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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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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镇远侯府在幽州毕竟举重若轻,即使是合家团聚的除夕夜,也能请到大夫来府上。

云稚身上几处刀伤确实不致命,只是处理太草率,又一路不眠不休长途跋涉而归,当晚便发起烧来。幸而他自幼习武,身强体壮,一副药灌下去竟慢慢醒转过来。

云稚睁开双眼,视线从房里转过,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意识仍有些恍惚。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还没有书案高的幼童,站在一间满地书籍的房间里,捧着一本千字文大声诵读,还是少年模样的云稷坐在书案后,一边看书一边分神来听,时不时纠正或者讲解两句。

再之后,幼童慢慢变成少年,手握长剑驰骋疆场,意气风发,云稷也变成了青年,书读五车,博览古今,连中三元,入朝为官。

少年亲自将云稷送上前往都城的马车,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好好练武,会肩负起云家的使命,又忍不住依依不舍,撒娇放赖要他早些还家。

云稷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着说“好”。

再后来,茫茫雪原,贼匪来袭,马车翻倒。

利箭贯穿云稷的身体,鲜血一点一点涌出,凝结成血红色的冰晶。他的面色逐渐变得惨白,最后合上眼帘,再没气息。

梦里的少年是云稚,又仿佛不是云稚。

明明是旁观的角度,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眼角湿漉漉的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云稚想伸手去摸,却被陈禁眼疾手快地按住:“身上有伤,别乱动。”

说完回头吩咐小厮:“给侯爷他们送个口信,就说小公子醒了,让他们放心。”

大抵是发烧的缘故,额角隐隐作痛,云稚适应了一会,抬眼问道:“爹娘怎么样?”

“侯爷的性格你清楚,不管内里如何,表面上看起来还行,至于夫人……世子回府那天就病了,一直在房里休养,你受伤回府阵仗闹这么大也没敢告诉她,”眼瞧着云稚的嘴唇干裂苍白,陈禁回身倒了杯水,“少夫人刚才来了一趟,见你服了药没什么大碍,就回去照看枢儿了。”

“枢儿他……”

“没事,就是这几天一直在灵堂守着,担心他身体吃不消,”陈禁扶他半坐起来,喂了半杯水,“他到底年岁小,还不是很能理解,只是看见大人难过难免跟着难受。”

云稚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半晌之后,他用力闭了闭眼,感觉意识清明了许多:“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陈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烧着呢,再睡会。”

“才戌时?还以为半辈子都睡过去了,”云稚揉了揉额角,“我去趟灵堂。”

“你……”

陈禁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稚截断,他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禁的眼睛,截断了他想要劝阻的话:“陈禁,今天是除夕。”

该是阖家团聚之日。

陈禁语噎,最后叹了口气:“好。”

灵堂里静悄悄的,先前守灵的下人都已被屏退,连陈禁都被强行赶走,只余下云稚自己,对着一座冷冰冰的棺木。

还有整整齐齐地摆在棺木前的十六个狰狞的人头。

“大哥,”云稚背倚着棺木,缓缓坐了下来,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他却仿佛没感到痛,“除夕了。”

说到这儿,便住了口。

从小到大只要在大哥跟前云稚总有说不完的话。

甚至这次去平州前,他早就想好等见了面要和大哥说的话——这三年来军中府中的趣事,自己立下的战功,枢儿会背的诗文,还有大哥在都城过得好不好,自己很想他……

可是到了现在,这些都再也说不出口。

冰冷的棺木并不能给任何回应,人既已死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就像他孤身一人赶去杀了那些匪徒,伤痕累累地带着这些沉甸甸的人头而归,成全的不过是自己的执念而已。

大哥终是不会再回来了。

云稚忍不住抬手掩住了面颊,却难止眼泪夺眶而出,湿润了掌心之后又顺着两颊慢慢下滑,沾湿前襟。

他自小熟读诗书,早通世事,却直到此刻才真明白什么叫,众生皆苦。

“幼怀。”

空荡荡的灵堂里突然有人唤自己的字,云稚一惊,回头看见了斜倚在灵堂门口的王寒宁,他下意识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可是一开口声音里的哽咽却无处隐藏:“大嫂……”

和记忆里相比,王寒宁明显瘦了许多,再加上身上的孝服,更显清减,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隐隐泛红,她进到灵堂里,抬眼看着棺木前的人头:“都在这儿了?”

云稚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用力地吸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如常:“十六个,一个不少。”

王寒宁没有回头,从云稚的位置,清楚地看见她手背泛起的青筋。

“时候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早点回去休息,”不知过了多久,王寒宁回过头,“明早枢儿醒了该闹着去看你了。”

云稚闭了闭眼,应声:“好。”

他往棺木上看了一眼,而后转身:“我明天再来。”

侯府里一片沉寂。

云稚裹着厚厚的狐裘顺着回廊缓缓地朝房间走去。

这应该是记忆里镇远侯府最冷清的一个除夕,没有阖家团聚的年夜饭,也没有往日的热闹和欢愉,甚至一路过来,连下人都没见几个。

他向前走了一会,突然瞧见不远处一间屋子半敞着窗户,莹莹烛光映在窗外,勾勒出一道瘦高的人影。

云稚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正好和站在窗口的李缄四目相对。

李缄也没料到这个时候窗外会有人路过,他先是一愣,视线在云稚脸上稍作停留:“恩人还真不是凡人,伤成那样了还能夜游。”

“比不得李公子,”云稚视线偏转,从他苍白的面色看向手里的酒盏,“这么冷的天,听说病尚未愈,还有闲情雅致站在这儿小酌。”

“我这是百无聊赖打发时间,”李缄扫过那双明显红肿的眼睛,最后看了眼他过来的方向,思绪微转,举了举手里的酒盏,“一起喝点?”

