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说:“尊贵的皇上,这是谷国的舆图,上面标上了各个山的出入口以及矿山,就当作是……”他看了柳灼一眼说:“就当作是嫁妆吧,不求您对他好,能让他吃饱饭就好。”
濮阳予月有些不解,她悄声问锦一:“朕暴君的名号已经传到谷国了吗?”锦一轻咳一声说:“应该是,所以请您收敛一点。”
柳灼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急忙为濮阳予月辩解:“她才不是暴君呢,每天都让我吃饱饭,还有舒适的地方住,每天还能算三个时辰的账,看两个时辰的书,然后还可以帮她赚钱养自己……欸?”
濮阳予月脸皮再厚也扛不住柳灼的这个“欸”她抬头看天花板,觉得祖宗的品味真是好,这天花板真的是好看极了。锦一低头看地板在想自己死了以后埋哪儿,遗言都写些什么。
柳灼去抓她衣袖问:“你会对我好嘛?”
“那个,当……当然了,你觉得朕哪里对你不好呢?朕可以改。”
柳灼犹如恋爱脑成精,吃那么多核桃都没补过来,他说:“没有啊,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你!”
就这样,濮阳予月在太监怀疑的目光下坦然自若的接下那张羊皮纸,塞给锦一让他保管起来。
柳灼二人住下后,这个月就迎来月末。徐尧终于赶在最后一天完成十科部门的卷子,呈了上来。濮阳予月不知道难度如何,先拿了一套商部的给柳灼做。
他一直做到晚上说:“好多都是书上的,算不上太难。但要用到实际上可能会有点费劲。”濮阳予月在与他讨论试卷的问题,而锦一也安然的在自己房间里等待死亡。
先是浑身抽搐,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他身体里乱窜,还有一种令他想要将自己开膛破腹的刺痒蔓延到他器官的每一个细胞。
他疼的流汗,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
“好受吗?太子殿下?”一道算不上苍老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笑吟吟的观察他痛苦的模样,他说:“您最近很不听话,臣属实难办啊。”
锦一想要说话,但是他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大口的喘气。
“太子殿下啊,不是臣不想给您药,而是玉锦虹死了,我们没办法再拿到制作药的原料了。这些药只够您维持不到三年,所以希望您能远离濮阳家的小丫头,一年以后臣会找人代替您,取得那养了三十年的帝王心头血。”
他往后退一步,立马就有人上来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药,痛苦顿时化解不少,他也能说出话了。
“明白了……”
“那便希望太子殿下的任务顺利完成吧。臣等告退。”话虽恭敬,但挡不住他语气间的阴冷,月光洒进屋内,那人的长相竟是不同于声音的,那张脸赫然是张二十几岁青年人的脸。
他放下一个药瓶,那里是所有的药,他也开启了他生命的倒计时。
他闭上双眼,盘算着这在这两年多如何才能走出最优的路,达到最大的利益。
濮阳予月全然不知自己的皇宫被别人当成花园一样来去自如,她刚讨论完试卷里的利弊,准备明天告诉徐尧。
晚上回房的时候她感觉到这一天都没看见过锦一。她问阿绿和阿青:“你们今天看到过锦一吗?”
两人对视一眼说:“都没见过,似乎一直没出房间,饭也不曾用过。”
“那就去看看吧。”
锦一的房间离他并不远,阿绿推着她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阿青替她推开门,在门槛上放个梯形的木制品,方便她过来。
锦一早已因为疼痛在床榻上昏沉睡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被推进去后看见他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她看不清,就让阿青点了蜡烛过来。
瞧他脸上还有没消下去的汗,她不禁疑惑,也没给他派什么重活怎么就能累成这么样子呢?
“阿青,去那张湿帕子来。”濮阳予月想起应该体恤下属,接过帕子在他脸上糊了个一圈就当是领导的关怀,转身离去。
第二天锦一醒的时候感觉整张脸只有外圈是干净的,鼻子附近是黏糊糊的,他没多想,洗了脸便出去了。
“锦二,你去和锦十锦三去探查一下这张舆图是不是真的,将具体情况报告给朕。”
他进院子的时候听见濮阳予月正在派任务,他插不进去就站在院子旁边观察院内的情况。
濮阳予月回头时看见他了,但并没有招呼他过去的意思。他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不被人需要自暴自弃的自我厌恶。
直到午饭后濮阳予月叫他过来:“休息好了吗?”
“……?”
她见他的懵懂的表情问:“没感觉早上起来哪里不对劲吗?”他没什么感觉,直到阿绿在她身后一直用帕子往脸上画圈,阿青双手做洗脸状,再加上濮阳予月满脸骄傲的表情,他恍然大悟,说:“难不成您半夜去给属下擦脸了?”
濮阳予月听他猜对了以后骄傲的“嗯哼”一声说:“朕可是爱护百姓和臣子的,怎么会是那种暴君?怎么样,休息一上午休息的差不多了吧,那就赶紧去干活。”
“是,陛下。属下这就去干活。”他笑的很开心,濮阳予月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如此放松过,即使她登基他也没曾露出这种表情。
锦一转身去干活,走了两步回头问濮阳予月:“若是属下刚才没能答出来会怎样呢?”
濮阳予月扬起一个标志性的假笑说:“那就杀了你哦。”
锦一第一次觉得,这样赖活着似乎也不错,偶尔也会有一些惊喜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