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川老师卖了个关子,没说明是哪个领域的职业选手,但松野栗的那股不祥预感迟迟落不回心底。索性算了,总不可能碰到孤爪研磨。
那家伙上一次应日向翔阳的邀去打沙排,回来后可是缠着她念了大半天“好累”“好热”“下次一定不去”“安慰我”的撒娇话语。不,不能再想前男友了,现在要面对的是家长会议。
摇摇头挥去脑海里的画面,松野栗猛睁开双眼,摆出在‘饭团宫’店里练满熟练度的营业笑容。帝丹高中的家长会议流程特殊,学生与家长集中教室,由班任老师负责讲解。发放成绩单后进行三方会谈,未轮到和已结束的家长按需寻找老师单独谈话。
此时她刚结束与一位家长的谈话。
教室外不断传来嘈杂声,是下一场三方会谈结束了。“这里是教社会的松野老师。”听声音是加藤龙。松野栗稍稍拢了拢发丝,抿了口冰水。
“话说,为什么今天是你来参加?”
是加藤龙在问家长,家庭氛围和谐。
另一道男声搁着门板无法听清,“咕噜”“咕噜”的边拉开教室门边跟儿子说:“没办法啊,妈妈和朋友出去旅游,我只能请假来了。”
特地请假来参加家长会议的加藤龙的父亲,应当是很在意儿子但不过多束缚他的教育方式。
松野栗垂眸瞄了眼成绩单,卷子都是她亲手批改的。
加藤龙的成绩自从被教训了的那天之后就转好了,别的科目不清楚是否进步,至少她带的社会是如此。
结合父亲的态度……松野栗暗自调整谈话方案。
大门彻底拉开了,加藤父子走进教室。
加藤龙的父亲看起来很年轻,穿了一身西装却不显严肃,跟儿子聊天还带着骄傲的笑容,迈进教室的第一步就转头看向里面坐着的松野老师。
"社会的……松野?老师?"
加藤龙的父亲——刚向Bouncing Ball的老大孤爪研磨递上请假申请、目前仍然在职的加藤健愣在当场。
“你好,我是松野栗。”她站起身,伸出手打算跟对方握手,等了一秒却没等到对方上前,有点疑惑。
这位家长像是游戏出bug了一样,站在那瞪眼,他儿子在背后推着都没反应。
对,推的幅度大到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在做什么?
松野栗下意识挑眉。
就是这一动作叫加藤健反应过来,回想起被松野栗支配的恐惧。
当年他还是个公司同事排挤、空有能力不得志、上有老下有小要养的失业人士,就是松野栗 眼看中并把他挖到那个曾经由几位大学生建立的工作室,待到现在发展成大公司的Bouncing Ball他俩共事过一段时间。
作为新员工的他曾遇到不少难题,其中几个在现在的加藤健看来是儿子都不会问出来的笨蛋问题,当时的松野栗就是 挑眉、一扯嘴角,长着嘴巴卡了大半天,转头去跟大老板商讨要不要开了他。“要不要开了他”其实是他的无端联想。这并不妨碍加藤健记忆犹新。
犹见人事主管’松野栗嘴唇一碰就要开口,加藤健一个激灵,夺步冲上前握住她将将收回的手,团团包住重重上下挥动,力求主管别开除他。
松野栗:?
这位家长你……
加藤龙:?
爸爸你在干嘛?
加藤健:“松野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好久不见?”松野栗眨眨眼,第一时间抽回手,拿左手按了按生疼的右手手背,迟疑道,“没记错的话,我是今年刚接手的B班。”这位家长很奇怪。松野老师朝学生瞟了一眼,加藤龙那夸张的表情说明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还好进来的时候随手关门了!“爸爸,”他低声喊道,“你在做什么啊!”
加藤健不知道在连连点头个什么劲,转向松野栗朝她欣喜解释。
“是我是我,加藤健。”他反手指着自己,"工作室刚建立的时候,是松野小姐拉我进组的。"“奇怪了,我的变化应该不大啊……”加藤健摸摸脸,格外疑惑。
手指触及的地方有一道不起眼的疤痕。
松野栗:“喔。”
那道疤,她记得是……
松野栗:“喔!!”
“健桑?”松野栗隔空指着他的疤,总算靠疤认出来了,“高中的时候学习自行车结果不小心摔倒河里磕到石头所以留疤了的健桑?”
