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林海和刘谦益准时前去参加拍卖会,张达和范江则留在了房间里。
林海怕二人无聊,让司机带着他俩去星光大道玩了一圈。
傍晚,两人返回酒店时,正赶上了第一天的拍卖会结束。
酒店门口停了不少车,穿着得体的男男女女从酒店正门走出,有的坐私家车离开,也有人坐上了的士。
张达和范江走进大堂时,正好看到林海和刘谦益在同一名穿着紫色连衣裙,扎着辫子的年轻女子道别。
女子朝二人点头致意后,转身与张达擦肩而过。
“海哥,这人是谁啊?”
女子离开后,范江冲林海问道。
林海随口说道:“是我大学同学的妹妹,没想到在拍卖会上遇到了。”
范江回道:“那还挺巧啊。”
张达没说话,心里却回想起刚刚擦肩而过的的女子。
对方姣好的面容,修长的身材,颇有些惊艳之感。
第二天,张达和林海等人一起走进了拍卖会会场。
来现场参加拍卖会的大多是西方人,少有的几位亚洲面孔,都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范江东张西望了一番后对张达说道:
“人不少啊。”
林海左右看了看:“确实,今天人比昨天要多不少。”
刘谦益接口道:“毕竟重头戏都在今天,就算不竞拍,拿个号牌进来看看热闹也不错。”
范江问刘谦益:“刘叔,意思是有人和我一样单纯过来打酱油的吗?”
“是的,毕竟是公开的拍卖会,交了保证金就能进来。”刘谦益低声道,“而且现在很多有实力的买家喜欢通过电话或者网络竞拍,省时又省心,跑到现场竞拍的人反而比以前少了。”
范江点头:“原来如此。”
“行了,坐下来再说吧,”林海对四人说道,“走,去最后面一排。”
除了张达等三人,今天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兼职翻译的中年律师。
这位律师,是林海专门给张达准备的。
五人在后排找到了位置,张达坐在中间,左手边是律师和范江,右手边坐着林海和刘谦益。
坐下后,张达好奇地问:“海哥,上回在申城你不是带我们坐最前面的吗?怎么今天改成坐后面了?”
“噢,你说这个啊,”林海解释道,“一般来说拍卖会坐后排有利些,你可以通过前面人举牌的速度来推断他们的财力和竞拍的决心。”
“但是呢,我主要负责我们家在国内的业务,所以不少人都知道我是做奢饰品和古董买卖的,看到我举牌他们就知道有利可图,然后和我竞价。”
“如果我坐在后面,他们一回头就能看到我,但坐第一排就不一样了。”
“一来,有椅背挡着,后面人看不见我,二来,竞价我不用举牌,朝拍卖师比划一下就行了,这样更不引人注目。”
“原来如此,想不到选个位置还有这么多门路,”张达连连点头,“海哥,受教了。”
张达和林海说话时,两个女子拖着椅子坐到了他们身后。
响动身惊动了张达,他回头看去,其中一人正是昨晚在大堂里见到的年轻女子。
今天,对方换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
穿连衣裙的女子轻轻拍了拍林海的椅背,清脆地说道:“林哥哥,你好啊。”
温婉的语气,瞬间让张达裹紧了衣服。
这会场的空调,似乎打的低了点。
“噢,黄诗宜,你好,”林海侧过头,看了看她旁边的姑娘,“今天和朋友一起来的?”
黄诗宜轻笑道:“对,林哥哥,这是我闺蜜,程明明。”
坐在她身旁,留着蘑菇头,穿着白衬衫和淡蓝色长裙,面容娇巧的程明明腼腆地开口道:
“你好。”
“你好,”林海朝程明明点点头,又对黄诗宜说道,“给你介绍下,我两个弟弟,范江和张达,跟你同岁。”
黄诗宜抿嘴笑道:“你们好。”
…
打过招呼,黄诗宜又问林海:“林哥,你今天打算拍什么啊?”
林海反问:“我想拍不少东西呢,怎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我闺蜜想买那块帝舵腕表,不知道有没有冲突啊?”
