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八月底, 一行人走水路回昭州。
柳家妹子是中原人,见过小河,可大海是从未见过, 上了船第一天就不,晃得吐了一地, 她不好意思要收拾,王坚是见怪不怪说:“让底下人收拾就了, 你先坐着歇,吹吹海风,嚼点这个。”把他的陈皮给了对方。
后的海路更是难受。
海上白日里晒得像是要把人脱一层皮,可她回到船舱憋闷炎热, 又晃得厉害坐不住,到了甲板上还能吹吹风舒服些, 可又烤的紧。夜里浪花拍着船舱, 晃得她『迷』『迷』糊糊才能睡去,浑身汗水醒来。
海上淡水少,洗不了澡, 一天就是刷牙洗漱擦一把。
柳家妹子觉得都酸了、臭了,便不爱往人跟前凑。一天,王坚来找,手里拿着一件东西,递了过去, 说:“阿姐,这是板和我做的,什么花样子,你穿着舒服凉快些就。”
“什么?”柳妹子接了一上手,是件冰凉凉蓝『色』的衣裳, 她一抖开,顿吓了跳,磕磕绊绊说:“就、就穿这个吗?这怎么穿。”
“里裤肚兜头穿这个,你要是害臊夜里穿。”王坚夜里都是一件里裤,还是短的,他也热,反正人瞧见,怕什么,难不还再套个肚兜不?
黎周周和王坚给柳妹子做的是七分袖宽大直筒旗袍款式,领口是圆领的,水蓝『色』,一片剪裁,裙长也不长,到小腿肚子下头那儿。
柳树个子就不矮,个一米七八左右。这还是十岁长个子,家里头穷,也扯开了吃,夜里是腿疼、肚子饿惯着凉水睡过去的,即便这样在哥儿中也不算矮的。
柳妹子然也不是矮个子人,一米六六、六八的个头,头发茂密,一头油亮厚实的头发,皮肤不白,毕竟做农活的,小树也不是皮肤白皙透亮的人,柳妹子同她哥一般,是那健康颜『色』。
其实也不是顶漂亮的,鹅蛋脸,鼻梁些低,鼻头些肉感,但是一双眼睛是和她哥一般,十足的灵动和大,圆乎乎的,双眼皮,嘴巴也些肉感。
大体看上去就是憨直的村里丫头。
朴实传统,一看就是任劳任怨勤俭持家的姑娘。
此刻接那件裙子都是烫手,烧的脸红,“真这么穿?不被人笑话吗?”
“人看见怎么人笑话?”王坚不懂,仔细说明白,“你不热吗?我夜里热的不,就光着穿一条,反正关着门,怎么舒服怎么来。”
柳妹子拿了衣裳呐呐几句,还是说不出话来。王坚便先走了,只是想,柳阿姐定是不敢穿,绝对把衣裳小心藏着压着,不穿了。
这可不,人都要热傻了。
第三天王坚来叫柳阿姐吃饭,床舱门一开,柳家妹子先吓住了,“你、你这穿的——”
“凉快,风一吹特别舒服。”王坚笑说。
流光绸还,他做了件衣裳,上头是水蓝『色』的圆领宽大的袄衫,袖子宽七分袖,『露』出一小节的小臂手腕,下头是裙裤,不过他嫌做裙子太费料子也热,干脆是裙子不像,打眼一看就是宽裤子。
用顾兆看,那就是阔腿裤。
八分长,『露』出个脚踝来。
王坚脚上穿着布鞋,头发也是全梳上去了,扎了个发带,整个人精神干练,可在旁人眼里那确实是太不像话了,这身打扮,装饰不说,怎么『露』胳膊『露』腿的?
他一路走过来,吓得船上那些人纷纷移开目光不敢看他,或是目光带着些不怀好意,可王坚不在意,坦坦『荡』『荡』的。
船上那些工人,天气热的候,扛不住了,还挽着裤腿『露』出半个腿,还打着赤膊敞着衣衫,凭什么他就得热着?
他也怎么『露』!
“咱们流光绸就是好用凉快舒服。”王坚笑说。
吃饭黎周周瞅见王坚打扮,顿高兴说:“你这一身好,小柳你要是不嫌麻烦,能过来帮我也做一身吗?我和王坚针线活可真不行,上次给你做那衣裳,是不是针脚太粗,你不爱穿?”
