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细嫩皮子,以后留疤了可怎么说人家呀。”
哭喊声中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女孩的啜泣声,“娘亲,你说表哥,表哥……会不会嫌我。”
欣姐儿一愣,笑道:“方伯母,我突然想起我爹让我去一趟水泥厂,我先过去一趟,待会再过来。”
“三姐,爹后来又跟我说了,不必过去,让我们且在这等着。”去厂子多无趣,还不如看看沈逸的笑话呢。
佑哥儿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沈逸,未等方氏回应就一步跨上,跟猫儿似的挤进了沈家。
佑哥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欣姐儿也不好再转身离开,心中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硬着头皮往里走。
几人坐定,方氏直接把桌上的茶壶推了推,让他们自便,拉着沈逸就要往小方氏母女所在的房间去。
沈逸被拽歪了身子,急急道:“欣姐儿,你们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那是我今早进城买的芙蓉酥和玫瑰酥,是云酥斋的。”
佑哥儿轻笑了一声,原来没等多久是因为进城买糕点去了呀。
他正打算与欣姐儿说几句小话,就见小方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单脚挑的桃姐儿从房里走了出来。
方氏见状,忙松开沈逸上前扶住桃姐儿,关切道:“既受了伤,在屋里歇着就好,出来干嘛。”
小方氏道:“桃姐姐说家里来了贵客,我们不出来见见,就太不知礼了。”
“你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桃姐儿往欣姐儿这边跳了两步,眼尾还泛着红,脸上却堆着讨好的笑,“欣姑娘,我能坐这吗?”
这是沈家,欣姐儿不知她要使什么坏,淡笑道:“你坐。”
“方姨,您也坐。”桃姐儿拉着方氏坐下,“娘亲,您怀着身子呢,也快坐下吧。”
“欣姑娘不介意吧?”
欣姐儿摇头,“你们是主,我们是客,怎会介意。”
桃姐儿笑盈盈道:“我就知道欣姑娘不是拘小节之人,虽是名人,但也会与我们平头百姓平起平坐。”
说着她就从糕点盒里捡了一块玫瑰酥,“方姨,这是云酥斋的买的,听说可好吃了,您尝尝。”
“娘,您也尝尝。”
随即她又往自己小碟里放了一块,“我们吃,欣姑娘不介意吧?”
“你随意。”
见欣姐儿漫不经心的样,桃姐儿假意才见到欣姐儿未动筷,问道:“云酥斋的糕点,欣姑娘不喜欢吃吗?”
欣姐儿撑着下巴,笑看她,“喜欢的,只早上用多了,现在还不饿。”她好奇桃姐儿接下来会如何,原来小女孩绿茶起来,段位也不低。
“这是今早我跟表哥一起进城买的。”
桃姐儿说着哀叹一声,“可惜我是个不中用的,等了你们好些时间,腿耐不住穿的鞋都肿得挤脚了。”
“表哥既怜惜我,又不愿失礼于你们,就让我先回一步,但回的路上腿酸软又磕了膝盖骨。
“让你们看了笑话了。”
桃姐儿说的话句句是实话,可句句却透着暧昧,她这是想让欣姐儿误会他俩形影不离!他对她并非简单的表兄妹。
若他再向欣姐儿表心意,便是脚踏两只船。
沈逸沉着脸,双唇紧抿,强压着怒火,母亲和欣姐儿都在,他能说什么?他该说什么呢?严斥桃姐儿,与她对峙,既伤了母亲的脸面,又会让欣姐儿为难,下不得台。
他能做的只能忍着,事后再对欣姐儿解释。
欣姐儿挑了挑眉,风轻云淡道:“是我们之过,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抱歉。”
桃姐儿见自己一通暗里明里的话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在欣姐儿身上掀不起半点波澜,暗道欣姐儿是个厉害的,心中有些郁闷。
可余光瞄了一眼沈逸,见他黑着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心里的郁气便一散而空。
她掩唇腼腆一笑,起身给欣姐儿倒了杯茶,“您是贵人,我们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倒好茶,她好像才发现茶水是凉的,又跟欣姐儿说了句抱歉。
笑着把茶壶递给沈逸,“表哥,待客哪有用过夜茶的。”
“快,你快去灶房在烧壶茶,好茶叶放在厨柜第二层第三个瓷罐里。”
沈逸接过茶壶暗暗地瞪了她一眼,“欣姐儿不爱喝茶,只爱喝白开水,我去烧一壶。”他暗示着自己的心意,意图让桃姐儿消停下来。
“多谢。”欣姐儿温婉一笑,前世即便一瓶冰红茶饮料也会让她失眠,她是真的不爱喝茶。
沈逸一走,桃姐儿便吃着糕点与方氏说起了小话。
桃姐儿泣诉着自己的伤痛与不在意,方氏软语相哄。桃姐儿又说沈逸为了买糕点把心爱的书押给了李满,气得方氏直骂沈逸不是东西。
对桃姐儿的阴阳怪气,欣姐儿恍如未闻,只拄着下巴看院里追鸭子玩的沈云,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佑哥儿气闷,只觉欣姐儿中了邪般的窝囊。
待沈逸提壶而来,两个糕点已经空空如也。
见欣姐儿唇上及手上皆未有食用锅的痕迹,便知他辛辛苦苦买的东西都进了谁的肚子里。
心里的那团火气在胸口到处乱窜,他再也压不住,把茶壶重重地往桃姐儿面前一搁。
惊得桌上的几人都抬眼看他,见母亲在侧,他又强行地压下怒火,“娘,我饿了,您赶紧做饭去吧。”
说着就拉着欣姐儿出了堂屋,来了院里。
两人枯站了一会,沈逸眉眼拉耸,好似做错了事般,闷闷道:“对不住。”
他原想邀欣姐儿来家一趟,好好相处,开开心心地过一天,没想家里的女人却把气氛搞得乌烟瘴气。
“我不在意的。”
欣姐儿仰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村里的空气比城里清新不少,站在阴处都有些泛凉。
她对沈逸无男女之情,只是共难友人,看桃姐儿只觉得是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在千方百计捍卫着自己的主权,也挺有意思的。
而沈逸却未因这句话得到半点慰藉,欣姐儿不在意,只因她跟他不是一个心思。
两人各有心思,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须臾,欣姐儿笑道:“既无事,我帮你画肖像画吧。”
沈逸点了点头,帮她放画架笔墨,见欣姐儿因执笔露出手腕处的狗牙链,心中又泛起了一丝丝甜。
“是上次取的狗牙吗?”
“嗯。”
“你一直带身上呢?”
“对,我忘不了那天。”
沈逸闻言,眼中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瞧着挺好看的,可否分我两颗。”他也想永远记住那一天,那天他是她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