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前悠月怀里抱着附赠的胖鸟咒骸, 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左一右扯着他的衣角，像两只挤在鸟妈妈身边的雏鸟。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夜蛾先生。”
“没有。”夜蛾正道实话实说, “她们之后作为咒术师入学高专, 未来也都是我的学生。”
他抬眼：“听说那两个人带你出任务, 之后顺便疯玩了一圈吧。”
神前悠月听闻先是左右看了看, 又瞄了眼没有具体显示的小地图。
他先回的宿舍, 原本dk组应该比他新一步向夜蛾正道报告。
现在没见到他们, 夜蛾正道看起来心平气和，应该是已经完成了汇报任务。
本着今天刚浅浅堆积起来的塑料友谊，神前悠月试图帮他们开脱：“其实是我很好奇夏油君的咒灵, 才让他们带我去附近看看的。”
夜蛾正道直接点破：“不用帮他们说好话，他们经常这样。”
神前悠月：“……您真是辛苦了。”
身材魁梧的教师缓缓站起身，像是随口一问：“之前有问过你考虑入学高专的事，现在怎么想？”
“入学的事情要排到后面了。”神前悠月解释，“我跟人约好之后要一起旅行。”
当然，是跟太宰治。
“完成约定确实很重要。”无论是否为术师, 约定一词总是跟隐形的束缚挂在一起。
夜蛾正道话题一转：“你今天见过森川了, 觉得她怎么样？”
“呃……是个看起来挺文静的女孩子。”
不知道对方提起这个的原因, 神前悠月对只见了一面的女孩子斟酌着形容。
夜蛾正道：“你们之前有见过吗？”
神前悠月：“不, 这是第一次见。”
夜蛾正道：“可能是我的错觉, 森川似乎有些在意你。”
“是吗？”神前悠月空出来右手摸了摸手边毛茸茸的脑袋, “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 大概是她把我认成了新入学的学生比较好奇, 才造成了些许误会。”
一大一小安静对视着, 块头更大的先老脸一红错开视线。
森川主动热情的行为确实出乎意料, 但她对着漂亮的少年做出挽住胳膊的亲密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不能总是因为森川的身份就过度怀疑周围的人。
与大多男性咒术师不同的美少年仅用他的脸简单发起攻势，就能迷倒一群追着脸跑的小女孩。
神前悠月表现出来的性格可比二年级猫嫌狗憎的两个熊孩子好多了。
要是再对上眼神……
夜蛾正道掩饰地咳嗽一声，视线移向两个盯着他看的双胞胎。
现在倒是一脸警惕生怕他会对眼前的少年做些什么，完全忘记了刚才缠着他做毛毡时叽叽喳喳的闹腾样。
小孩子都这么善变吗？
要是做咒术师，能保持这样两面派也挺好的。
将日常与任务彻底分开，自然也能转换令人不适的巨大压力。
要是能保持点警惕心就更好了。
不过她们年龄还小，相应的教育都来得及。
夜蛾正道再次对上总是让他招架不住的金色双瞳：“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很复杂，作为老师总是忍不住会多问几句，别往心里去。”
神前悠月表示很懂：“听说学生跟孩子有时候在教师眼里没有区别。”
虽然外表很容易造成误会，但夜蛾正道各种方面都透露出他的确是体贴孩子的长辈。
关心学生的感觉，差不多就跟关心女儿的感情问题一样。
夜蛾正道没接话，他提醒：“已经天黑了，你身上还有诅咒，早点回宿舍休息。”
回去路上，乌鸦依旧盘旋在头顶。
神前悠月低头，问双胞胎：“你们喜欢刚才的夜蛾先生吗？”
菜菜子举了举怀里比神前悠月手上更小只的毛毡：“他给我们做了玩具。”
美美子小幅度点头。
神前悠月：“他手艺很好，你们喜欢他吗？”
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双胞胎没吭声，努力的抬头看向走在她们中间的少年，漂亮纯净的眼眸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不用去看她们头顶挂出来的显示，看上去就泪盈盈的眼睛简直是差一句话就能原地哭出来。
还因为怕被讨厌，连眼泪都憋回去不敢落下，全身上下都写着可怜巴巴，让神前悠月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托付了全部的信任，预感到要被抛下，又失去过父母，年纪尚小的孩子还不知如何面对未来。
神前悠月想说的话卡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毛毡想要做好很费时间，学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时间和努力。”
“我没有想要丢下你们不管你们现在还有很多事无法理解，所以才需要通过学习，在与他人相处的过程中慢慢理解。”
路上没有其他人，上方不时传来乌鸦拍打翅膀的声音。
路灯引来了飞蛾，撞上灯泡外圈的保护罩时发出细响。
少年天生充满安抚性的嗓音和气息逐渐平定身边两个小孩的情绪。
起码看上去不会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那么伤心难过了。
“其他人不说，夜蛾老师还是很靠谱的，而且还会做毛毡玩具，无论是性格还是体型都让人放心……”
“呦！”
背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神前悠月一激灵，吓得差点把怀里的胖鸟丢出去砸突然蹦出来的人。
