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可以做妾呀。
明目张胆的羞辱。
奚浮玉心魔翻涌了一瞬, 眼底的红色乍现,漆黑瞳仁成竖针状,冰冷, 又直勾勾的盯着花绿萼。
小狐狸吓了一跳。
她原本就挺紧张的, 但出口的话如覆水难收,便强行冷静下来, 毫无惧色的回望。
奚浮玉骄傲自负。
断断没可能因虚无缥缈的占有欲而折腰。
这般羞辱过后, 不结仇,恐怕也不会再做暧昧不清又稀奇古怪的事。
他的自尊不允许。
至于喜欢她。
花绿萼内心嗤笑,她才不信奚浮玉是喜欢。
她在奚谨身上见过真挚的, 热烈的纯粹的爱意,明白喜欢到底是什么, 而奚浮玉俨然是喜欢的极端反面。
阴险, 狡诈,心黑。
还血腥残酷。
花小狐狸暗戳戳想。
就算真纳妾也不会找你。
嗨呀。
不行不行,怎么能真纳妾。
只有奚谨。
总而言之,小狐狸就想趁这个机会直接挑明了,狠狠羞辱奚浮玉的自尊,让他再也没脸做这种事。
也好叫他明白,挑拨离间行不通。
真想挑拨,可以, 那你就做小呗。
花绿萼嚣张的抬抬下巴。
奚浮玉忽而笑了声,“小殿下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花绿萼小脸冷酷:“嗯?”
奚浮玉垂下眼睫, 抬手将茶盖盖好, 发出清脆的轻响,似是盖在了小狐狸心口,莫名的压抑。
他抬抬眼, 浅浅笑道:“小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乃玄镜洞出身,可以将你丢进铜炉炼成傀儡,可以喂你丹药……”
奚浮玉停顿了下,嗓音清润,轻描淡写就似在点评今日份的天气真好。
“总而言之,若是想占有小殿下,多的是法子。”
花绿萼脸色白了。
这次是真被吓到了。
没有谁愿意被炼制成傀儡,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玩具……
不不不。
玄镜洞的阴险之处便在于,傀儡是有思想的,他/她会在识海中清楚的看到自己被迫做了什么,清楚的体验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像邪物杀人。
若邪物被炼制前是正直善良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杀掉无辜之人,恐怕早就崩溃,却连自戕都不能。
委实恶毒。
她强撑镇定的看着奚浮玉,“所以呢?”
奚浮玉:“所以,小殿下别自作多情了。”
“我与你尚有因果,了结之后,在下自会离开。”
花绿萼抿唇。
奚浮玉眸底的红色并未消退,甚至愈演愈烈,面色却含着笑,倒真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大坏蛋模样。
他站起身走到花绿萼身边,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座位上,微微俯身,“至于小殿下所说的种种,不过是无聊之中的消遣罢了。”
花绿萼耳边凉的发颤,好似一团万年寒冰凑了过来,包裹着她,冻的小妖怪思绪都僵硬了。
她干巴巴道,“一定要这种消遣吗?”
奚浮玉:“有趣啊。”
他贴在她耳边轻笑了声,“小殿下这样像极了我曾经在玄镜洞见过的一只狐狸。”
“被猎人逼到绝境,明明又恼又怒,被吓到瑟瑟发抖,却还强装淡定,张牙舞爪要挠猎人,你说好不好笑?”
像是为了更好论证自己的观点,花绿萼眼前浮现出一面镜子,完完美美的照出她的神色。
奚浮玉站在她身后,手臂穿过肩膀,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与他说的一样。
是强装淡定,仔细瞧瞧,那双眼睛藏着的紧张与无措都快溢出来了。
“就是这种眼神。”
“这种恼怒,但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在下很喜欢。”
花绿萼气的胸腔起伏,咬了咬舌尖,反唇相讥,“你是恼羞成怒了吗,被我戳破心事,被我羞辱之后,恼羞成怒了。”
奚浮玉:“恼羞成怒这会儿就喂小殿下吃丹药了,或者将小殿下扔进铜炉里?”
他还很体贴的问花绿萼喜欢哪个方式。
花绿萼哪个都不喜欢。
她舌尖都咬出了血腥味,转移话题道,“那只狐狸呢?”
奚浮玉:“什么?”
花绿萼:“你见过的那只狐狸。”
奚浮玉恍然哦了声,“丢进铜炉,死了。”
花绿萼猛地抬头,“你就看着他死吗?”