“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柳妹子忙是摆手。
黎周周也问因为什么,来了兴致般说:“先吃饭,吃完了咱们就做,正好消磨下光,我记得还剩些料子,那我挑个绿『色』,清爽一些。”
“好啊板。”王坚等去找料子。
柳妹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木楞的坐下吃了饭,然后真去大船舱里头和板王坚做衣裳——她见大家伙都叫周周哥板,在头也不好叫周周哥了,也跟着叫板。
“我领口在挖深一些,旁边斜襟口三个盘扣,底下不剪开,这样宽大好穿,袖子就按你那件做,要宽一些,再短点,做事看书也方便。”黎周周跟着王坚比划,王坚那件领口还是太高了,束脖子。
王坚:“那我一也把我这件挖深一些。”同板说的一般。
“啊,给你加个开口,穿脱方便。”
黎周周看小柳不动,知道是吓着了,却当看不出一般,继续用寻常然口气说:“王坚那裤子好,漂亮省料子,小柳给你也做一套,你不爱穿裙子,那咱们穿裤子。”
小柳都懵住了,硬着头皮说好。
这三人干活就是快,尤其是小柳,绣花指定不,可缝缝补补针脚密实干活也麻利,三两下就给裁剪好了,王坚就折腾他那一身去了,按照板说的,领口挖低一些,锁个边,侧边斜开口,缝三个盘扣,也幸好他当做的宽大,能折腾。
用了一天间,黎周周的新衣裳好了。
“我换上试试看。”
小柳急了,真要换啊?她知道板身份,同她阿哥一般,都是官夫人,做官的夫人怎么能穿呢?别被笑话了。
“别、别——”穿。
王坚知道柳阿姐是替板着急替板担心,是为了板好,一颗心是好的,可好不好的,板能不知道吗?不过他不说了,说了惹人烦,还不如到了昭州,跟在板身边,见了,慢慢的就好了。
黎周周换好了出来,“然是凉快,我瞧着好看,比我的袍子要凉快方便。”
他家了孩子,然不能像王坚这样年轻小哥儿那般穿,上头一件圆领袄衫,下头裙裤,他都是圆领袍子,虽是做的轻便,可里头也要穿一件长裤,毕竟在唐州中原,不像在昭州随意。
如今可算是在了。
“我来想在坚持坚持,还是王坚享受,早早换上了好。”
后的日子,黎周周还真穿了这一套忙前忙后见人,流光绸轻薄洗了很快就干了,后来又做了一套旁的颜『色』。王坚穿其他人还侧目,黎周周换上了,刚开始船上人也觉得不太习惯,可后来好像就习以为常了,也人敢碎嘴说什么。
小柳也、也就换上了。
她鼓足了勇气穿上了那一套,同板王坚一样的衣裳,是战战兢兢的走出了门,头都不敢抬,怕别人笑话她看她,可后来发现大家都在干活,人管她。
略是在了些。
“你也这身啊?穿着好看。”苏石毅碰见了人说了句,怕被人误是流氓,又赶紧补上:“天太热了,你整日穿你那一身,真的热坏的,这个挺好的。”
这样规矩还好看吗?小柳愣住了。
因为折腾了衣裳,海上日子过得就匆忙,很快就到了。船要靠边了,小柳换下了这身凉快的衣裳,换回了京里阿哥给她做的新衣裳,刚上身就捂得一头的汗。
王坚其实也犹豫,要不要换下来,可他看到了板,还是一如既往的衣裳,脸上高兴眼底带着亮光,“终到家了。”
后来王坚也就换掉了。
船停了码头,岸上许工人百姓迎接,他们一行人便下来了。黎周周打头,一如既往的同其他商贾客气招呼说话,举止然,王坚安排行李车马一些零岁事,同叫上了柳阿姐同他一起回宅子。
“这就是昭州吗?”小柳热的一身的汗,背后肯定湿漉漉的。这都九月了,怎么还是热的厉害?闷热闷热的。
王坚:“不是,这是吉汀下头的村子,咱们赶路回府县的宅子,等板说完了买卖上的事,不出三两日就回昭州。”
“阿姐你要是热,领口的扣子解一解,凉快凉快。”
小柳实在是热,便解了,若是以往那就是热死肯定也不能解开,可谁叫船上那般都穿了,如今解个扣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黎周周在吉汀留了两日,开了,账务买卖说清了,把这次出货买卖得的银子先发了,不攒到年底一起发。以前是生意小,就椰货三宝一处,放年底好算账,如今买卖越做越大,银子是拿箱子装,一箱子一箱子的,这钱他是拿到昭州,还是搁这个宅子里?
