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毕竟是年纪大了，这几日的劳累，他面带疲态，精神不济。他见来兽医馆的人越来越少，最后无新人踏入。 秦大夫将能力高低分成不同的小队，每个小队分配到的任务都不一样，将事情完全分配下去，他疲累地闭上眼睛。 秦一归站在秦大夫背后给他按压太阳穴。 姜寒绯和杜仲等人都跟着秦大夫学习，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不断地吸取水分。她设身处地的想象，如果她在秦大夫这个位置，能不能这么有条理的管理，给每人分配任务。 第四日。 懂得药理的人早已已经加入讨论中，柳凡芍从仁安县出发赶着路过来，叶骁瑞简洁地与她讲述了一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间兽医馆有谁是后来招进来的。柳凡芍神色凝重的点头，她日夜兼程赶到华县，没有稍作休整，急急忙忙又出门去了。 马驹病情有好转无疑是个好消息，这让笼罩在兽医馆和县城头上的惨淡云翳变得淡了些。 姜寒绯去看一只病犬的情况，她在返回兽医馆的路上与从马那回来的秦一归相遇。 “你回来了。”姜寒绯对收不住疲态的秦一归说道。 秦一归强打起精神来，她对着姜寒绯、纪春筠两个人问道：“嗯。你们早上没吃什么，饿了吗？” 姜寒绯神色淡淡的，双目有些空，眉宇间尽显疲态。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答秦一归的问题。“我还没有饿，不过是有些许……” 累。 后一个字姜寒绯没有说出口。不止是她一个人累，每一个人都累。 真正忙起来时，纪春筠除去休息时间，其余时间几乎都和姜寒绯呆在一块，随身保护。 杜仲每次出门都得至少两个人抬着，人手不足时，换成了陶武一个人带杜仲出门。 姜寒绯每次看到比她还要康健的父亲、母亲都会产生一个自己是菜鸟的想法。她比陶武、姜荷年轻，但陶武、姜荷跑起来的速度比姜寒绯要快，重活做起来可以顶一个姜寒绯和姜怜兰。 刚刚过而立之年的杜仲面对快知天命的陶武也常常感到羞愧不如，比力气比不过，比身高比不过，各方面综合起来，杜仲也只是年纪比陶武轻。 为此，杜仲对姜寒绯偶然说出来的想法无比赞同。“是是是，我们真的太弱了，难怪那会叶大人看我跟她晨练时的表现这么嫌弃。” 秦一归在路上简要和姜寒绯说了今日马匹的情况。秦大夫说得上是放手让秦一归去给马治病，他让秦一归拿不定注意时和姜寒绯商量商量。 有些马的躯干部位如同流出血汗一样，出血量不同时刻和不同天气中有差异，如果在在炎热的天气，尤其是中午时出血多，早、晚、阴天时血量少。停止出血后，会在马的腰部和颈部等处形成血痂。。依据养马的人说，这个现象从去年开始，现在天气渐渐升温，又开始出现了。这个现象重复出现，冬季消失，等到来年春季再度发生， 马舍已经进行一次全面的清扫，确保卫生干净，不在阴雨多雾的天起放牧。放牧时依据马的年龄是幼年或是成年分群放牧。 她每日都会去检查一次马的情况，检查完已经是临近中午。 秦大夫活到这个年岁，他对其他动物如牛与猪也有些许了解。秦一归知道秦大夫的辛苦，她已尽可能分担秦大夫的压力。她对同样努力的姜寒绯心怀感激。 “地势低洼潮湿的地方，在蚊虫最多的季节最恼人，所以马厩在高燥通风处建造。我寻思着你说幼年马与成年马分群放牧，那马与牛的距离会不会远些好？” “当然。养牛较多的地方摇摆病发病较多。”姜寒绯听秦一归这一说，她开始回想之前跟着秦一归检查马的情况的地方。有个养马的地方旁边圈着一块空地，有草苫子挡着风。 “还是得分开点养。” “是啊。我现在去给那户养马的人说一声。” 秦一归跟姜寒绯说了一声，再次返回去。 姜寒绯被阳光晒花了眼，她看见陶玉燕在对面的小商铺站着。她眨了眨眼睛又没有看见陶玉燕了。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纪春筠低头看见姜寒绯皱起的眉心，不知道她是因为太阳太猛还是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没看什么。”中午的日光很强烈，姜寒绯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走在街道上，额角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抬手抹了抹说道：“天气越来越热了。” “是啊。”纪春筠在秦一归离开后上前一步，他让姜寒绯走在街道内侧。他正正与姜寒绯并肩走着，不断调整走路的步子大小，力求自己的影子能给姜寒绯制造个遮阳的地方。 姜寒绯脸上的热光消失，她放下挡在额角的手，微带疑惑地看一眼纪春筠。