奚浮玉:“在下又能做什么?”
他语气相当平淡,仿佛死一只狐狸根本不值一提。
花绿萼恼怒更甚,这句话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是隐约认为奚浮玉没坏到彻底——
相处之时基本都是口头威胁,从未落到实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越发放肆。
还有玄镜洞外立的密密麻麻的无名墓碑。
所有的墓碑都很新,也就是刚立几个月左右,只可能是奚浮玉所为。
但这会儿奚浮玉轻描淡写透出一种对生命的藐视与麻木。
就觉得,他彻底坏了。
完全没救的样子。
“我要走了。”
花绿萼冷静说。
奚浮玉眼睛已经完全异化,乌黑发丝寸寸雪白,宛若鬼魅,“小殿下似乎对我很失望。”
花绿萼:“谈不上失望。”
奚浮玉微微蹙眉,没有再看镜中的她,凑近她脸颊,红色眼球仔细观察这她的神色,像是要透过皮肤血肉看清她脑中所想。
他身上的冷香仿佛要渗透到她肌肤。
花绿萼实在受不了这氛围,尤其是眼前还有一面镜子,好似被迫观看她与奚浮玉卿卿我我的荒唐场面。
妖怪看了都觉得羞耻和恼怒。
她拍开他的手,没成功。
索性掐了法诀,气势汹汹冲着他的手腕打了过去,挣扎之间,啪的一声。
清脆悦耳。
小狐狸愣住了。
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奚浮玉被扇的偏过头的脸,苍白皮肤留下了几道指印。
以及。
血眸中的猩红更加猛烈,宛若被浇了一桶油的烈火,猛地窜出几丈高的火焰。
阴森又瘆人。
看的小妖怪毛骨悚然。
花绿萼撒腿就跑。
太可怕了。
她一溜烟跑到了门口,关上门,唰唰唰设了好几个结界,虽然没有,但图了心理安慰。
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
垂目看看自己的手。
啊啊啊啊啊。
爽!
扇的好啊。
早知道就应该趁奚浮玉刚刚愣神的时刻再扇一巴掌。
太爽了。
花绿萼捏捏自己的小手,决定晚上奖励它一支护手香膏。
正在这时。
隔壁门开了,是奚谨。
他见到花绿萼面色有些怔,“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在隔壁门口?”
花绿萼轻咳了声,淡定道,“跑错门了。”
“你是要去店铺吗?”
奚谨多看了眼隔壁,又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可以说话了?”
“嗯,可以说话了。”花绿萼,“我和你一起?”
奚谨:“好。”
他又问,“隔壁住的是谁?”
花绿萼沉默两秒,实在想不透奚谨怎么会如此敏锐,竟然一针见血问出问题。
她坦白道,“是奚浮玉。”
“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奚浮玉搬了过来,他刚帮我解了禁言咒,我们俩之间绝不会有任何暧昧之情,我绝不会喜欢他。”
奚谨握住了她的手。
花绿萼话语一顿,怔怔看他。
奚谨:“不必解释,我信你。”
花绿萼眨眼,“真的吗,你之前不是还误以为我喜欢奚浮玉吗?”
奚谨略有几分不好意思:“之前是听了谣言。”
先前他们说是“喜欢奚浮玉”一事,当即说开了如何误会,如何产生这般错觉。
讨论之后便明白是个大乌龙。
花绿萼喜欢这种全身心的信任,抱住奚谨的胳膊,“我可真是捡到宝贝了,你怎么这么好呢?”
奚谨一大早就感受到情话暴击,面红耳赤,羞涩的都同手同脚走路。
惹的花绿萼又是好一番笑。
……
院子里。
煮的茶咕嘟咕嘟响着,茶盖被蒸汽顶开落下,反反复复清脆作响。
奚浮玉慢慢回过头。
水镜映出他眼底兴奋的红,与脸颊的指印。
心魔幽幽道,“她是在扇你,不是在奖励你。”
奚浮玉挥散水镜,朝屋中走去。
心魔又道,“你恼羞成怒的姿态真狼狈。”
话虽如此说,但再经历一次这种羞辱,奚浮玉自尊与自负仍然会使他恼羞成怒。
他是想占有。
但绝不是做……妾。
奚浮玉眼睫微垂,再抬眼时眼睛颜色已经恢复正常了,白发渐渐变黑。
心魔突然又说,“做妾是不是比做外室好?”
