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二八便是大婚的日子……”
“等等!”
玄冥宸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被安错错抬手打断。
一双漆黑的眸子转而看向她。
安错错干笑一声,略微谨慎的道:“我觉得我们彼此还不够了解,况且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为何要娶我?”
如果眼前的男人不是杨大丰,却要在这个时候娶她,莫非脑袋有问题不成。
男人眸光深沉,可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清淡,“对外,你的孩子是本王的。”
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宸王心悦的女子怀了孩子,那自是不用怀疑这孩子是谁的,不可能有人放任着如此优秀的男人不选,而去跟其他男人苟合。
“就这样?”安错错下意识的疑问一句。
就因为这点表面上的面子问题,所以要娶了她?
她想也不想的道:“我跟你没感情,况且你也不是孩子的爹,等到以后我是要带着这个孩子去找他爹的。”
安错错视线微垂,认真的目光落在手背上,她忽然有种自己真的怀了孩子的感觉。
就在她思想事情的时候,搭在腿上的手腕忽然被人紧握住,她心下一惊,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可她的力气在对方面前似乎就只是一只无助的小绵羊,完全没有任何能力抗衡。
男人掩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皱,眸光似有若无的在她那平坦的小腹以及手腕上扫过,心思沉了沉。
安错错的直觉告诉她,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了,可当他再次开口时,却听不出来有任何的异常。
“本王不在乎。”
噗!一口老血差点没从安错错喉中喷薄而出。
竟然有男人不在乎这种事情,而且他们之间本就没有认识多长的时间好么。
听到这,她是愈发怀疑眼前的男人就是丢给她一纸休
书的杨大丰了,可联想到居正口中的说词……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动摇,不过终究还是没有一个确定性的证据。
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过后,她终是沉吟着道:“嫁给你不是不可以,但我必须得看到你的真面目,也就是你这面具之下的样貌,否则我就是逃也会逃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受人束缚。”
她本就不期待玄冥宸会听她的话摘下面具,毕竟自她见到他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戴着面具。
虽不知道他戴了有多久,但看到朝中大臣与百姓们都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也能猜想的到他必然有这么做的原因。
要么就是因为相貌丑陋不堪,要么……就是他还有别的身份。
“样貌终究不过一副空壳,即便是看了又能怎样。”玄冥宸缓缓松开手,并没有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的打算。
“那以后我也每天戴着面具见你,如何?让你再也看不到我的样貌,触碰不到我具有温度的脸,也看不真切我的表情。”
就算是两个人这样一起生活下去,又怎么可能长久,枯燥,厌倦终有一天会完全的将他们侵蚀。
“本王不会放你离开,下月的大婚也会如期而至,明日便会有人过来替你量身缝制大婚所用的喜服,切莫乱跑。”
丢下这句话,玄冥宸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说了,此生与你不复相见,你这般留下我是想要继续折磨我,还是想让我看着你跟王府上其他的莺莺燕燕嬉闹亲热。”陡然平静下去的话语将她此时内心的想法悉数表达了出来。
不管他究竟是谁,要将她一辈子都困在这样一个牢笼里,还要每天面对冰冷的他,更是要拿出王妃的气度去包容王府上的其他女人,单单只是这几点,她就忍
受不得,即将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玄冥宸的背影看起来也不免僵硬了几分。
他本想这辈子都不与她见面,不想让她卷入这纷扰乱世之中,可就在他下定了这种狠心的时候,她却让人转告他不再相见。
就是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让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也是他第一次让玄亦赐婚。
即便最后他们仍旧无法在一起,他也要让她有个可以护自己周全的地位跟身份。
“夜晚了,用完晚膳便早些歇息。”
丢下一句淡淡的话音,玄冥宸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屋内。
坐在桌旁的安错错自嘲一笑,视线因为突然涌上的温热而变的模糊。
领着丫鬟们走进屋内的碧水见她眼中似有泪水,又见宸王不在,以为俩人闹了矛盾,心下一惊,连忙上前关切的询问起来。
只是,这一晚无论是安错错还是玄冥宸,俩人都各有心事无法入眠。
次日一大早,前来量尺寸缝制嫁衣的绣娘便领着几个人过来为安错错仔细的量了尺寸,又询问了她一些喜好,这才领着众人离开。
