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诡异的夜『色』宛若在隐隐浮动。
谢池渊看着几步远外的少年,难得陷入了思索。他被人叫爹的经验挺多,但被叫老公还是头一次。
喻安看他没回答,还以为是难住了他。
“你快点回答!”喻安浑身都响着雷达,他已经对面前这个大头起了疑,现在只差一个结果。
于是,他再次发问,语气比刚才凶:“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
清脆的少年音,叫起老公来明明是故意要装凶,却让人听了还是心头一动。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恶劣心思,谢池渊俊美的面容上,眉头一挑,薄唇吐出一个字来:“嗯。”
便宜占完,谢池渊还没咂『摸』出意味来,就见少年一头撞了进来。
谢池渊接了个满怀,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喻安对他可是打了心思的。刚才那个便宜,着实不该占。
没等谢池渊后悔,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抓住了。
“嘶——”
胳膊上传来的痛意让谢池渊轻嘶出声。
他垂眸,看着喻安对着他的胳膊正使劲咬着。
喻安可能是丧尸做的不彻底,所以丧尸牌的小尖牙也不够尖。他咬不动谢池渊的胳膊,索『性』还用牙磨着咬。
正咬着,谢池渊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
“放开我!”
喻安扑腾着,他撂出话来:“我已经知道你是冒牌大头了!你是什么怪物,是不是丑的不能见人,所以要装别人!”
喻安的话,让原本想对他动手的谢池渊,迟疑了下。
不止喻安不信任面前的谢池渊,谢池渊也在打量着喻安是不是真的。
折腾片刻。
喻安看着还在拎他的谢池渊,目『露』茫然。
奇怪。
之前几个冒牌货都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这个冒牌大头还没有消失。
几分钟后。
谢池渊在心里确定了答案。喻安则是被重新放下来,他看看晲着他的谢池渊,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着我。”
谢池渊淡声道:“刚才我逗你玩儿的。你倒是还挺凶,咬起来不撒口。”
喻安:“……”
喻安愣愣道:“你真是谢池渊啊?”
“对。”谢池渊揪了下他脑袋上翘起来的一撮呆『毛』,手感不错:“你是不是还对我有心思?一上来就叫我老公。”
喻安反驳:“我没有!”
这么会给他扣帽子,一定就是真大头了。
喻安知道他是真的后,再看他的胳膊,顿时有点紧张了。
“谢池渊。”
“怎么了?”
喻安扯住带着他往前走的谢池渊,伸手要拉他胳膊:“我把你的胳膊咬破了吗?咬出血了吗?”
谢池渊低头看了一眼,没破皮,只是咬出了清晰的牙印来。
他故意夸大其词:“出血了。”
喻安一急,忙把他拉住:“让我看看!”
要是真出血了,谢池渊就要完犊子了!这么一个能保护人类的人,喻安并不想让他真出事。
两人边走边这么拉扯。
等喻安看见谢池渊的胳膊,发现自己被糊弄后,差点想再给他补一口。
只有红『色』路灯的街道显得冷冷清清。
喻安走了半天,都没发现有什么路人。他不好当着谢池渊的面儿去叫小九,只能时不时叫一声裴思。
“刚才我们都站在一起的。”
喻安纳闷:“他们怎么突然就全不见了?”
谢池渊在观察着环境。
废榆旧城并不算太老旧,根据资料显示,这里的人口一直有二十多万。在末世爆发后,虽然逃出去了一批,但从月前就再没有从这里逃出去的幸存者。
谢池渊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同时还不忘回喻安的问题:“畸变体的异能在搞鬼,放心,裴思丢不了。”
“能把人一下子都变没了,这种异能是变魔术吗?”
喻安的话音落下,谢池渊骤然止住了步子。
喻安跟在他身后,一个没防备,脸直接磕到了他背上。
“魔术。”
谢池渊重复着这个词汇,一双黑沉的眸子慢慢眯起来:“想起来了,赤鸟手底下有个捣蛋鬼,就很喜欢玩魔术。”
他从进来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只不过,给他找麻烦的人里,还没发现赤鸟组织的人。
谢池渊想着代号魔术师的畸变体,没发现『揉』鼻子的喻安,眼睛瞄向了一个方向。
瞄了好一会儿。
喻安顾不上被撞疼的鼻子,指着前面街道斜角处,提醒道:“那里也有魔术师,很大的招牌!”
被喻安指着的地方,坐落着一栋闪烁着五彩灯光的大楼。
楼体挂着巨大的招牌,招牌上印着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礼帽和小丑面具的照片。照片旁边写了魔术师三个字。
但打出来的招牌不是魔术专场,而是一个赌场。
魔术师是主持人。
“刚才好像还没有。”喻安仔细回忆着:“这是不是突然变出来的鬼屋啊?咱们不要进了吧。”
他不想进鬼屋。
谢池渊虚虚的攥住了他的手腕,朝着赌场走去,他语气漫不经心道:“有我在这儿,怕什么?”