幽蓝火焰登时烧了过去。
*
得知奚浮玉是邻居之后,花绿萼就再也不想回家住了,每天就与奚谨一同装修饭馆。
一楼大堂,二楼是包厢。
说是一起装修,大部分都是奚谨负责,花绿萼就是不想回家,换了个地方学阵法。
但内心多少有点烦躁了。
都双修这么久了,妖丹始终差了个缝隙没有补上。
这就相当于不管她如何修炼,聚攒的妖力都会沿着这条缝隙溜走。
即便有奚谨,也不能时时依靠他。
万一被发现这个妖丹滋补的秘密,将她与奚谨隔开,车轮战都能耗死她。
小狐狸头大。
这个裂缝是时间问题,还是真的就填补不了?
总不可能最后还是要用奚浮玉的丹药吧?
那也太尴尬了点。
花绿萼心说,就算是耗到油尽灯枯,耗到死,也不能用奚浮玉的丹药。
这是尊严问题。
她垂头奋笔疾书,不停画符,趁现在妖力旺盛,将每一张符都输了不少妖力。
武力不够,符咒来凑。
正在此时。
一道敲门声响起。
花绿萼坐在后院,拿神识扫了一圈,看到一位小厮打扮——怎么说呢,就是奚府的管家。
那人进来笑嘻嘻的喊了声奚谨。
奚谨见了他,放下手中的物件,“怎么了?”
管家笑着说:“这不是你和奚府的工契还有半个月吗,之前按照老夫人的要求,你成亲给你批了几天的假,这会儿是不是该回去上工了?”
奚谨不是很想回去。
主要是去奚府还得住在那里,他想天天见到花绿萼。
管家见状压低嗓音说,“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事是老夫人亲口提的,老爷和二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她想叫你回去一段时间,工钱就按原来的三倍。”
“你是有工契在身的,左右不过半个月时间,忍忍就过去了,还能拿三倍工钱。”
奚谨抿抿唇,“我考虑考虑。”
管家恨铁不成钢,“还考虑什么,三倍工钱,都能比得上您这饭馆半年挣的钱了。”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前两年挣得工钱都孝敬师父了,今年又成了亲,搞那么隆重,花了不少钱吧,又给你师父租了房子,还有这饭馆,都花了不少钱吧?”
“我这也是把你当兄弟才这么说的,你家那位,那是得买几个丫鬟伺候的,就算你不介意当倒插门,那兜里也多少得有点钱吧?”
“再者说,这乞巧节快到了,难不成你到时候要拿你夫人的钱去给你夫人买礼物?”
奚谨眉心微动。
管家见状便明白说动了他,“你好好想想,反正就半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奚谨:“我考虑考虑,之后给你答复。”
管家:“可快点啊,明天就得给我答复。”
花绿萼撑着下巴听他们的对话。
乞巧节啊。
也算是他们成亲之后的第一个节日了,怪有意义的。
小狐狸有点期待了。
白团子也听到了,好奇问,“你要送主人什么礼物吗?”
花绿萼惊讶:“还要送礼物吗?”
白团子:“我也不太知道凡间这节日,不过过节收到礼物肯定都很开心。”
花绿萼深感有理。
今天已经学了很久了,索性就出门给奚谨挑礼物。
至于奚谨想不回奚府,那是他的选择,花绿萼向来不干涉他。
倒是离开之前,奚谨主动提起这件事。
花绿萼:“那你想去吗?”
奚谨还没想好。
一方面是,乞巧节马上要到了。
另一方面,他确实不太有钱了。
这个时间违约不去,付的违约金他也交不起。
花绿萼:“没关系,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奚谨点头说话。
见她要出去,连忙问,“你要去哪里?”
挑选礼物这件事得是秘密。
这样才算惊喜。
花绿萼神神秘秘道,“过段时间告诉你。”
奚谨:“?”
……
最近邪物相当安静,临渊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繁华,甚至有些选择性遗忘邪物这件事。
对普通百姓来讲,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白团子跟着花绿萼,出谋划策,“送玉佩。”
花绿萼不太赞同:“我兜里有几块玉佩,比这里的成色好多了,但会不会俗?”
白团子斩钉截铁:“不会,只要是花小姐送的,就不会俗。”
花绿萼沉默。
这小团子嘴甜的程度直线上升。
白团子又说,“也可以给他做个香囊?或者做个腰带?”