林海目视张达:“啧,不巧,我弟要买这块表。”
张达闻言转过了头,正好迎上了程明明的目光。
对视的瞬间,程明明便如同作弊被老师发现的学生一般移开了目光,莫名还有几分搞笑的感觉。
“这样啊,是不太巧。”
黄诗宜看了张达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张达默默地转回脑袋,轻靠在了椅背上。
半小时后,西装革履的白人中年男拍卖师出现在了拍卖台上,彬彬有礼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各位光临由洛克菲勒国际拍卖公司主办的拍卖会。”
“当然,也要感谢各位守在电话前和电脑前的买家…”
“本次拍卖所得收益的10%,将会捐给儿童慈善基金会。”
坐在张达左边的中年律师瞬间进入工作模式。
“吧啦吧啦…”
5分钟后,拍卖师终于完成了开场致辞,拍卖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一套嘤国家具,张达在预展上也见过。
听刘谦益说,这套家具是嘤国一位前首相用过的。
张达自行理解了一下,就是套二手家具呗。
范江也对他说道:“没意思,二手家具还拿出来卖。”
不过,令两人意外的是,这套家具最终拍出了10万美刀。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都是珠宝和古董,林海出手了两次,成功拍下了一件古董酒器和一个瓷瓶。
张达一直无所事事地坐在位子上,不时和范江低声闲聊两句。
他一直等到了下午3点多钟,才等到了手表的拍卖。
拍卖师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帝舵表的图片。
“今天的第18号拍品,女士们,先生们,全球绝无仅有的,帝舵帝启承碧湾青铜型一号。”
“感谢拥有者,尼尔.博克曼先生对我的信任,我们才能拥有这件拍品。”
“在拍卖开始前,我们需要先看一段视频。”
随着拍卖师的话语,他身后的屏幕上播放了一段短视频。
一位精神矍铄的白人老者出现在了屏幕中: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帝舵公司的执行总监,埃里克·威尔斯多夫。”
“我很荣幸地在此说明,这块帝舵启承碧湾青铜型一号的新主人,将在未来的4年内,拥有拜访帝舵总部的权利。”
律师边听便把内容转告给了张达。
等到视频播放结束后,拍卖师清了清嗓子:
“感谢尊敬的威尔斯多夫先生!女士们,先生们,这块绝无仅有的腕表将为你打开帝舵总部神秘的大门。”
“现在,我们将以委托报价的45万美刀作为起拍价,每次最低加价金额为…”
律师继续为张达做着翻译工作,拍卖师却忽然闭上了嘴巴。
他转头看向了坐在侧面的电话接线员,和对方交谈了两句后,转回脑袋说道:
“好的,现在我们有了来自电话竞拍人的第一个报价,50万美刀。”
50万的价格一出,现场便响起了一阵掌声与轻微的欢呼声。
拍卖才刚开始,报价就加了5万,看来一场“腥风血雨”是很难避免了。
拍卖师等了几秒,伸手做了个“请停止”的手势,控住场面后继续说道:
“因此(So),我们将以50万作为新的起拍价,下一个出价将是51万。”
“现在,在座的99位现场买家,和另外21位注册的电话买家,有人愿意挑战50万的初始报价吗?”
“如果没有更高的报价,我们将以50万的价格成交。”
现场暂时没人举牌,对这块表志在必得的张达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参加过一次拍卖会的他很清楚,即便一时半会没人报价,拍卖师也绝不会轻易地落槌。
哪怕只能让拍品多卖出一分钱,他也会全力地来“卖弄”自己的口才。
毕竟,更高的成交价,不仅代表更多的佣金,更体现拍卖师的业务水平。
半分钟后,现场依旧无人举牌,电话买家们却纷纷出手了。
报价一路从50万来到了54万,很快又涨到了57万。
现场除了零星的掌声外,并无一人报价。
竞过几轮价的电话买家们也暂时偃旗息鼓,似乎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加价。
张达在此时举起了号牌。
“58万!”
眼观六路的拍卖师立刻确认了张达的报价,“感谢你的出价,先生。”
说罢,他又向现场的其他买家伸出了手:
“现在的报价是58万美刀,屋里买家有没有出更高的价的呢?”
等了大约20秒,拍卖师见无人响应,又把目光转向了侧面的接线员们。
“各位电话和网络前的买家们,58万,全球仅此一块的腕表,还有揭开帝舵总部神秘面纱的权力,你们要就此错过吗?”