夜风起,吹动了院子里高悬的丧幡,云稚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点头:“好。”

侯府办事妥帖,虽自己因为丧事无心吃年夜饭,却也不忘早早备了各色吃食酒水招待还在府里的外客。到底是日子特殊,连日里一直冷着脸的李良都难得松懈下来,在暂住的小院里和同来的李府随侍、家丁一起饮酒小聚。

李缄自然和他们吃不到一起去,虽说他现今是名义上的李府大公子,但明显入不了这些人的眼。

当然李缄也并不想入他们的眼。

他屋里独自摆了一桌,吃食比不上李府奢华,却也还算丰盛,甚至还备了个泥炉,专门用来温酒。

云稚进了门,视线转了一圈,径直往软榻而去,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自顾喝了起来。

李缄看了他一眼,回身关了窗,顺手把炭盆往软榻前挪了挪,在另一边的矮凳上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盏酒:“话说在前面,待会你要是因为喝了酒伤口恶化,我可不负责。”

云稚抬眼瞥他:“怕担责还叫我同饮?”

“我刚就是顺便问问,没想到你会答应,”李缄轻轻抿了一口酒,咽下的时候微微蹙眉,“其实我一向不喜欢这东西,也搞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人喝了它就连畜生都不如了。”

云稚知道他在说谁。

那日在村里他也听到了一点传言,据说那个死在山贼手里,之后在大火中化作焦尸的李贵平日里嗜酒如命、性格暴躁,极难相与。

他喝了口酒,手指摩挲着杯盏:“李贵是李府安排抚养你的人?”

李缄正往泥炉上添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恩人。”

云稚微抬眼帘,似乎笑了一下,只是笑意还微达眼底就已散去,他抬手喝光了杯中的酒又垂眸去添,没再接话。

李缄手里握着火筯,漫不经心地在炭盆里拨弄。

方才眼瞧这人孤身从灵堂方向过来,背后是阑珊的夜色,鬼迷了心窍居然就开口邀人进来一起喝酒。

不过也确实没料到云稚会答应。

两个人先前加起来也不过打了两三次交道,归结起来连熟人都算不上,蓦地凑在一起共饮,也不知要说点什么——若是平日嘲讽调侃几句倒也可能,眼下对着那双红肿的眼睛李缄无论怎么都张不开嘴。

至于安慰劝解的话,更是说不出口。

世人皆知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却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时才能体味到其中滋味。

依着他们这点浅薄的交情,这个时候最多只能轻飘飘地丢下句“节哀顺变”。

也没什么意思。

室内突然间安静下来,炭火愈烧愈旺,偶尔发出细碎的炸裂声。

李缄仰头喝光杯中酒,伸手去拿酒壶的时候,视线不自觉落在对面云稚身上。

烛光摇曳,映红少年人两颊。

明明一个时辰前还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这会洗去血污,换了干净的衣袍就又变回了先前几次照面时那个矜贵好看的小公子。

就是面色过于苍白了点,神色里带着点未经掩饰的低落。

印象里这云小公子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个神人,能对着山贼的尸首谈笑自若,又能孤身一人去闯贼窝,带着十多个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只为了给兄长报仇。

眼下看着他沉默憔悴甚至有点脆弱的样子,让李缄十分别扭。

街巷上隐隐地有爆竹声传了进来,李缄侧耳听了听:“侯府以前过除夕是不是都很热闹?”

云稚抬头望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眼帘,淡淡道:“还算热闹。”

说完又喝了口酒。

李缄也抿了口酒。

他有些后悔——当着人家满院子的丧幡问这个,方才喝下去的酒大概都进脑子里了。

“其实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日子就是除夕,”他给自己添了酒,语气故作轻松,“平常李贵还能早点睡,除夕这晚却总是要彻夜喝酒,然后便开始没完没了的抱怨和咒骂,要是再倒霉一点,还会挨上一顿毒打……所以你得说我那天一把火烧了他的尸体而不是丢到山里喂狼已经算得上是日行一善。”

话说到这儿他才发现云稚一直在看着自己,那双眼不如以往那般明亮,幽深而又沉静,却让李缄莫名有点不知所措,顿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嗐,我说这些没意思的陈年旧事干嘛。”

云稚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收入眼底,眨了眨眼,轻轻笑了一声,举了举手里的酒盏,一饮而尽。

那笑容很短暂,一盏酒饮尽就消失得无影踪。

却是他这段时日来最真心实意的一瞬。

李缄也察觉到了,跟着翘了翘唇角,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夜阑更深,酒意醺然。

李缄拿起酒壶,轻轻晃了两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和云稚竟然喝光了两壶酒。

“喝完了?”云稚放下手里的酒盏,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也好,”李缄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壶,“明天我也要启程回平州了,以后应该……就顺便一起告个别。”

“明天就走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云稚思绪有些恍惚,他似乎听懂了李缄省略的半句话,又好像没有听懂,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自顾起身往门口走去,“一路顺风。”

“好。”李缄抿了抿唇,应声。

云稚人已经到了门口,听见回应脚步微顿,回身视线凝在李缄身上:“谢了。”

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缄因为这句没头没尾的道谢愣了愣,被开了又关的房门带进的夜风正吹到脸上,胡乱地摸了把脸,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喝,低头的瞬间瞧见方才因为温酒而折起的衣袖,正好露出中衣的袖口和上面分外鲜明的血迹。

李缄挑了挑眉,唇角却漾出了一点笑。

这大概是从小到大过得最清静的一个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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