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都安静了下来,安错错这才满意的再次抿了口杯中的酒,灼烧的感觉从喉咙一路穿到肠胃,不免多了几分刺激。
她还记得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味道就是像现在这样的灼喉,而且还十分的容易喝醉,她也清楚的记得那一次正是玄冥宸悄悄离开宁清镇的时候。
不知道何时,那次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她心里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哪怕是直到现在与玄冥宸二人相处的极为融洽,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先前他的离开,仍旧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跟影响。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仍旧觉得很是难过。
似是看到了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一般,玄冥宸垂在身侧的手安抚般的轻搂住了她的腰肢,同时温声说道:“本王一直都在这,你又何必不开心。”
也许旁人听不出来着句话里面的意思,但此时的安错错却是瞬间就读懂了他话语中的安慰。
他似乎……向来都很懂她,那种堪称读心术的默契,安错错只觉得在这世间上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别人能够做到了。
原本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饭便在众人默默的享用下结束了。
众人各自回到帐篷,由于安错错还未跟玄冥宸大婚,所以他们二人也分别被安排到了两间帐篷里,只不过距离却是十分的近,等于就是紧挨在一起的。
夜晚的时候,玄冥宸刚走进安错错的帐篷,就瞧见她坐在桌子旁边捣鼓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似是太过专心,没有察觉到门口有人的安错错在听到那声突然响起的声音后,不禁被吓了一跳。
“吓到你了?”玄冥宸此时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说些其他的话,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儿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
。
他甚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简直就好像是个从小到大都没有饭吃的孩子一般,可怜的令人心疼。
尤其是在她用着那双明亮又干净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
“你确实吓到我了。”安错错接过话回了一句,便又开始低头捣鼓着手中的东西来了。
玄冥宸继而坐到她旁边的位子上,盯着她认真的侧颜道:“许久没有见你弄过草药了。”
这般说起来,他的脑海中也随之开始闪过从前在宁远村生活的画面来。
那时候的他们生活的确拮据的很,不过一家人倒也是在凭着自己的本事慢慢改善了过来,也算是一段美好又其乐融融的时光。
听到男人的话音,又感受到对方认真的瞩目,正低头认真磨药的安错错没由来的想笑,以至于最后她真的笑出了声。
见她展颜,玄冥宸也不禁跟着笑了笑,心中的阴霾忽然之间就被拨开了一般。
“我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过草药了,不过今天我在林间看到这些草药生长的极好,便忍不住摘了些回来,想着做出一些安神的药丸给你。”
“给我?”
安错错点点头,“我见你近些时日来都无法安心入睡,这些草药不光是有着安神的功效,它们还能让人的睡眠变好,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可是再合适不过的东西了。”
话音落下,她正在磨药的双手便被男人给握住了,温热的暖意直至手心传来。
她不免笑着打趣道:“我这手上可都是草药汁,难闻的紧。”
虽然她不讨厌这些味道,可对于向来都有些洁癖的玄冥宸来说,那可是避之不及的东西。
况且……青色的草药汁若是沾染到了身上,还十分难洗。
“今天累到了吧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玄冥宸的兀自问着。
白天要看着他们打猎,晚上还要忙碌那么一大桌子菜,他光是看着都心疼。
安错错故意想要为难他似的,顺从的点点头,“累啊,怎么不累?要不是你让我做出来呢么一大桌子的菜给大家伙吃,我哪里会忙到现在。”
说完,她又像是求安慰般的伸出手指,“你看,这手指都被烫出了一个大水泡!”
手指尖的确有一个水泡,不过只是她不小心烫伤的小水泡,这个时候故意拿出来说,也不过就是想捉弄一下他而已。
谁知,后者却心疼的要命。
察觉到玄冥宸是真的心疼,安错错便笑着收回手,“我开玩笑的,已经不疼了。”
说到底,她还真的害怕他会心生自责与愧疚,毕竟那些可都不是她想要的。
“下次只准你做给我一人吃。”玄冥宸不禁带着些许霸道的口吻说道。
闻言,安错错也只是笑着轻点了下头,便抽回手继续磨药。
只差一点她就弄好了,自是不愿多浪费这点时间。
周围的氛围忽然安静了不少,这时她又听到身旁的男人淡声开口道:“你觉得世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发问,安错错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回道:“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清秀少年,怎么了?”
体弱多病这个词是她想出来的一个最为贴切的形容词了,从刚入王府开始,南山晔就是因为身体支撑不下去了,才会被送过来的。
再加上之后他又在王府中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好转的,她对于他的印象便也只有孱弱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觉得他为人处世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玄冥宸极具耐心的再次重复道。
闻言,安错错这才认真
的思索了会,随即道:“从我对他的印象上来看的话……我觉得他就只是一个有些聪明头脑并且身体孱弱,又没有权利地位的落魄世子罢了,其它的事情我倒是没有过多的深思过。”
她没那么多的时间,况且她跟南山晔说到底也都没有相处过多久,哪里又能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玄冥宸似是能理解安错错的回答,他轻点了下头,紧接着说道:“南山晔这个人能在新王即位后一直活到现在,按照南朝王上心胸狭隘的性子来看,他若是没有点手段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世子这个人心机深重,并且还极其有手段?”安错错不由得将她听到的意思问了出来。
好端端的,玄冥宸为何要特意过来找她说这件事?难道是因为他认为他们二人走的太近了,所以心里有些不舒坦?
这般想着,她觉得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也希望你对他能够有多一分的防备。”玄冥宸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周华与南朝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舒缓,而南山晔的内心也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般人畜无害。
有很多事他都不能在此时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所以也就只能暂时提醒她罢了。
像是没忘心里去,安错错只是顺从的点头应道:“我听你的就是。”
说到这,她又想起来牡丹的事,便赶忙带着关心的问,“出来狩猎要好几天,你体内的寒毒怎么办?早知道就带着牡丹一起过来,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提及寒毒,玄冥宸深邃的眼中不禁划过一道异样,神色变化快到安错错都还没来得及捕捉,便被重新掩藏在眸
光之下。
“并非是什么大事,先前牡丹就已经准备好了药丸给我,放心吧。”
“你越是让我放心,我就越安心不了。”安错错皱了皱眉头,继续道,“你明明身子十分不舒服,可我先前就算是把脉也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未知永远大于所有灾难的恐惧,倘若她能从他的脉相之中察觉出来一分半点,倒也不至于会心有不安,恰恰正是因为她什么也都看不出来,才会导致胸口下隐藏的这颗心跳动的极度不安。
安错错总觉得她既然都不能看出来,到时候这种寒毒也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要了玄冥宸的性命。
“再过几日就是我们成婚的日子,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活的高兴一些。”这便是他从始至终最大的期盼。
只要眼前的人儿能够一直无忧的展颜过活下去,就算是承受十倍的寒毒折磨又有何妨。
“我突然有些紧张。”安错错拿起旁边放置的帕子擦了擦手,有些不安的说着。
虽是他们第二次成婚,可玄冥宸是整个京都百姓都十分崇敬的王爷,当天一定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单单只是想起来,她已经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玄冥宸安抚般的笑了笑,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不单单只有你紧张,我也有些紧张。”
这句话虽让安错错有些意外,可当她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的不安之意竟莫名的减少了许多,就好像在这条路上有了个伴儿似的。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她紧张也就罢了,偏偏见过无数大场面,并且沉着冷静的玄冥宸都说紧张,那她是该信还是不信?
不过她转而一想,那天本就是属于他们二人之间最重要的日子,哪怕是会有些紧张也是再正常不过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