
“被困在囚笼里和小女子这般活着的女子不太少数,与我而言自由已是奢侈,现在承蒙姑娘赎身,小女子别无所求。”
“一些钱财。”钟离措递过一个包袱。
几日后,钟离措派玄英去藏月楼将银票偷了回来。
“这老鬼真是狡猾,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顺带了一些首饰。”
“首饰给自己留着吧。”钟离措看着窗外。
“我又不打扮,留着没什么用。”
“让你留着就留着,怎么那么多话。有一天心血来潮想打扮打扮也未尝不可,万一有了心仪的人,这不正好。”游衿华摸摸自己头上的首饰,这都是游堂送给她的。
“游小姐别乱说了,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真有了那一天,般般会放你走的。”游衿华自来熟的说。
游衿华视线移到钟离措身上,看着她望着窗外发呆。
“般般,你都让玄英去偷回来了,怎么还跟玉姐议价。”
“因为一时半会儿,我也拿不出。”
“哦,我以为是其他的什么呢。”
“小脑瓜子想的挺多。”钟离措轻磕游衿华额头。
“小姐,我去拿银票时,有一间房,不对劲儿,我偷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口棺材。”
游衿华惊道:“青楼怎么有棺材?”
钟离措转过身去回应:“知道,白日里就觉得有古怪。”
“那我带人去查查。”游衿华听到案件有进展,立即表态。
钟离措不语,杵在窗口。
“般般,你怎么老是看外边儿,都是些路人,有什么好看的。”游衿华并排站。
“姑娘在观察行人走路仪态,服装行头从而判断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职业属性。”玄英解释。
“那,那个人,背着包袱,带着帽子的,是从外地来的吧。”游衿华来了兴趣。
“那个是酒庄的刘员外,黑心商家,喜欢收藏,这肯定不知道又去哪儿淘的古玩。”玄英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外地人,而是酒庄老板。”
“鞋子是新的,没有走长途跋涉的痕迹,一看就不是远来的商贩。”
“那又怎么判断是酒庄的刘老板?”游衿华盯着钟离措,看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有酒味儿,这味道我熟,我们酒楼和他们是对家。”
“你直接说你认识那家伙不就行了,还说什么呢!”游衿华觉得被戏弄。
“这可冤枉了,小的从未见过,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与客在处理,只不过他们家的酒,曾尝过而已。”
“街上这么多人,气味混杂,怎么闻到的?”
“鼻子好使呗。”玄英说完看了一眼钟离措退了出去。
“你们这行,是不是什么都懂。”
“不懂。”钟离措头也没回。
“又糊弄我。”
“般般,你跟本小姐说说,那于茯苓是什么身份。”
“你自己去查。”
“本小姐还真查了,不过就想看看你说不说。”游衿华委委屈屈的。
“那说来听听,你查到什么了?”钟离措终于回了视线。
“这个于茯苓是于决的女儿,于家是商家的仆役,不过自从于决和商家出事之后这个于茯苓也被买进青楼,一直到现在。”游衿华边走边说,还指指点点。
“于茯苓能歌善舞,不过宁死不从,至今是处子之身,这个本小姐好生佩服,肯定受了不少苦。”
“还有呢?”
“还有就是商家的事,一夜之间两百口人,人间蒸发,太可怕了。”游衿华怼脸道。
“嗯,查出的挺多。”钟离措点点头,表示欣慰。
“不过,几百号人怎么会人间蒸发呢?”
钟离措淡淡道:“不知晓,那是多年前的事情。”
“不如,我们去查查,商家遭大难,必定有蹊跷。”
“想从哪儿着手?”
“商宅,如何?”游衿华等待钟离措的同意。
钟离措想了想,商宅怕早就破败不堪了,荒凉不已,又在雍州,带着游衿华舟车劳顿定是不妥,便说:“改日再说,当下没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