所以他进门前说的“请假”,是指向研磨请假?从她招进来至今居然都还在为同一家公司工作。
借那道疤痕,松野栗难得怀念起来。
健桑是位很有趣的员工,是公司里第一个响应研磨“不要上下级”那套的人。一旦老大有个奇妙的构思,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如何去实施。
孤爪研磨对他的评价很高。
也是把他招进来之后,研磨二次确认了她的能力,将人事方面的工作彻底交给她
期间留有一些迈近与挫折与暧昧的琐事,在这就不多说了。
营业性质的笑容切换成真挚,松野栗重新同他握手,引着他二人坐下,笑道:“健桑,好久不见了,你学会骑自行车了吗?”
“那个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吧……”加藤健讪讪地说,“大学就学会了。”
“上次就看到你了,但当时你在忙,我不太好打扰就先走了,到最后忘记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而且还是我们阿龙的老师——”加藤健扭头揽上儿子的肩膀拍了两下,笑到,“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加藤龙疯狂给松野老师使眼色。
成功接收到信号的松野栗答得模棱两可:“麻烦啊……有没有呢?”她心情颇好,开玩笑都是随口的。遇到故人自然是开心的,更何况这位故人是跟孤爪研磨有所联系的。
——感觉能用。
没等‘惹麻烦’的加藤龙炸毛,笑到眼睛都眯起来的松野栗改口:“开玩笑的,龙在我的课上很听话,成绩有进步。”
接着转移了话题,主动提及:“你说上次就看到我了?”
逃过一劫的加藤龙悄悄坐在第三张椅子上竖起耳朵。
“是啊。”加藤健点头,“在饭团店里,我们公司正好跟宫治店长有合作。”
条件反射般,他一路沿着旧版策划书粗略说明了有关合作的事宜。已离职的松野栗没阻止,安静听他如以往那样陈述,适时递上水。
加藤健:“谢谢。”
偏离了最初目的的谈话中断,松野栗刻意提醒:“很不错。但我已经离职了。”内部的策划书不方便告知外人。
“这都是旧版的了。”加藤健没在意,冲她使眼色,“松野小姐是不会说出去的,你是自己人。”他似乎在暗示:你们的事我知道。
松野栗听出来了。
知道就好。
“这可说不准。”她说,“我们感情破裂了。”
加藤健:?
加藤龙:!
瓜!
大瓜!!
好学生坐直了。
“破裂、破裂是指……”加藤健哽咽,终于发现信赖的松野小姐的笑容在往危险发展,手里的水杯隐隐烫手。破裂,指某个完整的物品出现破损、裂缝。
在日常的语句中一般代指——
"我们分手了。"
“………”
松野栗很体贴,给了丢掉颜色的加藤健一分钟的反应时间。随后,她说:"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改行了,没地方说。"“如你所见,我担任高中老师一职,目前生活得还不错。”那不是重点啊……加藤健哽塞。
怪不得最近几个月经常在公司看到孤爪桑,人一瞧就觉得不太对劲,直击痛点的话语比往常更犀利,同事之间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博主工作方面遇到难题。偶尔能撞见休息处八卦的同事们,他们甚至观摩过几天的Kodzuken直播,除去表现奇怪的某两次直播,再找不到其余奇怪之处。
有聪明蛋猜到那两次是关键,但后续什么都猜不出来。
老大藏的实在是太深了,结论只能是:直播遇到难题。
“怎么了?”松野栗问。
“没什么。”加藤健答。
——原来是跟女朋友分手了。
分手?分手!
父母离婚选谁的错觉油然而生,父母早亡的加藤健说不出话。
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了?
加藤健不信。
这些天,孤爪研磨的不对劲不单纯是因为分手,结了婚的他看得出来,一定还深藏了别的情绪!加藤健用余光偷偷打量当事人。
当事人笑着颔首,滴水不漏。
像极了笑而不语让员工自己悟的狗头领导。
加藤健灵机一动。
是需要他帮忙传达吗?
但太久没共事,他无法确定。
"……"
在沉默什么,又在无声地交流什么。好学生不知道,好学生只知道吃瓜。瓜,好大的瓜!
后续呢?然后呢?为什么是没什么?加藤龙真的很急,很想跟人分享瓜。
"咦?还没结束吗?"
来了!!加藤龙差点激动的直直站起来。听声音是同班的毛利兰!他的爸爸突然一脸严肃,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你又明白什么了?
大人说话怎么总是这样!
松野栗:“那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她拍了拍加藤龙的肩膀,从善如流改变话题:“社会学科的成绩不错。至于其他的,就得请其他老师多费心了。”“好的,我会转达的。”加藤健严肃领命,拍了拍儿子的另一边肩膀。左右两边肩膀都被拍了的加藤龙不懂,是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