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绯拿着一张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手里握着蒲扇扇柄，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风。她眼前是正在煎药的炉子的火。 姜寒绯原以为喝药这件事能拖到明日，再不济也可以拖到晚上。谁料，郁蔓云的药材齐全，当即就给姜寒绯配好了今日要煎的药。 若非两人此前并不相识，有无大仇，这样的巧合会让姜寒绯产生一种被郁蔓云算计的错觉。 姜怜兰与柳凡芍一同出门给在干活的人送水。姜荷与流萤夫人在厨房择菜闲聊。院子里仅油郁蔓云和姜寒绯两人。 郁蔓云瞧出姜寒绯不喜药味，她抱着姜小橘在旁边来回走动。 姜寒绯坐在马扎上望着徐徐升起的烟气，鼻翼间嗅到的苦药味越来越浓。她又发了一会呆。这才起身去拿纪春筠昨天新采摘下来的梨子。 这个梨子咬下一口香甜多汁，有脆口。姜寒绯昨日只吃了两个，现在又馋得紧。她今天要喝苦药，在喝药之前得好好抚慰自个受伤的心灵。 她将梨子洗干净，还未放近嘴边咬下一口。 “脾胃虚弱者不建议吃梨子。” 郁蔓云忽然出声，让姜寒绯放在嘴边的梨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姜荷目光锐利，她对张开嘴巴还未合上的姜寒绯说道：“寒绯现在不许吃梨子。” 姜寒绯无奈的撇嘴，惋惜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梨子。“好，我知道了。” 郁蔓云笑吟吟地朝姜寒绯伸出手。“既然寒绯已经把梨子洗净了，那就给我吃了吧。” 姜寒绯不情不愿地把梨子放在郁蔓云手上，她瞧见郁蔓云这两日第一次美颜笑得如同夜空弯月一样，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在针对我，但我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不需要寻找证据，我确实是在针对你。”郁蔓云一口咬下一块梨子肉，梨汁从被咬破的地方缓缓流下，“你要是同意加入我们，我会多一个能干的同僚。” “你总不会是怀恨在心，往药方里多加黄连吧？” “你这倒是点腥我了。下次我看谁不顺眼，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多加些黄连。” “到时你被人发现了，记得别把我供出来。” 听了姜寒绯的花，郁蔓云嗤笑一声。“你整日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想着怎么挣钱。” 郁蔓云斜了一眼姜寒绯，三两下将梨子吃完。她看中了姜寒绯的才能，便不希望对方被埋没在乡野间无人识。 她也不屑在姜寒绯的药方上动手脚。郁蔓云认为，如果有朝一日天下人都不受疾病折磨之苦，她能够接受存放在药房中的药材一直不会减少，甚至存放到坏的结果。 郁蔓云朝姜寒绯晃了一下梨子核说道：“这梨子真好吃。” 姜寒绯高傲的仰起头，不看郁蔓云炫耀的嘴脸。“哼！” 郁蔓云也不恼，出言提醒姜寒绯药已经煮好了。“你这药可以倒出来了。” “……哦。” 姜寒绯拿出一块干燥的布放入水中打湿，随后拿起湿漉漉的布拧干水。她将刚刚煮好的药倒入大碗内。 “你当真不想去县城、京城看一看？” 姜寒绯将陶瓷器具放置在一边，困惑地抬眼望着郁蔓云。“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见你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建议你去外面走一走。” 郁蔓云往煮药的器具中加入适量干净的水，又把这个器具放回火上煮着。 姜寒绯垂眸看碗内黑漆漆的中药，她闻到那一股味道就会忍不住想要吐出来。“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外面看一看。” 姜寒绯与郁蔓云两人在院子里的对话传入姜荷的耳中。 流萤夫人问出同样的问题。“你没有想过去县城居住？” “先前想过。”姜荷把择好的菜浸入水中清洗，说起往事，语速变得十分缓慢。 姜荷与陶武曾商量着去县城住上一段时间，找县城的大夫给姜寒绯调理身体，但是姜寒绯说不愿意在县城住着。 姜寒绯说，在县城找房子住不如住在村里舒服，村里的空气更好。 姜荷带着姜寒绯几乎在县城的所有大夫面前走了个遍，药吃了不少，身体还是这副不上不下的模样。初初吃下一个大夫开的药，效果很不错，去复诊之后，姜寒绯又不再继续往好的方向转变。 姜荷生怕姜寒绯的身体吃太多药会垮掉，所以不再让小女儿继续看大夫、喝药。 姜寒绯才得以过上三年不用喝药的日子。 既然不去县城找房子住，姜荷在饮食上花费巨资，饭桌上餐餐有肉，日日炖汤给姜寒绯改善伙食。 陶武在外走镖，陶愿一人在县城跟随老师做活、学本事，村里就姜荷、姜怜兰、姜寒绯在家。 姜怜兰被姜荷养的皮肤白里透红，气色极好。偏偏姜寒绯吃什么都没有起色。 流萤夫人稍加思忖，对姜荷说：“有没有可能是寒绯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这也是可能的。”姜荷洗菜的动作停下来，她又说，“寒绯喜静，我们这后边的村都有不少山头，少有车马喧嚣，倒是很安静。” “我在外远游时听人说，偶尔换个地方居住，对一个人的运气和心情会不一样。” 姜荷点点头。“这个说法我也听说过。我儿子上次回来跟我提过去县城找个地落脚的事情。等他们回来，我再跟他们说说这件事。” 流萤夫人颔首示意。“也好。” 如果没有郁蔓云在旁，姜寒绯兴许会生出体验一边熬着草药，一边翻阅书册的读书方法。 煮药的时光过于漫长，陶瓷器具在炉子上文火慢煮，一个人守着炉火，一星如豆，心境平和温书是一种风雅。 姜寒绯希望借助这样一件事去忘却喝药的悲惨经历。 银雪的背上躺着一只姜小橘，一橘一白两只猫科动物齐齐张开嘴打哈欠。 姜寒绯饶有兴致地观察两只猫科动物，问起银雪后面的安排。“银雪接下来是被你们带回家养着?” 郁蔓云啧了一声说道：“当然不是。银雪养起来太费力了，当然是从山林来回到山林去。” 银雪听出郁蔓云话里明晃晃的嫌弃之意，不高兴地嗷叫一声。 “嗷！” “你该不会认为银雪是被我们养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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