放年底要是丢了呢?
索『性』每次走货回来一结,年底还一次。
罐头、干货吉汀容管结了。流光绸得的银钱要带回昭州开分。第三日,黎周周便带着车马银钱护卫回昭州了,也待。
还是那身衣裳。
话说去年花灯节上舞姬一曲舞,旁的不说,昭州城中的女郎大半是看上了那身衣裳,即便是的人嘴上说穿的像什么话,可心底还是悄咪咪的升起了一些旁的心思。
今年的流光绸——苎麻植的更。
昭州的百善街各家铺子都卖这个,比在中原然是定价低,便宜一大半,原先素『色』款,在昭州卖,一丈三百文就能拿下了,花样子的也就四百文,要是些瑕疵款处理了,二百就能要。
城中女郎大把的扯了流光绸回去做衣裳,做的候脑子里不由浮现那舞姬身上穿的,不像前的袄衫宽宽大大个腰身,那个腰收的哟。手下就不知不觉的剪裁完了,跟着了魔似得,缝好了做好了,真上身试过,然是爱不得不,觉得好看,衬的腰肢细,可怎么说呢。
还是不好意思穿出去。
这新衣裳只能在家里,人瞧见穿一穿,过个瘾,不敢穿头去,怕别人说她轻贱,学那不入流的衣裳,个规矩,怎么能『露』胳膊手腕呢。
也做好衣裳后悔的,觉得穿不出去可不是糟蹋了料子吗。
直到这日,消息传回来,昭州商的船靠吉汀了。
黎板回来了。
大家是掐了间去瞧热闹,也能看看顾大人同他家福宝小少爷,这日便围在城门去,天气炎热,闷的人是一头的汗,等了一,车马终到了。
“来了来了。”
人报信的,人往前头凑的,还人伸长了脖子瞧着看的。
黎周周是骑着马,近了城门,远远瞧见了相公爹还福宝,快马赶了回来,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家人见了,然是一通话说。
“热的脸都红了。”顾兆看周周脸皮都晒的泛红然是心疼。
黎周周说:“在海上是晒了些,回去养一养就好了,我穿的凉快。”
“大t恤阔腿裤的是凉快,要是再短一些更好了。”
“再短那我回昭州来,肯定要被嘀咕的。”黎周周说。
顾兆此刻跟昏官一般,说:“谁敢说,我吊起来抽他。”说的然是玩笑话,又正经起来,“昭州咱家,在家里了,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意思周周不用顾忌那些,在昭州他现在腰杆子硬了。
福宝早等不及了,可碍着头不好扑上去抱着喊阿爹,只是在旁边跳着吸引他阿爹的注意,意思看看福福,福福可想阿爹了。
一家人是亲亲热热说话然后回府——府邸盖的差不了,剩下小细节了,像是栽的绿植,做的围栏,湖里养什么等等。
他们一走,一切如常,可围观瞧热闹百姓都傻眼了,尤其是那些女郎、『妇』人,瞧着黎板身上那身衣裳,那明晃晃『露』在头的手腕小臂,还脚脖子,啊、啊这、这——
王爷瞅着王坚那一身衣裳,恨不得把人拎回去好好训训,一个未出嫁的哥儿,看看那像不像话,穿的什么啊。
可王坚直接到了黎府,连王家回都回去。
“你瞧见了?顾夫人回来了,身上穿的那身——”
“看见了看见了,诶哟整个胳膊都『露』在头。”
“我瞧着还挺好看的,又凉快又好看。”这是跃跃欲试的小哥儿,他阿娘先骂他说不许穿,像什么话,小哥儿便理直气壮道:“顾夫人都穿了,我为什么不能穿?”