他刚才在跟双胞胎说话，正在想着其他的事，没注意视线边缘小地图上挪动的中立色白点已经靠得那么近了。
说着靠谱的人，结果不那么靠谱的两只熊孩子先出现了。
“不是吧，吓到了？”
五条悟嘴欠了一句：“你好弱啊。”
慢了半步的夏油杰：“悟，别拿你的体质去跟别人比，神前君身上还有诅咒。”
神前悠月稳定呼吸：“你们现在不应该在教室里一边写检讨一边反省吗！”
五条悟：“你不应该先欢迎我们才对吗！”
夏油杰举起一只手：“夜蛾老师这次大发慈悲放了我们一马。”
“嗯，这一定是我为你们说好话的功劳。”虽然没有成功，但神前悠月依旧淡定的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你？”墨镜下的苍蓝来回打量，“确实，现在比之前假惺惺一直笑的样子自然多了。”
夏油杰踩他脚：“悟！”
神前悠月：“……在当事人面前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他是习惯性的挂着微笑，跟假惺惺还是有区别的。
五条悟一晃，躲开挚友亲切的问候，投向神前悠月的眼中尽是不解：“什么啊，你还没准备来高专，也没打算……”
有小孩在，他把后面那句话压了回去，改口问：“你只打算让两个小的留下？”
神前悠月点头，说出回答夜蛾正道一样的说辞：“找到解咒方法之前，还没有下一步的打算。而且之前就跟人约好了要去旅行，入学的事可能要排到最后了。”
五条悟意味不明：“真是个大忙人……”
“夜蛾老师已经派人去调查娘溺泉了，解咒的问题应该不会太难。”
夏油杰一手揣进兜里，紫色的眼珠在背光下深邃黑亮，“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他会跟你一起旅行吗？”
“如果他还是要跟我走的话，会的吧。”
他们边说着话边往宿舍移动，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
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周围就没有乌鸦继续跟着在飞了。
神前悠月想到，他跟太宰治离开后，会在这里跟枷场姐妹相处的，除了夜蛾正道，就是这些成天边跑任务边学习的学生们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我从村子里带出来的，之前的遭遇也不太好，见过的人不多，所以跟我有点亲，但其实都是好孩子。”
夏油杰侧头：“你想让我们照顾她们？”
“她们既然会留在这里上学，之后会相处最多的也就是你们了。”神前悠月露出一个轻快的笑，“而且不开玩笑，我觉得夏油君，你很有保父气质。”
五条悟一边笑一边拿起手机准备给保父和两姐妹拍亲子照。
夏油杰抓住机会一把抢过：“我觉得你就是在开玩笑。”
“这样的话我们来交换吧。”神前悠月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之后你们在高专空闲的时候，就顺带帮我照看一下她们。”
dk们不闹了，对他嘴里的秘密很感兴趣，但是也没直接答应。
对咒术师来说，随口说出的肯定词汇，都有可能变成一种束缚。
要防备的不只是咒灵，还有偏向“恶”的诅咒师。
接着，他们听见神前悠月又说：“要不然你们当成贿赂也行？”
少年停下脚步，整个人站在灯光下面，将手里闪闪发亮的东西照得不那么显眼。
乒乓球大小的球状物体，晶莹剔透的表皮下，中心闪烁着白色弧光。
夏油杰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然而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收起了随意的表情，冰冷细碎的光在墨镜下的苍蓝中起伏晃动。
“我也是今天才看的，感觉当做贿赂的道具正好。”
神前悠月把它递到「六眼」面前：“好像是咒灵的「术式」之类的东西。”
一把抢过手机拍下夏油杰震惊的表情，五条悟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之前就奇怪，那个咒具带给你的诅咒算不上问题，也构不成危害。如果实在感到麻烦，破坏掉作为源头的咒具本身就能解决，削弱咒灵的咒具并不罕见，没有非要留下的必要……现在看来就能确认了。”
他对早就用「六眼」看到咒具造成的效果绝口不提。
雪白的发顶在灯光下自带光晕，像是头顶披着圣光。
墨镜下滑，五条悟那双特殊美丽的蓝色眼睛露出一部分，与蜜金对视。
“剥离术式——这才是那把咒具的真实能力。”
“说不定是呢，真的是非常罕见的咒具。”神前悠月回答的模棱两可。
夏油杰没计较挚友的动作，反正他有“汪酱”的照片，相比之下还是“汪酱”更丢脸。
他现在更在乎眼前亮晶晶的实体化「术式」。
“你知道一但咒具的效果被他人知道了，会引来什么后果吗？还有这个「术式」——”
神前悠月很清醒：“适当使用的话，我想颠覆整个咒术界应该不成问题。”
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我再确认一下，这个「术式」，是能够让非术师使用的对吧？”
少年轻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五条悟这下不再怀疑了。
那把玩具刀绝对有剥离术师生得术式的能力。
术师，非术师。
术式，咒灵。
要是中间混进去一把玩具刀……
五条悟指尖按着墨镜，手掌捂着半张脸，忍不住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