她看见纪春筠在用自己的影子给她遮太阳，心微微一动。 “这离兽医馆不远了，我们走快两步就好。”她微微移开视线，“我们明日带把伞出门吧。” 天气热上几天就会下一场雨。纪春筠点点头说道：“好啊，有伞在手上，我们也不愁下雨了。” 陶玉燕在村子里听说了县城的事情，她第一天有些紧张。因为她担忧自己在县城里走动会沾上什么不洁之物。 回到村子里的陶玉燕急忙去采摘些柚子叶煮水，用柚子叶煮出来的水洗手、洗脸以求除身上的晦气。 过后两日，陶玉燕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哪一处不对劲，稍稍把心放下来了。同一时刻，县城的情况变得更加严峻。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姜寒绯一家去了县城，有的人传出些不好的话。在县城出现这样一场大事前，有人怂恿陶玉燕的父亲、母亲抓紧时间把陶玉燕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但是陶玉燕的祖母不同意在为了解对方为人前这么快定下。 现在陶玉燕的家人们都很庆幸没有这么快定下来，他们就怕出什么差错。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县城这事会不会危及人的性命，凡有要紧事推脱不掉要去县城，都是戴好口巾抓紧时间办好事情就离开。 陶玉燕听见有人提起姜寒绯一家，她出于多年的姐妹情谊，心里对姜寒绯的担心和害怕坐立难安。她用红线把一些柚子叶穿成一串带在身上对她的母亲说道：“娘亲，我去县城给弟弟抓药了。” 陶玉燕的母亲正愁着怎么去给儿子抓药，她心里有所顾忌又放不对二字的担心，忧心这药中断后会影响儿子的身体。陶玉燕的弟弟正是爱玩静不下来的年纪，前几日自己闹腾生了一次病，又发烧，吓得母亲一夜未睡。 这次陶玉燕有事去了县城，她没有和弟弟在一处，对弟弟去玩闹的事情一无所知。弟弟生病，没有照看好弟弟这个错，家中长辈怪不到她头上。 “好好好！”陶玉燕的母亲听到陶玉燕的话，面上一喜，连说了三个好字，忙应允了。过了一会，母亲意识到这样不妥，她收起笑说道：“你去县城要小心啊，千万别去碰什么不洁之物。” 陶玉燕苦笑一声，“我知道了，娘亲。” 陶玉燕想着先去把弟弟的药抓好，随后路过兽医馆看看能不能撞见姜寒绯问问近况。 她与被家人相中的男子或许真有些缘分在身上吧。陶玉燕没有撞见姜寒绯，先与这个男子碰面了。 男子见到陶玉燕很是高兴，他认为陶玉燕来县城是为了找他。尽管陶玉燕再三说明是来给弟弟抓药，他始终坚信这是陶玉燕出村的借口。 陶玉燕已经无力辩解。当她听到这男子对姜寒绯一行人的贬低，她对这男子的一些好印象一下全无了。 陶玉燕不能理解说姜寒绯等为动物治病的人哪里低贱了。男子还说给动物治病还看动物的粪便是否有异，实属恶心之类的话。如果没有这些人，动物生病没有人能医治，无人知道这病如果扩散开来会不会难以控制。 她想起姜寒绯、姜怜兰两姐妹从小就对她多有照顾，往事历历在目。陶玉燕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们！” 陶玉燕的性情向来温顺，她骤然喝止男子，让男子愣在原地。 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的陶玉燕也愣住了。她瞥见姜寒绯和纪春筠在对面走过，她慌乱地往旁边挪一下，借着男子的身形把自己遮住。 陶玉燕不想被姜寒绯知道她在这里，她面前这个人刚说完姜寒绯的坏话，她担心这些坏话会传到姜寒绯的耳中。 男子的脸几乎要挂不住了，他面色铁青地说一句。“为什么不能这样说？难不成你也去做这个事情了？” 陶玉燕的脸色微变。 男子抓到陶玉燕的面色变化，他嬉笑一声，嘲讽地说道：“我忘了，你胆子没这么大啊。你是一个怕死的人啊。” 陶玉燕的低垂着眉眼不看眼前的人，声音有些颤抖，“难道公子你就不怕死了？” “呵，我可不想跟你们混为一谈。” “你就是在害怕，对吗？” “你！”男子自是害怕，但是他容不得陶玉燕这样说他，“你高贵，你怎么不去兽医馆应聘啊？” 陶玉燕的眼前似乎闪过姜寒绯的脸，她看到兽医馆忙碌的人的影子。她的手拽紧自己的衣裙。“我去就去！” “什么？” 在男子错愕的时候，陶玉燕侧身从男子身边跑过。 “寒绯啊——” 姜寒绯和陶玉燕相隔的距离有些远，她有所感应般停下来。她回过头看见朝她奔过来的陶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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