喻安小声嘟囔:“有你在,也怕呀。你又不会捉鬼。”
谢池渊:“……”
谢池渊回头瞥他一眼,一言难尽的科普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鬼。你上学的时候没上过科学课?”
喻安沉默了下,耿直道:“没有。”
他是在研究所里学的知识,正经的课没上过。除了在三岁的时候上了一年的幼儿园,之后就再没进过学校了。
关于幼儿园模糊的记忆里,好像就是他过家家酒的时候,被小朋友在脑袋上盖了块红帕子。然后小朋友牵着他的手,要把他送去给人当新娘子。
谢池渊被他噎住,只牵着他的手腕,给他补缺席的科学课。
走了没几步。
两人走到赌场门口,门口没摆放传统的石狮子,反而是放了两个一左一右的魔术师等身石刻雕像。
喻安看看魔术师的雕像,晃了下谢池渊的手。
“他好自恋呀。”
喻安对这种高调的行为很有评点的欲望,他想了想,还加了个对比:“比你还自恋!”
谢池渊:“?”
谢池渊眸『色』微沉,腾出了一只手来。
半晌。
喻安再被谢池渊给牵进去的时候,脑袋上的呆『毛』看起来都更翘了。他不大高兴的拉拉着脸,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走进场内,喧嚣声好似瞬间灌进了耳朵里。
只见满屋子的人都或坐或站着。他们在兴冲冲的叫嚷着赌注,并甩着牌,比着输赢。
喻安跟谢池渊一进场,所有的喧嚣都似乎凝滞了一秒。
一秒钟后,喧嚣依旧。
接引的服务员穿着魔术师一样的燕尾服,脸上也戴着小丑面具。只是这样的装扮在场内还有很多,所有的服务员都是同款。
“欢迎光临,两位第一次来,需要兑换筹码吗?”
小丑魔术师笑眯眯的问道:“新人兑换筹码,有优惠哦!先生,请问你您用什么兑换?眼睛,手指,心脏,还有您身边这个漂亮小朋友,都可以做抵押呢。”
喻安猝不及防被提到,他吓得立马抱住了谢渊的胳膊。
这里对他来说本来就像是鬼屋,他从进来后心里就不踏实。里头形形『色』『色』的人更是跟鬼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被吓到的喻安,也不拉拉着脸了。他抱着谢池渊的胳膊,结结巴巴道:“我,我不可以做抵押。”
小丑面具上裂开的嘴,咧的更大了。
他饶有兴趣的问:“你为什么不可以做抵押呢?我可以给一个很高的筹码哦。你先生拿着筹码一旦赢了,什么都可以拥有。”
“比如,他可以赢回失踪的队友。”
“再比如,他可以赢得亲人的下落。”
“如果他赢到最后,还能赢得整座城市的幸存者哦。”
小丑魔术师用着温柔的声音,抛出一个又一个诱『惑』。这些诱『惑』落在喻安耳朵里,让后者听了都要不选自己。
他在谢池渊眼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
比起队友,亲人,那么多幸存者……
喻安沮丧极了,换他是谢池渊,他也——
“哪这么多废话?”
谢池渊冷冷打断小丑魔术师的话,他丢出一张卡,黑沉眸子里透着压迫:“去换筹码。”
既然是赌场,用钱来换筹码自然是最正常的兑换。
小丑魔术师拿着被丢在怀里的卡,咧着的嘴角一点点合拢,最后彻底面无表情:“用钱来兑换,一百万只能兑换一百筹码。”
“兑吧。”谢池渊不在意道:“我卡里还有几个零花钱。”
小丑魔术师阴沉着脸,拿着卡去兑换。
不多时。
喻安抱着一大堆的筹码,傻了眼。
谢池渊把装起来的筹码拎到手里,另一只手再次牵稳了喻安。
喻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问道:“你卡里的零花钱,这么多吗?”
他在研究所里,零花钱一直都少的可怜。
谢池渊偏过头,轻嗤道:“我装的。”
见喻安还呆呆的。他压低声音,解释了句:“那张卡里可不是零花钱,那是我的老婆本。”
喻安:“……”
喻安下意识问:“你不是不婚主义吗?为什么还有老婆本?”
谢池渊被问住。
他目光落在喻安好看乖巧的脸上,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先前那声老公。
几乎是鬼使神差般的,他顺口回道:“用来换老婆的工资卡,不叫老婆本叫什么?”
这次,喻安一下子听懂了。
小丑魔术师要让谢池渊把他抵押出去,兑换筹码。
谢池渊没抵押他,而是拿了卡出来。
所以——
等同于,他就是谢池渊的老婆本。
想通了的喻安,低着头,无措的抱着谢池渊的手。
他手指抠着谢池渊的胳膊,纠结到要把谢池渊的胳膊都给抠到秃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