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要好好活下去。”
那是朦胧不清的大雾,一片白色的,迷茫的走在这个空白的世界,前面是看不到的尽头,脚下是走不完的路,疲惫又折磨,这条迷茫的路熟悉且陌生像是曾经走了很久,有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走出去过。
我听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落水时候的呼唤,那干净的少年音,我追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但是这个世界除了白色就是白雾,是走不出的命运,折断翅膀的囚笼。
你是谁?你在哪儿?
意识像是在大声的呼喊着,但是却张不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我大概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了,只是在濒死之间想起了这句话。他呼唤的姐姐是我吗?如果是又为什么要我好好的活下去。
声音不再响起了,我在那片空白的世界也跑累了,索性就地躺了下来休息,反正也走不出去了,一直走也不知道在哪儿。直到在那一片空白的世界睡着……
醒来的时候,我是在亚特兰蒂斯的小床上醒来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的,我想我是做了个梦中梦,梦?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为什么,这一次反而梦到一些东西呢?是记忆在逐渐恢复吗?
我起身,用冷水洗了洗脸,走到窗边,推开那小窗户,清凉的空气涌入房间,冲淡了房间中弥漫的人面鱼灯香气,窗外的万千星辰落入眼中,这奇幻美丽的世界,让人感觉是还没有睡来还在梦的世界里。
亚特兰蒂斯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这里的人鱼累了就会休息,醒了就会出门工作维持亚特兰蒂斯运转。我推门走出去来到树外的走廊上。也没有去哪里只是眺望着这如梦似幻的世界。
我对于亚特兰蒂斯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童年,母亲,我不爱这里的任何无眼人鱼,甚至是厌恶他们,却要为了他们不断努力。这样奥菲斯就能再多运行一段时间了,这样我的两位母亲才能安心。
“你醒了啊。”安菲特里特的声音从身后面响起。
我回头看过去,安菲特里特站立在原地,身形修长,容貌美的不似人间之物,我不知道她是从哪一条通道走到我后面的,但是看到她后我还是勾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打招呼,“母亲。”
“感觉身体好点了吗?”安菲特里特继续开口,语气温和,声音似江南烟雨温柔,是雨滴滴落池塘的清脆动听。
我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我想起奥菲斯和我交代的,我打算去看看我的母亲,刚好碰到公主,也算是有缘,关住我母亲的房间只有安菲特里特有钥匙,我开口询问着。“母亲有时间吗,我想去看看我的生母。”
“走吧,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事的。”安菲特里特并不意外,转身在我前面引路,令我意外的是我的母亲这次被安排在的地方就是我隔壁的蓝色巨树之上,那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门最下面有着几个通气口。像极了人类世界的监狱……
我从安菲特里特手里接过钥匙,房间内一片漆黑寂静,但是我觉得有什么东西透过这片黑暗盯着我,抬手打开灯,一个身影猛的扑向我。我往后退了一步躲过黑影的袭击,顺手将大门一把关上。
这下子才回头看清,这个女人此时与刚刚凶猛的扑过来的猛兽截然不同,身上的衣服被她弄得脏脏的,明明是很立体冷艳的五官却苍白枯瘦,像是枯萎的花,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双手死死的抱住脑袋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
对这些的场景,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抬起脚步走向她,半跪在她的面前,抬眼看着她,语气平静的呼唤着,“母亲。”
她低着头不曾搭理我,双手开始胡乱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似要将满头晴空似的浅蓝色头发生生的扯下来。我伸手握住她布满鳞片的手腕,用力将她的手扯离她的头发。
眼中即是失望又是无奈,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好转反而越演越烈,西塞尔颤抖着被抓住的手,突然似的发狂起来,一把将抓住自己的人推开,欺身上去一拳就跟上了。
都这么多年了,还得是您有力气,被推跌坐在地的我真的无奈住了,双手反应还算可以,接住西塞尔落下的拳头,毕竟体型和身份摆在那儿了,接这一下我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了。
下一秒一只手就无情的抓上了我的脖子,她不是那种压迫气管的用力,而是像动物粗暴的用爪子抓挠的感觉,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样,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我看向她暴怒的眼睛,原本透亮的蓝绿色瞳孔,此时里面翻滚涌动着滔天的恨意,我大概明白,如果可以,她是想弄死我的。我松开抵抗她拳头的手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胸口,心脏一滞的感觉,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脏被人抓住了,喘不过气。
伸出空出来的双手,将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拥在了怀里,明明被打的喘不过气深呼吸好几次,但是手却轻轻抚摸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的似安抚,本来已经没有痛觉了,可是那枯瘦的如同树枝的脊椎却让我觉得硌的手心很疼。
“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了。”我紧紧的抱着西塞尔挣扎的身体,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但是这个方法似乎一直都不太能有用,最多可以制止她没办法再将拳头挥向我。
塞西尔依旧很暴躁焦虑,手上的力度不减,又一口咬住了抱住她人的肩膀上,她的牙齿和指甲都是被磨平了的,但是巨大的咬合力不容轻视,在我估摸着要被她咬下一块肉才能罢休的时候。两个无眼人鱼一下将她给抓了起来。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复杂的心情,唯有失落,满心满眼的失落,越来越长的时间里面她对我的感情,渐渐的只有了恨意,我曾经也想过要不要放任她这样算了,但是这个决定由做女儿的来做,我似乎做不到放任,并且私心的想要她活下来。
思绪恍惚间是怎么被安菲特里特扶起来的也不知道,只觉得有人在给我处理肩膀和脖子上的伤,而我视线中被架住的塞西尔,怒吼着,像极了野兽,仇恨者,像是看到了自己最恨的人。
我抬手辉开在自己身边处理伤口的无眼人鱼,我想西塞尔是能听懂我的话的,尽管她精神失常且不稳定,凑近她的面前,“是不是很想杀我啊,来打一架,别搞你偷袭那一套,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这话一出西塞尔更加愤怒了,原本两个人还能勉强控制住,现在更像是将要脱缰的野马了,安菲特里特感到头疼,真的,你们母女的性子能不能别那么暴躁,连忙招呼了给珂乐处理伤口的无眼人鱼上去拦着。而她则是将那一脸挑衅的珂乐给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