停顿了10多秒,他又说道:“如果没有人继续加价,我将会接受这位先生的报价。”
随后,他微笑着冲张达说道:
“感谢这位绅士的等待。”
现场也有人为张达鼓起了掌。
范江轻声对张达说道:“是不是能拿下了?”
“不知道啊。”
张达轻轻回应,余光则扫向了身后。
坐在他后面的程明明依旧没有动作,不知是放弃了还是在等待时机。
30秒后,一名接线员有了新的报价:
“62万!”
“62万!”拍卖师立刻接口,“我很欣赏我们的报价还在以2万美刀的幅度上涨…”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接线员给出了报价——
65万。
“我靠,加这么凶?”范江的视线越过张达,看向了林海和刘谦益,“不会是拖吧?”
林海摇头:“不至于,知名拍卖行不会砸自己招牌。”
“是的,不过这块表的热度可真是高!”刘谦益有些感慨,“你们知道吗?在去年OnlyWatch开始前,对这块表的估价只有4500到5500瑞士法郎。”
“真夸张!”范江有些紧张地碰了碰张达:“张达,你确定还要加价吗?”
“加!”张达轻轻点头,“我想要这块表!”
他再次举起了号牌。
拍卖师当即拍掌:“66万!谢谢你,先生!感谢你的报价,和对慈善事业的支持,尊敬的66号先生!”
“现在,还有更高的报价吗?”
目前为止,场内只有张达一人出了价,拍卖师的目光自然更多地放在了接线员们的身上。
张达心中没什么波澜,安稳地坐在椅子上。
拍卖会开始前,他便下定了决心,这会自然是不会动摇。
忽然,他发现拍卖师的目光又“投射”了过来。
他转过了头,只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举起了号牌。
程明明终于出价了。
“67万!先生们,女士们,现在的报价是67万!”
在拍卖师沉稳的声音下,张达听到程明明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
“不好意思,但我确实需要这块表。”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达冲她笑了笑,“拍卖肯定是价高者得嘛,很正常。”
程明明又腼腆地笑了笑:“嗯,谢谢。”
就在两人短暂交流的时候,有电话买家给出了新的报价——70万。
“快要达到去年成交价的两倍了,”刘谦益苦笑,“正疯狂,谁能想到,这块表的价格在一年内翻了上百倍。”
“是啊,完全超乎想象!”林海看向张达,“你还打算加吗?”
张达点头:“加!”
“要不算了?”范江劝道,“这个价买块帝舵,是不是不太值?”
“没事,我喜欢这块表。”
张达摇摇头,又一次举起了号牌。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套他觉得不值的嘤国家具,不禁莞尔一笑。
拍品到底值什么价,还是得看买主自己啊。
“71万,来自66号先生的报价!”拍卖师伸出手臂指向张达,“现在,还有人敢于挑战他的报价吗?”
现场,程明明没再举牌,接线员们也安静地拿着电话。
过了一分钟左右,拍卖师见无人报价,便用起了激将法。
他叫了两位一直在帮客户报价的电话接线员的名字:
“现在,你们的买家在干什么呢?下午茶?喝酒?还是报价呢?”
接着,他又面向场内说道:“71万,女士们,先生们,举世无双的帝舵腕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就在拍卖师极力调动买家情绪的时候,张达忽然感觉道,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椅背。
回头一看,是程明明。
这个可爱的姑娘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那个,我最多出75万,如果你保证会出更高的价,我就不再举牌了。”
张达愣了两秒:“嗯,我保证,谢谢你了。”
程明明低下了头:“没有,不用谢。”
他没有注意到,坐在程明明身边的黄诗宜悄悄瞥了他一眼。
等张达再转过头时,拍卖师已经举起了小槌。
当然,这也是一种诱拍的手段。
只要拍卖师愿意,他完全可以举上一整天。
果然,小槌悬在半空后,接线员那边来了新的报价,73万。
拍卖师光速放下了小槌。
张达又用余光瞄了眼身后的程明明,想了想,举起号牌高声道:
“SevenhundredandsixtythousandUSdollars.”
范江忙轻轻推了推他:“别上头啊,不是可以一万一加吗?你冷静点啊。”
张达朝他点点头:“放心,兄弟,我很冷静。”
两人不知道,坐在张达身后的程明明,此时正默默注视着他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