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举起面前的茶杯,她轻轻吹着浮在上面的茶叶,道:“我就喜欢和张太傅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
张太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却道:“王妃才是这个聪明的人。”
沈长歌半支着头,打量了周围一圈,“就在刚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张太傅问:“何事?”
沈长歌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抬眸看着张太傅,道:“关于丽贵妃。”
丽贵妃.....
张太傅听到的时候,脸色也稍稍变了些。
“王妃怎么突然说起丽贵妃了?”
丽贵妃是张太傅的长女,几年前进宫的,一进宫,就成了宠冠六宫的贵妃。
沈长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太傅,以一种随意的口吻说出来,“丽贵妃的进宫,是张太傅你一手安排的吧。”
张太傅的眼神凝固着,沈长歌的话牵起了他心底的记忆。
不得不承认,沈长歌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太聪明了,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似乎什么秘密在她眼睛之下,都无所遁形。
张太傅回忆起两三年前的时候,那时候的丽贵妃还没入宫,还仅仅只是太傅府的张小姐,那时的她还很喜欢笑,笑起来,似乎全
世界都会跟着她笑。
......
一红衣少女坐在马上,她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长鞭子,然后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喊道。
“师父,我的马已经快过你了!”
她的笑容明艳灿烂,像是草原上盛开的花,引着朝阳,在风中穿梭。
女子身下的马跑得飞快,她的裙摆因风飞扬,烈焰如火,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而在女子身后,有一个男子紧紧跟随着她,他的眼睛里全是这个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带着几分骄傲,这几份骄傲,都是因为她。
他在为她骄傲。
男子对着红衣女子大声喊道:“雪儿,你慢点,小心摔了!”
红衣女子扬鞭一甩,反而跑得更快了些,神态娇纵,道:“师父,你再不快点,可就输了!”
男子笑道,笑意之下是几分无奈的宠溺。
谁也没有听到,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输就输吧,这辈子都输给你,我也心甘情愿的。”
红衣女子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动听,充满活力。
此时的她,已经骑着马到达了小山丘。
达到目的地之后,女子掉转马头,歪着脖子,一脸得意地看向男子,道:“师父
,我已经比你先到了,按照赌约,可是我赢了。”
男子则慢悠悠地骑着马,走到红衣女子面前,道:“对,是你赢了。”
其实,不是他输了,而是他不想赢。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红衣女子手里摇着鞭子,她笑得更加开心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就在这时,女子身下的马一阵抖擞,将她从马上颠了下来。
男子立马过去,伸手接住从马上掉落的女子,如同接住一片红色的羽毛,她很轻,在他手上,没有半点重量。
女子脸上没有半点害怕,她仰头看着他,“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男子凝望着女子美丽的容貌,他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着,似乎要从胸腔里喷薄而出。
女子面上有些娇羞,低声道:“师父,之前我们打了赌,如果我赢了,你可是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的。”
男子问:“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女子面色有些窘迫,语气却有些急了,“师父......你真的不明白吗?”
男子笑了笑,却是转身,看向另一边,“雪儿,你是太傅嫡长女,而我......”
女子正是张太傅的长女,张雪儿;
而男子只是军中的一个普通少将,名叫顾咏。
......
因为张雪儿想学马术,便让张太傅给她寻一个师父来。
缘分就是如此巧妙,张雪儿第一次看见顾咏的时候,就动心了。
顾咏虽为武将,但满目星辰,面若朗月,穿一身白色的窄袖长袍,像极了一个书生。
可这样一个长相秀净的男子,在马上的时候,却是英姿飒爽,无人能敌。
张雪儿喜欢喊顾咏“师父”,因为她每次喊他“师父”的时候,他的脸上都会多带上几分笑意。
他笑起来很好看,温润如玉便是如此了。
如果说爱上一个人,是有理由的。
那么张雪儿爱上顾咏的理由就有很多了。
在他第一次扶着她手上马的时候,
在他接住从马上掉落的她的时候,
在他轻轻撩开她额角鬓发的时候,
在他温柔耐心地和她说话的时候......
张雪儿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可以温柔到极致,所以她第一次见到顾咏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渐渐的,张雪儿发现,顾咏不但擅长骑术,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尤其是丹青,他有抱负、也要理想,无论得意失意,在
他的脸上,都不会有半分戾气。
无论是何时看见他,他都是美好的,令人沉沦。
他们曾一起走过芳菲漫天的青石小路;
他们曾一起撑伞躲过瓢泊的倾盆大雨;
他们曾一起策马奔跑过无边际的原野;
......
他曾执笔为她作画,她曾起舞为他蹁跹,他们借着师徒的名义,做着情人的事情。
张雪儿这辈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她鼓足了勇气,与顾咏打了一个赌。
“师父,我们来比试吧。”
顾咏问:“雪儿想比什么?”
张雪儿信心满满地看着顾咏,“就比赛马吧,如果我赢了,我要师父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
......
这一场比试,张雪儿赢了,顾咏输了自己的心。
张雪儿支支吾吾,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我......想让师父去张府提亲。”
顾咏心里自然是喜欢张雪儿的,但他同样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无论如何,都跨越不去的鸿沟—便是身份的差异。
“如果你不在意我目前仅仅只是一个少将,我一定会去张府提亲。”
他们就这样定下了终身,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