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的事一出,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都歇了上山的心思,除非是家里实在没有余粮的。
不然谁也不想触那霉头。
苏秀禾推开屋檐下的房门,就看到这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在下雨。
雨水带走热量,这天也愈发冷起来了。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将过冬取暖设备,全都安排齐整,现在,哪怕天突然骤降十度,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才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院门就被拍响了。
这么大的雨,谁还会来上门?
难不成,是因为小山村的事情,里正来找她了?
苏秀禾撑了一把油纸伞,抬脚走了出去。
经过这么几天的下雨,院子里已经变得泥泞不堪,她虽然指挥家里人把那些鸡舍搬回了屋檐下,可还是不可不免被淋湿。
鸭子和大鹅,都是喜水的家禽,连着几日的下雨,看着倒是还行。
但那些鸡,淋了太久的雨,都已经病恹恹的了,个个跟个落汤鸡似的。
小林香一连三天,都没收到一个鸡蛋。
她打开院门,就见穿着蓑衣的林清隽和林砚二人,脸上冻得煞白的,背后还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林砚毕竟还是个孩子,冒着雨,背了这么多东西
,走回家,见到娘,两只眼睛立马泪汪汪的。
委委屈屈的喊出了声,“娘……”
“咋了这是?怎么都回来了?”往年可是要到年底才回来的,怎么前几日林青山刚回来,这才没几天,她这两个儿子也回来了?
林清隽说:“娘,先让我们进去再说,淋了两个时辰的雨,浑身都湿透了。”
“对对对,你们赶紧先回去换身衣裳,别冻着了。”苏秀禾连忙让开位置,让自己两个娃儿先进去。
林砚看到熟悉的家,泪腺又开始松动了。
他推开房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头,顿时吓了一跳。
连忙又关上了门。
跟在他后面的林清隽没好气的说:“犯抽抽了?干嘛开了门又关上?”
林砚压低了声音说:“咱娘好像给咱找了个后爹,我刚看到咱房间里有个老头,头发都白了,一看年纪就很大,咱娘找谁不行,我看那巴大夫就挺不错的,咋就找这么个老头呢。”
“别想作弄我,怎么可能。”林清隽也拉开了房门,一下就看到那个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头,他也立刻就关上了房门。
“娘真的给咱找了后爹?”
苏秀禾看他们俩都没进去,这才想起来,青山师父还住在他们房
间里头呢。
这俩小孩又都没成婚,脸皮薄,一定是见到有陌生人就不敢进去了。
她便走了过去,“我忘了跟你们说。”
“娘,你好歹,好歹也要问问咱们的想法。”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拥有一个爹是什么感觉,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关键是,娘咋一点声音都没透露,就把人领回家了呢。
“啊?这我倒忘了。”这个时代的小年轻,也这么敏感的吗,不喜欢陌生人住自己的屋子?
“娘答应你们,下次一定会提前跟你们说。”
林砚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他满脸不敢相信,“啥,娘你还有下一次?”
这小子,咋跟个小女娃似的,这么不乐意别人住他们的房间吗?
不过,孩子既然不乐意,那她这个当娘的,也不好太不尊重他的想法。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没有下次了。”
“那还差不多,差点吓死我了。”林砚摸了摸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这一个他都有点接受不了,娘要是给他找好几个后爹,那还了得啊。
“娘,可是我觉得,你给咱们找的这个后爹,年纪着实大了一些,我觉得巴大夫更不错。”
巴大夫,有个当县令的堂兄,有靠山,自己也是个大夫,工
作体面,不比这个糟老头子强?
“啥?”这下轮到苏秀禾懵了。
“你在说啥玩意,我咋一句都没听懂?”
“不是,屋子里躺的,不是咱后爹吗?”
苏秀禾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乱想什么,那是你二哥的师父。”
林清隽看到林砚被揍,不禁庆幸自己没那么多废话,不然这会儿挨揍的,可就是他了。
“我二哥的师父,咋会在咱家?”林砚还是没明白。
“你二哥被木工坊辞了,不敢回家,在街上流浪了几天,被他师父看到后,送回来的。”苏秀禾解释说。
“我二哥这么憨的人,哪个木工坊这么不长眼,居然把我二哥给辞了?”他二哥勤劳又肯干,只知道死干活,又不会耍什么花头。
这样的老实巴交的男人,上哪儿干活,别人都喜欢。
这木工坊的人眼睛得多瞎,才能把他二哥给辞了呀。
“那你们呢,怎么也都回来了?”
“娘,待会再问,我现在可冷了。”
眼下人福山师父还在屋子里睡觉,苏秀禾也不太好意思进去,“你们俩先进我屋子吧,我让青山给你们拿衣服去。”
赵芳听见外头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三弟四弟,你们
怎么也回来了?”
“赵芳,你去喊青山,把你弟弟们的衣服拿出来,他们淋了这么久的雨,可别感冒了。”
“好嘞,我这就去。”
林清隽跟林砚两个人进了苏秀禾的房间,没一会儿,林青山就把衣服拿了过来。
俩人换上干爽的衣服之后,苏秀禾又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快些喝了吧。”
两人喝完热气腾腾的姜汤之后,手脚也终于暖和过来。
“现在可以说,你们俩怎么回来了吧?”
林清隽放下了碗,缓缓道:“那书院的院长,简直是个黑心烂肺的东西!说什么今年收成不好,书院里也粮食紧缺,让咱们每个人至少要交两百斤的粮食,或者再交十五两银子当伙食费。不愿意的,就不能留在书院饭堂里吃饭。”
林砚这时也委屈巴巴的开口,“娘,咱们都已经饿了三天了,实在是顶不住了,只能回来了。”
苏秀禾听后,暴脾气也上来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她娘的,这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也敢发这种灾难财?”
一个书院少说也有上百个学生,一人交两百斤粮食,那一百个人,就是两万斤,换成银子,那就是一千五百两的天价!
敛财也不是这么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