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安错错口齿伶俐,更是有一身即便是不占理儿也能扭转乾坤的本事,却没想到她身上那股临危不乱,甚至还有丝大家风范的气场竟跟杨大丰都不相伯仲。
如果说杨大丰是那种发起脾气来,眼神冷的如利箭一般能杀死人的,那安错错就是一朵还未绽放的野花,谁也不知道在它绽放的那一刻,看到的究竟是语无伦的美,还是吞人蚀骨的食人花!
总之,俩人若是站在一起,气场非但没有违和,反而意外的融洽,那浑然天成的默契更是不禁令人拍手叫绝。
只是……惊艳过后随之替代的是眼底深深的复杂,与望向杨大丰时的担忧。
仿佛看出了身旁人所想一般,老杨头拍了拍白氏的手,“放心吧,他们都是聪明人,能有自己的分寸。”
白氏见此,也只得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自从安错错过门之后,白氏一方面感激她的到来,另一方面却又在老杨家逐渐走上正轨时害怕,如果以往的事再次重演……
“爹……”绑在柱子上的陈户艰难的醒来,早已肿起的眼皮子重重的挂在眼上,想睁开都很难,更别说抬起来了。
头上身上满是汗渍,眼前的火堆距离他太近,导致灼热的温度还不停地催着脑袋上的汗往下滴,尤其是在经过伤口时,那种撕裂的疼痛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直到这个时候,陈户才勉强被院子里吵闹的声音打醒,蠕动着干裂的嗓子出声叫了一句。
陈水听见声音,赶忙朝着奄奄一息的陈户看去,也顾不得是否有外人在场,上前便准备替陈户解开绳子。
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家!
杨大丰眼疾手快的扣住陈水的肩膀,几乎用着对方无法反抗的力气,猛的一
用力,陈水便仰身向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村民们方才紧张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就崩塌了。
“就这么几下拳脚功夫,平时是怎么耀武扬威的?”
“没看出来啊,这大丰的身手这么好,还真是深藏不露。”
安错错无心听着耳边那些追捧的话,她此刻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了与陈水打斗的杨大丰身上。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领略过他的身手,也正是因为他那次没有占上风,所以现在的她才更加担忧。
陈水怎么说也是个练家子,又常年打猎,那臂力和敏捷想必也不是个泛泛之辈,若不是有点能耐,又怎会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只见此时,陈水已经站了起来,趁着杨大丰不注意抓起地上的泥土转身就朝着他撒去,紧接着又趁他抬起胳膊阻挡之际,快速想前跑去。
怎料,脚下竟像是被固定起来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动弹,他下意识的看过去…
杨大丰单手扣着他的肩膀,一条腿别着他的腿,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瞬间假酒就将他再次绊倒!
这次的陈水可没那么好的机会再次爬起来了,摔在地上扭滚着,捂着那边两次被杨大丰紧扣住的肩膀。
“你没事吧?”安错错心下一惊,虽杨大丰打赢了陈水,但还是止不住心内的担心。
“没事。”杨大丰回道。
他转身看向门口的村民们,神色不变的道:“今日我要将这父子俩人一同送到官府去,还望方才见证过所有的乡亲们同我一起去,也算是有个证人。”
话语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在原本无比宁静的一个早晨,宁远村的村民们相继簇拥着往镇上走去。
县太爷睨着台下的几人,重重的拍了下桌上的惊堂木,
“方才安氏所说可有人作证。”
安错错不卑不亢,上前一步,“大人,这件事村民们都可以作证,当时上前正欲与陈户理论的还有不少几位妇孺,结果都落下了伤,若是这次不能将陈户治罪,恐怕难抵村民们心头之恨。”
言外之意就是,县太爷不治罪也得治,不然就是徇私枉法。
“本官当什么大事,这种小打小闹的,你们自己和解不就罢了。”县太爷闲暇的睨着几人,完全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他堂堂一个从七品官员,每天要张罗这种芝麻小事就已经够令人烦的,自是懒得再去搭理,能让他省点心他就不会去插手。
“大人,陈户欲轻薄民女,又对各位村民们下那么重的狠手,怎么会是小事?若是大人今日不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答复,怕是难以服众啊。”安错错早就看穿县太爷心内的想法,此时也顾不得对方的身份,张口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放肆!本官怎么处理,又岂是你一介草民能够干预的!”县太爷一怒,不满的瞪着堂下的安错错。