“说了不许就不许。”后来是实在抵不过,当阿妈的便说:“等你嫁人了,想怎么穿那就是夫家说的,我管不着。”
黎周周回到府里,先给小柳介绍人,正经见过后,见小柳瘦了一圈又晒得热的,便说:“你先回王坚那儿,等歇两天,再挑新院子住,把衣裳赶紧换了,这昭州不像京里,这边夏日长闷热闷热的,别中暑了。”
小柳就同王坚先回小院子了。
人一走,黎周周三言两语说了小柳的事,“……先让她适应适应,旁的事后再说。”不管是做什么、还是不家,那都是以后再说。
“我就说那秀才安好心是个妈宝男。”顾兆说了句便打住了,事都发生了,若是今日小柳是他家黎照曦,那他拳头早上去了。
黎大只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啥。
这孩子真是命苦折腾。
后然是念信了,除了小柳的事,倒是一切平安,什么旁的大事。梁师兄来的信里还是说战事一如既往。
那就是一如既往的败和烂。
殊不知,这信是上半年六月写的,再信送到唐州后久,也就是黎周周回到两浙上了船回昭州,丰州快马加鞭赶得加急折子一路从平安街进到了宫门口。
当天紫宸殿就了传太医消息,这次遮掩住,内阁众位大臣都看在眼底。
隔了半月,戎州快马加鞭送了折子一路进京。
戎州离昭州不远,中间隔了个忻州。
顾兆其实看信还纳闷了下,按间线,今年年底圣上就驾崩换新帝,怎么看师兄信上写的还是平平静静,什么大事发生?
真是奇怪。
可他远在昭州,就是奇怪也不能赶着去京里问一问。算了管谁做皇帝,反正和他们关系。
照旧,黎周周歇了两日,洗漱换衣裳,痛痛快快睡了一觉,后就是看看他走的这两个月,家里发生了什么。福宝同他阿爹说不完的话,说学校、官学同学,汪汪大了爱蹭木头桩子,还叫。
顾兆就在一边说:“都跟你说发情了。”
“什么叫发情啊?”
“就是汪汪长了大小伙子,情窦初开想要女朋友了。”
“可是汪汪比我还小呢,我都还是福宝,还能长到八岁。”黎照曦不服气,觉得他爹哄他。
顾兆就科普,“狗的间比咱们人短,所以汪汪现在能个十七八岁?然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啊!”黎照曦惊的嘴巴圆圆的。可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说:“我不要汪汪大,我不要汪汪比我大。”
黎周周知道福宝想什么,爹的骡子眼看着也不太了,还那两只羊,他说:“汪汪比咱们间短,那咱们更应该好好陪汪汪玩,陪陪它。”
生病死人常情,畜生也不例。
福宝为此难过了许久,坐在汪汪的狗窝那儿,拿着梳子给汪汪梳『毛』,一下下的嘴上念叨着许话,那几日同汪汪也很亲近,叫汪汪小宝贝。
顾兆听见一不知道说什么好。
叫条狗小宝贝,总比叫陈家十七强。
每次用饭,黎周周就叫小柳过来吃,小柳然是拘束客气,黎周周就说:“我知道你不在,咱们先处一处,等院子拾掇好了,以后你单独个小厨房,吃。”
“是点不在周周哥。”
顾兆听到熟悉的周周哥眼皮子就直跳,回头了,夫夫俩在一间房,顾兆就哼哼唧唧的周周哥叫,黎周周好笑的轻拍相公,“怎么还吃这道理的醋?”
“小柳在头叫我板,在府里叫我周周哥也是忐忑害怕,想个亲人依靠。”
“我知道,周周哥。”顾兆照旧的闹,“你亲亲我,我就不闹了。”
黎周周便去亲相公,真是的,小孩一样。
顾兆得了亲,便高兴坐起来,给婆捏肩膀,正经说:“第三季度的走货你就别去了,买人也由苏石毅和孟见云出,这次买一些,咱家修大了,能出的开。”
“嗯。”黎周周问相公为何这般急,反正他是信相公的。
“我是担心小树日子不好过。”
两人话题便是这般,像顾兆玩闹吃‘周周哥’的醋,夫夫心里都知道是往心里去是闹着玩,玩完了就换话题,正经事说完了又闲聊,总是你提个上半句,我就知道下半句,不说也彼此心里明白。
顾兆拍了拍周周腰,说:“别看二哥正经,看着挺大男子主义的,你见柳夫郎信里说什么纳妾这事,二哥说不急以后再说,其实这就是搪塞,二哥要子,柳夫郎都这么气他给他抬人进门,二哥还轻不得重不得吓唬吓唬柳夫郎,给一个训,以后别说这话的意思。”
“我估『摸』,要是柳夫郎哭一哭,准二哥后悔不已心如刀绞。”
黎周周觉得不可思议,“严大人瞧着还挺威严的。”
“那是对咱们这些人,我在也很威严的好不好。”顾兆哼。
是惧内的威严吗?黎周周憋笑。
顾兆去挠周周腰间痒痒肉,“好啊还笑我,看我不威严威严!”
