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不知道真正是救了谁的命。
总之它响起来时, 神前悠月被物理拘束的脑袋终于解放了。
他连忙扭着身体退开，夏油杰手机传出夜蛾正道的吼声余音落在他耳朵里。
班导爱的催促，加上被神前悠月拿名字的永久更改权威胁着, [三岁·鸡掰白毛·汪酱]终于肯跟夏油杰一起回去了。
临走前, 神前悠月向夏油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等dk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神前悠月先把鸡掰白毛的名字改回[五条悟], 然后瞄了一眼住着双胞胎姐妹的隔壁。
菜菜子和美美子洗完澡准备去隔壁睡觉前, 他反复叮嘱过姐妹俩, 晚上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开门, 隔壁发生了任何事他自己会处理。
她们年龄小, 术式正处于觉醒阶段，也不会使用咒力。
遇见事件解决不了不说, 连自保都成问题。
不光给人送菜，还容易变成名字都没有的炮灰。
刚才动静闹腾得大，要不是高专人少又基本都在出任务, 别说隔壁，dk二人组的笑声怕不是整层的人都能听见。
人都有好奇心, 成年人都忍不住凑热闹，更不用说心智未完全、对一切新事物抱有好奇心的小孩子。
姐妹俩说不定会按耐不住打开门偷看。
不过现在看来，双胞胎确实遵守了绝不开门的事前嘱咐。
多等了一会儿，确定隔壁没有任何开门意思后, 神前悠月缩回身体, 用力把门带上, 落锁。
太宰治从洗手间出来，给他递来一条浸过凉水的毛巾。
“需要吗？”
“谢谢, 太宰。”
神前悠月接过, 擦了擦被当成玩具的脖子, 再把毛巾折叠两次，贴在被气得发烫的脸颊上。
没有增压的人在面前晃荡，发热的头脑也迅速冷静下来。
仔细一想，两个dk一前一后，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先后出现。
用尺度不大的玩笑简单试探他的底线，借此观察他的反应。
浅浅发作后，再像走剧本一样被场外不得不听命执行的某个人叫走。
一场浅尝即止的初次试探。
太宰治坐在床边晃荡两条腿：“那两个人的演技不怎么好呢。”
比谁都快地看透了整场闹剧，除了嫌弃，他只觉得这群人无趣。
“表演可不是他们的专业。”神前悠月挨着他在床边坐下，“而且，这里没有人比你更聪明。”
太宰治听了，心情很好地蹬掉两只拖鞋，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倒在神前悠月腿上。
像只滩开了四肢伸懒腰的猫咪。
太宰好像很喜欢膝枕……
神前悠月挠了挠脸，把开始发散乱飘的思维拽回来。
自己是可疑人员，尤其是初期，被怎么用各种方式打探研究都不为过，神前悠月很有自知之明。
热血上头时，他也没想过拿危险能力去对付青春活力但鸡掰的dk。
隐藏在普通社会背后静默行动的咒术界里，他们也只是一群比之常人多了特殊能力的学生。
除了未来岗位多一门选择，生理结构与普通人没有过多差异。
不如说，连咒术学校没毕业的未成年都要拿来用，雇佣童工的咒术界简直就是必须要被挂路灯上的资本家！
不过也确实能看出，术师是何等珍稀的极少数群体。
以后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会经历同样的训练成长，接受任务。
可能会失败，也许会受伤。
更深层了解了咒术界的运作后，神前悠月有点后悔把姐妹俩送到这里。
起码，等她们再长大些，能自己做出选择就好了。
可她们成长至可以做出决定前的时间段内，很难说容易被咒灵找麻烦却未好好学习咒力使用方法的术师们，能否不出意外地平安活到那个时候。
四方游历的神前悠月又不可能一直带着她们。
这是个难以假设的因果型问题。
但如果有一天，她们想要脱离咒术界，神前悠月也有自己的门路会帮忙。
她们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至于一辈子跟咒术师死磕，一头挂在这棵树上下不来。
即使世界发生了夸张到更改历史的变化，也总有某处得以容身。
太宰治上下滩开的身体动了动。
对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时间真的不早了。
神前悠月推着太宰治进了被子，顺便把游戏机没收了。
太宰治刚伸出被窝的手一顿。
……他没想着玩。
真的。
就是顺手。
神前悠月：“晚安。”
太宰治往上扯被子：“好好～你也快点。”
神前悠月在翻睡衣。
他还没洗澡。
咒术高专在宿舍配备方面完全不亏待学生。
不仅有24小时热水，浴室里还给配了一个浴缸。
毕竟来咒术高专上学的家族派系不少，五条悟原本也是大家族人人捧在手里的少爷，环境不会差到哪里去。
继没泡舒坦的温泉，神前悠月泡进了水温更高的浴缸里缓解一整天的疲累。
自从有了[事故体质]，横滨的房子炸了开始，他一路上似乎就没顺利过。
但相比过程坎坷不幸，目前为止还是结局尚可居多。
算不幸中的万幸。
蒸腾的雾气四起，神前悠月揉了揉眼睛。
朦胧的光中，个头娇小的身影坐在他身边，问：“人类代代繁衍的漫长进化，与升格为更高存在的永生不死，哪一个更好？”
他仔细想了想：“不死的话，失去生死的概念，失去努力创新的动力，不就意味着文明的停滞吗。”
身影晃动：“你不喜欢？”
他说：“没有，我只是更喜欢发现新事物时那种愉快欣喜的感觉。”
对方低下头：“我一直被期待着，所以逃避生来肩负的责任是不对的吧。”
他不知缘由，只是感到困惑又无奈：“在需要你履行职责的人看来，你是他们的希望。但在我看来，你只是个想要挣脱束缚的人。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你。责任有必须承担和让更擅长的人承担的不同方法。最后一刻做出的选择前，你的人生都由你自己决定。由他人态度决定价值就是鬼扯！”
安静了片刻，对方突然笑了，然后站起来，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仰头：“你问这么突然，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而且愿望这么不严谨的东西，是要仔细考虑后果能否承担才行吧。”
衣角翻飞，对方说：“那你想好了，记得告诉我……”
天花板凝聚的水滴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滴落进平静的水中。
神前悠月猛然从温水里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