一大早的被叫醒开堂不说,还是因为这种小事,最主要的是来人气焰嚣张,不把他的官威放在眼里。
门口的白氏与一众村民见此,不由得为胆大直言的安错错捏了把汗。
他们原本以为她是个会分场合的村民人,怎么到了县太爷这说话还是那般得势,这种胜人一筹的气焰自是不会被县太爷所喜,搞不好还会受到相反的对待。
可安错错的神情依旧很是从容,似乎没有听见县太爷口中的话一般,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民女自是不敢,大人高高在上,自是能拿的准决策。”
这番话表面上看似是在夸捧他,实际上就是为了
让他在下决策的时候能慎重一点,不然到最后他给大家伙的也只会是一个极其敷衍的结果罢了。
陈水见县太爷动怒,想着或许还有可以反击的机会,赶忙跪着上前一步,故作哀嚎的求情道:“大人明鉴呐!您看看我这小儿都被那杨大丰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把他捆在院子里的柱子上,故意生堆火放在他面前。”
“究竟是谁欺负谁,一目了然啊大人!”陈水似是抓紧了机会,准备咬死这件事不松口。
反正前面发生过什么事也都只是大家随口一说,但陈户身上的那些伤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来的。
在衙门的大堂内,陈户鼻青眼肿的趴在地上,昨天杨大丰的每一拳下手都极其重,也算是下了狠手,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陈户现在就不是受个伤这么简单了。
县太爷嫌弃的看了眼被揍成猪头模样的陈户,随即正色的咳了一声,“安氏,此人所言可是真的?”
安错错从容不迫的回,“陈户的伤确实是民女相公所打,但陈水后半句话可谓是纯属捏造!”
“我怎么会是捏造!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丫头,勾引完了我儿子,如今又想过来陷害我们父子俩!简直是恶毒至极!”陈水一口一个毒妇的喊着,全然忘记了现在还身处在公堂之内。
门外再次传来村民们的议论声,“这陈水一家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凭空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比江湖上的神棍还要厉害!”
“就是就是,明明就是他们有错在先,见色起意!”
“肃静!肃静!”县太爷不满的拍着惊堂木,“陈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见衙门外的村民们都倒向安错错一边,县太爷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审下去的欲望,直接出声询问,若是没
有什么狡辩的话,那他基本上也就可以断案了。
“大人!杨大丰确实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法去折磨我家小儿,还请大人明查呐!”陈水一着急,神情慌乱的不行。
他怎么能让浑身是伤的陈户被判罪,若是按照他现在的模样再进了大牢的话,哪里还有命活着出来!就算不被关在一起的犯人们打死,也因为满身的伤而死去。
县太爷不耐烦的瞥了眼纠缠不休的陈水,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随后看向杨大丰,“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话锋忽然转向一旁静默的杨大丰,众人的视线自是都下意识的朝着他看去,即便是在门口,村民们也都不由自主的替他感到紧张。
谁不知道以前的杨大丰不善言辞,是个性子沉默的人,究竟能不能顺利的为自己开脱都难。
但是与他们相反的是,安错错却对此时的杨大丰颇为信任,她知道单单是从早上他的那些行为来看,就知道他定是一个不惧场合的人。
果然,不出安错错所料,杨大丰将为何生火堆的原因再次说了一遍,众人听闻过后,也都纷纷放下了心。
这个原因他早上就说过了,也许是因为当时村民们只顾看热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什么。
话音才刚刚落地,坐在正中间的县太爷却满目的凝重,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安错错随即又看见旁边的师爷上前附耳,悄悄说了几句话,县太爷的神色便陡然转变了过来。
她这才忽然想起之前关于霍百川那次的事情,心下不禁产生了丝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本官还要考虑考虑在做斟酌,你们先给本官在这候着。”县太爷说完,便快步溜向后堂。
“娘?我怎么觉得那县太爷不像好人?”杨小丫抬起小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