花绿萼乜它眼。
妖族的小殿下,针线活是一窍不通。
她法衣破到现在都没还没缝补呢。
一方面是材料不足,另一方面是她真不会缝缝补补。
忽然看到一个摊子,买相思豆。
白团子啧啧两声,“算了,礼轻情意重嘛。”
花绿萼:“……”
她无语片刻,买了一把相思豆,准备送奚浮玉一个剑穗。
白团子得知这个想法之后,大声闹道:“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做剑穗!我是刀!”
花绿萼敷衍:“你可以变成剑嘛,奚谨明显用剑比较顺手。”
白团子委屈吧啦。
自从成亲之后,它的地位就逐渐下降,它真是太惨了。
花绿萼把相思豆装进荷包,准备回家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大公子一定要这般无情吗,之前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
这声音有点熟悉呀。
白团子说:“有点像您的声音。”
花绿萼循着声音走过去瞧瞧。
竟然是奚景行与一个女子。
白团子说,“这女子的侧脸也有点像您。”
花绿萼也觉得有点像。
但觉得怪怪的。
那女子还在说,“若不是我出来为小姐买相思豆,还碰不到大公子,明明都在府中,大公子却时时刻刻避着我,是准备躲一辈子吗?”
奚景行见了鬼似连连后退,“半夏姑娘,先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我现在已经明白做替身是件极其侮辱人的事情,我不会再将你当做替身了!”
他说的真情实感,但却并非发自内心的意识到错误,倒像是在害怕。
半夏泪眼汪汪,知晓他最爱看她的侧脸,便侧着身子哀怨道,“先前大公子与我风流快活时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会儿爽完了,倒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奚景行被说的无地自容,往常他风流快活,事后总归能好聚好散,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绞尽脑汁试探询问,“是不是钱给少了?”
好聚好散的原因之一就是钱给的够。
半夏露出被侮辱的神色,“我对大公子一片痴情……”
奚景行受不了的搓搓胳膊,“别演了好不好,你在府中这么多年,早就知道我是个贪图美色的酒囊饭袋,我对你又不温柔,你哪里来的痴情?”
半夏憋红脸,“大公子忘记三年前,我受到训斥……”
奚景行忙制止她:“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不加钱,你说个数吧,合理范围我可以加钱,你想要卖身契吗,这我也可以给你。”
半夏:“……”
她无语片刻,几次演戏都被打断,长叹一声,尖酸的讽刺道。
“大公子脱了裤子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好聚好散,活不行要求还怪高,嘴里叫着绿萼绿萼恶不恶心?”
奚景行脸色涨红,“放肆!”
半夏呸了声:“我劝大公子早点看看大夫,我毕生的演技都发挥在了床上,可真是难受死了。”
奚景行气的差点翻白眼:“你你你……”
半夏:“我什么我?记得把卖身契给我,不然我就把你这点子龌龊事全说出去。”
说完也不管奚景行的脸色如何,转身就走了。
花绿萼也有点恶心了。
这人怎么能这么烂?
这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大口猪油,难受极了。
她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没想到回饭馆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半夏。
半夏也很惊讶,到底是认识花绿萼,忙福了福身,“花小姐。”
花绿萼:“不用这么客气。”
半夏:“真没想到会见到您,也没想到您竟然认识我。”
花绿萼没好意思说刚刚听了墙角。
半夏笑了笑,“您也是来买相思豆的吗?”
花绿萼嗯了声。
半夏似是羡慕:“真好啊。”
她又很快敛了情绪。
“相思豆穿了孔可以用来编个坠子之类的最好看,花小姐是准备亲手编的吗?”
花绿萼是准备亲手编的,但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她不会。
她轻咳了声,“准备编成剑穗一类的。”
半夏呀了声,“我先前也编过剑穗。”
她从荷包里拿了出来。
编的很漂亮。
花绿萼沉默两秒,虽然知道不太合理,但人来都来了,索性递了个台阶,“那,你可以教教我吗?”
半夏嗯嗯点头,“好的。”
花绿萼微微笑了,“谢谢。”
半夏:“我最近每天下午都能出府一段时间,花小姐可以在相思豆的摊位后面等我。”
花绿萼:“好呀。”
“那明天见?”她笑着说。
半夏:“明天见。”
等花绿萼走远后,半夏身边又出现了一名妖艳女子。
她皱着眉问,“你在做什么?”
