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佳韵抬头,迎视上顾沉舟温柔的眸光,他在发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底尽是柔软。
她点的都是热量不大的菜,最后把菜单放到他手边:“顾医生,你看看要吃什么?”
顾沉舟看着她在小纸板上写的菜名,娟秀的字体,规规矩矩,狐疑地抬眸,这世界上竟会有人把字写得这般相似。
阚佳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释道:“女演员的身材是事业的关键,我吃的比较清淡,顾医生,你不用管我,随便点。”
顾沉舟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抿了口水,看着她,声音很轻:“下周,我爷爷要见你。”
“哈?”阚佳韵还在他刚才那个眼神里思索着,回过神来,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下周几,我错开下时间。”
菜刚上,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门被突兀地打开。
“三叔,我听经理说你在这里...”
阚佳韵抬头看见了个年轻的女孩,她见过,是顾修瑾的妹妹,和顾修瑾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算是阴魂不散的。
看上去柔弱无害,私下与她交谈时无不再说她配不上顾修瑾之类的话。
说起来,顾修瑾有时候也算个人。
阚佳韵不过略微出手,弄了个栽赃陷害,便将顾修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那时候顾修琳楚楚可怜,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向阚佳韵递给她的红酒杯,以及阚佳韵满头的红酒污渍,她张了张口说:“哥,不是我...”
想来,顾修瑾彼时阚佳韵还是有感情的,将她护在身后,关怀备至。
顾修琳的目光落在了阚佳韵的脸上,愣住的神情,和先前几位一样。
顾沉舟脸色不悦,说出的语气倒是平和:“什么事?”
顾修琳身后尾随而至的顾修瑾同样将目光落在了阚佳韵的脸上,扯了扯妹妹顾修琳的胳膊,淡笑道:“三叔,我妹刚从国外回来,听说您在这,说什么也要先来跟你招呼声。”
同时转过身,呵斥顾修琳:“修琳,你冒冒失失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啊,三叔有事情在忙呢。”
顾沉舟瞟了眼放下筷子,乖顺等待着人离开的阚佳韵,冷着声音:“我这有客人,你们让人安排,福明这顿饭算在我头上,等下一起结账。”
大厅经理弯着腰引着两兄妹准备回包厢,嘴上说着:“好的好的,顾三少,您慢用,慢用。”
顾修瑾探究的目光看向阚佳韵,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三叔,这是?”
阚佳韵起身,谦卑地伸出手:“您好,我是阚...花想容,是顾医生的朋友。”
顾修瑾嘴角玩味的笑意更浓,他记得前不久,她啪地打落了他递过去的手掌,满面讥讽地说:“我可不搞垃圾回收那套。”
现在跟他说话,连敬语都用上了,怪不得能把上顾三叔,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修瑾,别让为修琳接风的人等久了。”顾沉舟平静的一句话,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阚佳韵嘴角淡笑着看向顾修瑾,为何要便宜他,她先前一度想要回归到花想容的世界面,极力克制着回去找寻属于阚佳韵的回忆。
中国人的——人都死了,来都来了。
阚佳韵已经死了,无论是怎么样的过往,都不该被扒出来面向众人。
可她无法容忍,顾修瑾在明知要结婚的前提下,还要去跟她往日称为好姐妹的白芳琴在一起。
包厢里恢复静谧,阚佳韵眼睫微垂,心神不宁地咀嚼着青菜。
如何才能让渣男付出代价呢。
顾沉舟眼神冷淡,近乎冷漠,就像回到了初识的时候。
阚佳韵的视线缓缓回到他的脸上,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她喝了口水,才开口:“是不是菜凉了,不好吃了?”
讨好人这件事,阚佳韵并不经常做,以往就算是顾修瑾再渣,大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做的。
她好像并没有真正关心过顾修瑾。
阚佳韵脑子里闪过了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她从来不曾爱过他,即便是见到他和别人苟且,也不会难过,伤心。
反倒是顾沉舟,每次被他用冷漠的眼神光顾,隐约感觉心口窒息般的疼痛,稍纵即逝。
顾沉舟没有回话,阚佳韵能明显感觉到顾修瑾的出现影响了顾沉舟的食欲,她正准备招呼人来换菜,他拦住了:“不必了,回去吧。”
阚佳韵晚上喝了太多水,朝着顾沉舟说抱歉,拎着手包去了卫生间。
结束后,她站在洗漱池,望着镜子里的面容,肤白貌美,想着花想容算的上美人胚子的,不然所有人看向她时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类似于惊艳,也类似于惊讶,更有点难以理解的感觉。
思绪过沉,以至于镜子里出现了男人,她都没注意到。
“花小姐,是我低估了你啊。”男人好看的眉眼上调,有些痞态。
阚佳韵当即皱眉:“你真够变态的。”
这可是女卫生间啊。
顾修瑾想要贴近她,被她躲闪了下,他扑了个空,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的情愫:“是吗?以前有个人也这么说过,不过她眼里的恨意比你多。”
阚佳韵别开眼神,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路过他身旁时,忽然扯了下他的领带,媚笑着:“顾先生的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顾修瑾想要去抓她的手,她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回眸朝他放了个电:“我对您可没有恨意啊,您不要误会。”
阚佳韵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从侧边出来的顾沉舟站着,双腿笔直修长,神色淡漠,看向她时就好像在看陌生人一般,他将带出来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静静地看着她。
此时顾修瑾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玩火容易自焚吧。”
阚佳韵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音调,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明明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顾修瑾朝着顾沉舟打完招呼,便回了包厢,阚佳韵扯了扯嘴角:“那个....我....”
她不是不想解释,是她觉得以她对顾沉舟浅表的认知,他对此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顾沉舟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说了?”
阚佳韵默不作声,忽然语塞,不知要如何解释突然出现在女士卫生间的顾修瑾。
顾沉舟没再继续问下去,踱步走出了凯撒,阚佳韵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他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一个人开车走了。
阚佳韵望着扬尘而去的SUV,心想他这是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呢,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