闹腾过了,又正经说:“再说严家人可能一半拎不清,为了二哥的事急了『操』心起过糊涂主意,但根是不错的,只要根歪,以柳夫郎手段,也是能压制住的。”
黎周周想到小树的『性』子,“他啊,是个傻子,对着人厉害泼辣,对着家里人是呵护,嘴硬心软,怕是还得忍让。”不过也就是相公说的,严大人总是靠得住的。
两人说着说着夜深困了便睡。
等黎周周扎帐开发银子前,霖哥儿又给板做了两身上袄衫下裤子的衣裳,做的然是精巧许,裤子腿还竹叶,浅浅的素雅又好看。
“霖哥儿,你前画的衣裳做出来了?”黎周周看着衣裳想到了前。
“做出来了,就是人穿,我也不好穿,都是女孩子家的衣裳。”
王坚在旁说:“现的柳阿姐啊,求她帮忙试试?”
“那你们问她,不过一人穿什么意思,大家一起穿了才好看漂亮。”黎周周说完,思忖了下,“霖哥儿你把衣裳拿出来我瞧瞧。”
王坚先帮忙去拿了,霖哥儿怕衣裳皱,都是那木架子挂着的,后来干脆让下人搬了过来,又是裙子又是衫子还些见过的。
小柳也跟着帮忙。
正好了,捉着当了一试衣的。
黎周周说:“在咱们府里都是人,小柳别怕羞,这衣裳好看,你个子高也能挑的起来。”
小柳便点了头去试了,只是试试衣裳,她来昭州吃喝周周哥的,府里还下人照顾伺候她,不用她干活,如今用得上她的地方,然是愿意。
等衣服一件件试出来了。
黎周周是眼前一亮,夸道:“好看。”
这一句好看,是夸得小柳不好意思又是害羞又是高兴,旁边霖哥儿也高兴,都是他做的衣裳,跟下穿的不一样,他来还担心板不喜欢,不合规矩。
“霖哥儿你舍不舍得送人?或是你小柳怎么做,挑一些款式送陈家,再挂到铺子里卖。”
“还要卖吗?”霖哥儿惊讶,“人买我的衣裳吗?”
“这般好看,为什么卖不出去?”
黎周周前买了铺子,里头放的是北拉回来的东西,只是路途遥远,吃食不好带,是两浙丝绸首饰布料香料等等,在昭州也就是富裕人家图个新鲜买,生意其实一般,并不怎么好。
他见霖哥儿爱做衣裳爱这方,小柳在府里事,待得间久了,肯定心里不好受难安,觉得是吃闲饭的——在京里,小柳投奔亲哥都是去卤鸭店干活。
肯定是小柳主动提的,严家如今生活,小树管家,手里握着银钱,养一个女郎指定问题。可见小柳是个闲不住、很尊的女孩。
“在船上,小柳帮我做衣裳,针脚密实,学的也快。”黎周周夸赞。
霖哥儿然不是吝啬人的,而是还沉浸在他做的衣裳能挂出去卖,还可能被许昭州女郎穿上身,激动的小脸通红,第一次声音也大了,忙不迭的说:“板我做。”
说完觉得嗓门大,不好意思的耳朵也红了一片。
都是小孩子。黎周周笑。
后来扎帐开去铺子、卤味店、逛街等等,黎周周就是那一身衣裳,『露』出手腕小臂脚腕来,原先是他和王坚穿,后来嘛,街上这般穿的夫郎了,再后来,学舞姬改良的衣裳,原先是压箱底,现如今女郎也敢上身穿了。
她才『露』出个手腕,还是宽大袖子遮掩的,黎板半个小臂可都『露』出来了。
黎板做官夫人的都不怕,她怕什么?
穿!
也是幸好昭州夏日漫长,还能这般穿一穿。
明明是夏末了,快秋日,可昭州城里的女郎们是各个鲜艳、鲜活起来了,她们穿着轻盈的流光绸,颜『色』鲜嫩,『露』出胳膊脚腕,的款式是从未见过的,细长的脖颈也『露』出来了,她们走在街上,去工作,去干活,谈笑聊天,身姿曼妙倩丽,是昭州另一道美丽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