半夏笑容明媚:“新洞主很喜欢花绿萼啊。”
女子眉头皱的更深,“你既然知道就别轻举妄动,否则奚浮玉不会轻易饶了你。”
半夏无所谓的耸肩,“何禄被奚浮玉抓住,第二天就死掉,听那白狐说,是因为没找到妖丹。”
“我们现在也没找到妖丹,被奚浮玉抓住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去求求花绿萼,还能博一线生机。”
妖艳女子沉默瞬息,找不出理由反驳这个提议,但总觉得太过冒险。
花绿萼毕竟是妖族小殿下,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怎么可能会轻易与她们交好,还能在关键时刻护住他们?
半夏忽然自我否定掉了这个提议。
“花绿萼未必能保住我们,说不定根本没有求情的机会。”
妖艳女子点头。
半夏说,“我知道了,花绿萼与奚谨情深意切,奚浮玉喜欢花绿萼,我帮奚浮玉得偿所愿不就好了?”
女子更沉默了。
半夏:“你觉得如何?”
女子艰难问,“你准备怎么做?”
半夏:“我先扮作奚谨的模样去勾引花绿萼,然后再办成花绿萼的模样去找奚谨,让他们以为彼此双向变心,成功和离,之后奚浮玉就能趁虚而入了。”
女子捋了好几遍逻辑,击掌赞叹,“甚好!”
这逻辑无懈可击。
半夏:“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好极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再去找奚景行了,就算之前晚上和他一起用的是幻术我也恶心吐了。”
半夏说着又狠狠锤拳,“就这样,他竟然还敢甩了老娘!”
女子拍拍她后背,“别生气别生气,要不是为了活命,谁理会那个垃圾。”
——因为奚景行是奚浮玉兄长,想着与奚景行关系不错,兴许能让奚景行在弟弟面前阻拦几分,谁曾想,前几日还浓情蜜意的男人,说变脸就变脸。
半夏忧愁的想,“拆人姻缘,不太好。”
女子抿唇:“那就别做了,索性奚浮玉也没发现你。”
“我再找找妖丹,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去向奚浮玉请罪,到时候你要躲好。”她握紧半夏的手,“你与玄镜洞联系最浅,被控制的也不深,又换了洞主,只要你躲好,奚浮玉发现不了你。”
半夏皱眉,“那可不行,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活下来的吗,再说了,我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她认真与女子道,“你就认认真真找妖丹,相信我,我的幻术无人能识破,一定能成。”
女子想了想:“我们可以改改计划。”
*
花绿萼不知道半夏的打算,她只察觉半夏出现的刻意,交好的也刻意。
不过也无所谓了。
既然她想要接触,那就接触吧。
毕竟……那个坠子编的真的好好看。
花绿萼决定给自己也编一个,为她未来的剑提前备着。
就这么一连外出了好几天。
花绿萼结束一下午的学习之后,刚走到饭馆就隐约看到奚谨好像在与一个女人说话。
“?”
她走过去一看,是高莹莹。
花绿萼看着高莹莹,再看看奚谨。
高莹莹后撤一步,干巴巴打招呼,“嫂子,你回来了?”
花绿萼唔了声。
高莹莹:“我找谨哥哥说点事。”
花绿萼又唔了声。
高莹莹咬咬唇。
奚谨倒是直白说了,“她路过,问我饭馆做的怎么样。”
那支支吾吾的。
花绿萼视线在高莹莹身上扫了一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说,“吃饭了吗,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
奚谨:“?”
奚谨看向花绿萼的眼神都震惊了,但也没反驳。
高莹莹则是笑着应下了,“我听说奚府想请谨哥哥回去,而且工契还有半个月,谨哥哥回回去吗?”
奚谨:“不了。”
高莹莹啊了声,“可是谨哥哥能付得起违约金吗?”
奚谨:“可以。”
他今天聊天简直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高莹莹热情始终不减,“真的够吗,你之前娶亲用了好多,给我们租房子也用了好多,还盘了个店铺,谨哥哥还有多少积蓄啊?”
奚谨:“高小姐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高莹莹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有点挂不住,“没事就不能找谨哥哥了吗,小时候谨哥哥还说要娶我呢,这会儿就这么冷漠?”
奚谨反应极大,“我没有!”
就跟狗狗被踩到了尾巴,大狗狗瞬间炸毛,“我从未说过这种话。”
高莹莹:“谨哥哥说过,只是你忘了。”
她说要都没给奚谨回话的机会,便叹息道,“算了算了,既然谨哥哥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奚谨皱着眉,有些不耐:“本就没有。”
“你今日来到底有什么事?”