一整个早上,她都有些恹恹的。
“奴婢听说女子有了身孕便会嗜睡,姑娘这般无精打采,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吧。”碧水侍候在身后,一边为她捏着肩。
提不起精神是因为她对这些东西完全就没有兴趣。
什么大婚,什么缝制喜服,都已经成过一次婚的她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好想回去啊……”
安错错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脑袋里全都是以前在宁清镇生活的日子,那个时候虽然有些忙碌,但也是无拘无束无人监视。
可如今她不仅每天都要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哪也不能去,还要圆她假怀孕的谎,早知如此,当初何苦要用这个法子去试探玄冥宸。
这试倒是试出来了点什么,只是她这个谎却是很难再圆回去了。
“姑娘想去哪?”碧水又接着道,“不过姑娘想去哪似乎都有些难,王爷吩咐了,您不能去太远的地方,最近周华不大安全。”
似是没有听到身后的话音一般,安错错忽然坐直身子道:“你去帮我拿纸笔过来。”
她要写封信送回宁清镇,许是来到京都以后就遇事不断,引得她都忘了要给阿召写封信诉说平安了。
虽说没有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可若是她一直都没有消息,难免会引得大家的担心。
碧水听从吩咐去取来纸笔,只见安错错写了一封信,而后又交代下人送回宁清镇,之后的精神看起来才算是稍稍好了一些。
写完信,又想起了妖孽。
“你可有见过妖孽?”她不禁出声问道。
话音落下,碧水也是愣了愣,随即听到安错错解释,“就是那三个一直黏在一起的人,他们三个当中看起来最不靠谱的那个。”
这么一说,碧水立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大公子这几日都在王府上,经常去庭院中闲适的晒太阳,其余二人也一直陪伴在左右。”她毫不犹豫的说着。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公子?”安错错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难不成华声跟童声俩人分别是二公子,三公子?
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妖孽只允许别人称呼他为公子,至于其他二人也都是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安错错想了想,便动身去庭院找人。
跟傻子三人组在一块总比一个人坐在屋内发愣的好,况且玄冥宸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总是将她一人丢在王府中不去看她,当她提出要离开时,他又不愿放手。
如此一来,就是她自己也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王府
的庭院中依旧是花卉藤蔓相互缠绕,青葱郁色,修剪整齐的树木给人一种十分顺眼的感觉,只是走到距离庭院不远处的小桥上,安错错就觉得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三人果真各自坐在椅子上面目悠闲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跟安错错的情况完全相反。
她一脸愁容,好看的眉间被无聊思虑堆满,干净的眼中也只散发着无精打采。
“公子,是错错姑娘。”华声赶忙推了把正在享受的自家公子,提醒他。
被这么一推,原本心情尚好的妖孽立马就变得糟糕了起来,可是正当他准备骂回去的时候,安错错的身影便已经站到了他跟前,一片阴影将他笼罩,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头顶上温暖的阳光,带来一阵寒意。
“妹子,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看这连张多的椅子都没有。”妖孽赶忙站起身,又一把将旁边的童声从椅子上拎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攥着袖子擦了擦,这才示意安错错坐下。
面对他此时夸张的举动,她只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是这一句“不用了”又都让她感到十分沉重,心内的倦意已经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看着突然到访的人儿,妖孽不免有些紧张,他是不是无意间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上次闻人语的事情没有处理好,特意过来苛责他?
似乎也不至于……
经过一番冗长的纠结与挣扎,他终是忍不住直接道:“妹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主动认错再说!
闻言,其余二人包括安错错不明所以的视线皆都转落在他身上。
“你做错什么了?我还要因为这个生气。”她也直接出声问道。
“我要是没做错事,那你干嘛一副这种表情。”妖孽说着,更是夸张的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