高莹莹张了张嘴巴,看了眼花绿萼,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算了,谨哥哥不欢迎我,我就先回去了。”
小狐狸看的兴致盎然,完全没有自己也是戏中人的认知。
还热情邀请,“别啊,可以留这里多玩一会儿,我们晚上一起睡,你和我讲讲奚谨小时候的事。”
高莹莹:“……”
奚谨忙说,“我小时候全在学厨艺,和她没有任何接触,啾啾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完全没考虑高莹莹的感受,她眼眶一红,“谨哥哥既然执意要与我划清界线,那便如谨哥哥所愿。”
奚谨真感觉有口难辩。
怎么高莹莹今天说的话这么似是而非,每一句都古怪至极?
还有花绿萼。
他解释,“她之前对我很冷淡……”
花绿萼:“但小厨子偷窥人家漂亮姑娘,将阴暗的小心思藏起来了。”
奚谨焦急解释:“我没有。”
花绿萼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嘛,我们今晚吃什么?”
奚谨沉默了两秒,胸口涌出几分委屈,“你不介意吗?”
花绿萼:“介意什么?”
奚谨撇过头:“我都没一口吃的重要。”
花绿萼惊奇看他,没料到他竟然会说这类话,往常他都是把委屈咽回肚里。
“那还不是谨哥哥做的饭太好吃啦!”
奚谨喉结滚动,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
花绿萼凑到他面前,故意软着嗓音喊:“谨哥哥?”
“谨哥哥——”
“谨哥哥听清楚了吗?”
话音未落,就被奚谨抱起来。
花绿萼惊呼一声,搂住奚谨的脖子,“干嘛,天还没黑呢。”
奚谨:“我想先吃一点。”
花绿萼:“?”
这是一点吗?
分明是亿点点!
……
翌日。
花绿萼同一时间去找半夏学习编织。
奚谨:“你最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出去。”
花绿萼:“对啊对啊。”
奚谨抿抿唇。
花绿萼:“我在给你准备一个惊喜哦。”
大狗狗眼神一亮,再也没有蔫儿吧唧的神色,连看不见的尾巴都疯狂摆动。
花绿萼摸摸大狗狗脑袋,“但是要等一段时间再告诉你。”
奚谨眸色越发耀眼:“好。”
小狐狸心想,真的好难拒绝眼睛亮晶晶的大狗狗呀。
她狠狠朝奚谨胸口蹭了几下才挥挥手出门。
半夏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花绿萼垂头编着。
半夏找话题道,“花小姐与奚谨的关系真好。”
花绿萼唔了声。
半夏梦回昨日变成高莹莹,在奚家吃瘪。
没错。
昨日的高莹莹是她变的。
这就是她们新的计划,她们奚谨只是个凡夫俗子,肯定经受不住诱惑。
没了高莹莹,还可以有其他莹莹。
总而言之,奚谨肯定有扛不住诱惑的时候。
当然。
她们还觉得双管齐下。
不过这会儿,半夏还在演,“真羡慕花小姐,能找到心上人。”
花绿萼又唔了声。
半夏:“……”
半夏:“花小姐为什么会和奚谨在一起啊?”
花绿萼抬头一笑:“因为喜欢。”
半夏深深忧愁了。
真不知道奚浮玉是何等废物,明明与花绿萼在同一个院子朝夕相处了那么久——
反向相处,把心上人相处成仇人。
花绿萼:“我编好啦,这个真好看,谢谢你半夏!”
半夏:“花小姐学东西真快。”
花绿萼笑了笑,“那我回家了,以后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半夏:“不麻烦不麻烦,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还要谢谢花小姐最近陪我呢。”
花绿萼:“?”
半夏:“就是最近遇到了个负心汉……”
她止住话题,欲语还休,“不是什么好故事,就不和花小姐讲了,免得污了花小姐的耳朵。”
花绿萼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啦。”
半夏:“……”
你难不成就是传说中属下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斩钉截铁“不当讲”的帝王吗?
……
半夏见花绿萼回去,着急忙慌的跑到她回家的必经之路,设立幻象法阵。
这种幻象能够搭建氛围与情景,最是能迷惑人了。
而且她自身不用变幻。
只要站到了幻象法阵阵眼,就会被花绿萼当成奚谨。
换句话说,这一条街都已经是了法阵,她就是阵眼。
如果不杀掉她,阵法是绝不会被看破。
半夏设置好幻象法阵,又将高莹莹的身影设置出来。
她在心中对高莹莹说了句抱歉。
但她真的得讨好奚浮玉,因为她真的很想让姐姐活下去。
今天这场戏,就是奚谨抱着高莹莹亲。
半夏反复检查法阵,确定无误后,正要踩入阵眼——
等到了第三者的到来。
奚浮玉。
半夏条件反射的要跑,但想到自己一跑肯定还被抓,说不定还会被折磨,就停了下来。
她紧张道,“三公子。”
奚浮玉面色冷淡。
半夏受不住这威压,直直跪下,“洞主饶命。”
“属下不是有意隐瞒身份不与洞主联系,只是属下没能找到妖丹,愧对洞主栽培,无言面对洞主……”
奚浮玉淡声打断:“栽培你的是上一任洞主。”
半夏简直进退两难:“属下永远忠于洞主。”
奚浮玉没兴趣计较这些,“你在做什么?”
半夏嗫嚅道:“扮演奚谨,与高莹莹发生亲密关系。”
奚浮玉:“扮演?”
半夏懂眼色的解释,“洞主救了那妖族小殿下,可恨那小殿下竟然一点都不知感恩,与一凡夫俗子成亲,所以属下就想教训她一下,好叫她明白凡间情感并不牢靠。”
奚浮玉眼神古怪。
心魔感叹:“语言真奇妙。”
他都成受害者了。
奚浮玉在阵法之中转了一圈,找到阵眼所在,走了过去。
有点意思。
他还没遇到过这类阵法,只要有人走进阵眼,阵法才算激活。
半夏显然误会了。
她以为奚浮玉是想亲身上阵,挑拨离间,于是再次发挥语言艺术,委婉道:“这类阵法是我们鬼族的独门秘笈,洞主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如站到阵眼,感受一下整个法阵?”
奚浮玉:“幻象法阵。”
半夏惊讶,“您知道?”
这可是他们鬼族雾鬼一脉的独门绝技,从不流传,他怎么会知道?
奚浮玉:“隐约听过。”
他正要踏进阵眼之时,取出一个小瓶子,冷淡道,“进去。”
半夏腿都发软了,那白狐说何禄就是进了瓶子,之后何禄就死了,她不想死,想逃跑,但玄镜洞留在她身上的禁制迫使她缩进了瓶子。
进去之后就愣了。
好像不太对。
瓶子里面很舒服,周围的灵力像是在帮她解玄镜洞的禁制。
难道奚浮玉不准备控制她们吗?
那何禄为什么会死?
半夏茫然的看向瓶外,却已经被塞进储物袋,再也看不到其他,沉沉睡了过去。
……
奚浮玉踏入阵眼,整条街宛若活了过来,虚虚实实,物随念动,心中所想皆能在阵法之中浮现。
他驱散高莹莹的身影。
闭上眼睛构建了几处场景,几只动物……
奚浮玉缓缓睁开眼。
学会了。
这阵法也不是很难。
正要破阵之时——
“奚谨。”
奚浮玉回过头,见花绿萼狐狸眼勾着笑,朝他轻快地走过来。
很快就意识到,他此刻身为阵眼,正是奚谨的模样。
这法阵什么都能构建更改。
唯独阵眼不能。
奚浮玉无意用奚谨的模样与花绿萼牵扯,更不屑这般挑拨离间,正要破阵脱身——
食指忽然被花绿萼握住。
她惊讶道,“你怎么啦?手怎么这么凉?”
奚浮玉身影一顿,垂头看小狐狸,抿抿唇,慢慢露出了个笑,“刚碰了冰。”
灵力在周身过了几圈,身体温度逐渐热了起来。
花绿萼没有起疑。
她捏捏“奚谨”的手掌,又摸了摸“奚谨”的手臂。
嗨呀。
今天的妖丹滋补速度有点快哦。
难道是要突破瓶颈了?
小狐狸实在忍不住这喜悦,猛地抱住“奚谨”,脸埋在他胸口,“你心跳的比平常快哎,是因为在街上吗?”
她小声嘟囔,“明明知道有结界,他们看不到,怎么还会害羞?”
“奚谨”浑身僵硬。
花绿萼抱着他的腰,熟练的蹭蹭他的胸,仰起头,眸波流转,软着嗓音撒娇,“想要贴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