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错错接过篮子一看,里面放了六个鸡蛋,这对于普通村子里的村民来说都已经算的上是极度奢侈的东西了。
她赶忙推辞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嫂子刚生,还是把这些鸡蛋拿回去给她补一补吧。”
“掌柜的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您给肯让我每天给贵店送菜就已经是对我们一家莫大的帮助了,不然我也没银子给媳妇买这些鸡蛋补身子。”菜农随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人,可淳朴的内心也懂得知恩莫忘报这个道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不收下的话似乎显得有些不好,安错错就接过鸡蛋,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五两银子,“这些就当时我哥嫂子贺个喜,聊表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这!这太多了!掌柜的恐怕这有些不合适。”菜农连连摆手,五两银子可是他们一两个月的收入了,哪里能平白无故的收下。
“那你这话可就是在跟我客气了。”安错错故作不高兴的样子,非要让他收下。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思想与家庭条件都跟不上的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把女儿当做使唤丫头去养,若是生了女娃,那是连根鸡毛都不会让坐月子的媳妇看见,更别提给什么鸡蛋了。
可安错错知道眼前的人不同,他要是嫌弃女娃的话,也就不会笑的满脸福光,更是不会给相亲邻里们送鸡蛋了。
菜农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起来,“多亏掌柜的这几次的帮助,不然我媳妇恐怕是连孩子都不一定能平安生产。”
早在孩子还没落地的时候,村子里的产婆就说了,“你们家这孩子定是个短命鬼,能不能活着从娘胎里蹦出来都还不知道呢!”
“大哥你就别忙活着了
,赶紧买只鸡回去给嫂子补补。”安错错笑着催促。
“哎!好!”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绕是安错错看了去都不免心生羡慕,在这种思想封建的时代里,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相公着实不容易。
想到这,她不禁轻叹一口气。
忙活了好一会,阿召才忙完手上的活,就跑到柜台旁大口的喝着凉茶,不经意瞥到柜台上的红鸡蛋,惊讶的问道:“这是哪家送来的红鸡蛋?有什么喜事。”话落,还顺便拿出一个鸡蛋剥了壳吃掉。
“这是送土豆的菜农大哥送过来的,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姑娘。”安错错便算着账边回道。
“那他媳妇还真是有福气!”连年纪尚幼的阿召都看懂了背后的意思,衷心的称赞着。
闻言,安错错停下手中的动作,长叹口气,“是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恐怕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阿召诧异的看着她,“表嫂又何必羡慕,表哥身高八尺,遇事沉稳冷静,又顾家,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表嫂放着自家相公不说,去羡慕别家夫君作甚?”
听到这,安错错不由得轻笑出声,“这样听你一说,我倒是感觉是我配不上大丰了。”
“唉,表嫂你又聪慧又貌美,和表哥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来配不配之说。”说到这,阿召又继续道,“不过我看他今天应当是伤心了。”
伤心?安错错不明所以,杨大丰有什么事好伤心的?伤心的那个人难道不应该是她才对嘛。
她略略挑眉,“你表哥又怎会伤心,我又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反倒是他……”
“我知道你们在闹别扭,可是有些误会不能光用怄气来实行不是?”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阿
召,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大人一般。
安错错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继而调侃道:“我见你这么懂,可是喜欢过几个姑娘?”说完,她还不由得笑了笑。
阿召闻言,本就皮肤白的他,在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过后更是显得白了许多。
他无比羞涩的说道:“以前家里那么穷,哪有心思去和女孩子们聊天,再说了,就算是我喜欢人家,人家也会看不上我这身世。”
“怎么会!”安错错义正言辞的道,“等日后你年岁再稍长了些,表嫂就给你说一门婚事,让你早些安家立业起来,也好慰问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听到要成婚,阿召脸上的羞怯不免又多了一层,“表嫂莫要再拿我开玩笑了。”这句话说完,阿召的身影就已消失在眼前,一溜烟跑到后堂帮忙去了。
安错错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转头便继续盘算着手中的账目了。
这两天有了启出云派来的护卫后,霍百川也没有再让那些个混混过来闹事,其余的店家看到那天的情形后,也都没人敢因为嫉妒而前来挑事。
一天的经营就在数银子下结束,看着一天比一天鼓囊的钱袋,最高兴的莫过于安错错本身了。
俩人乘着牛车往村子的路走着,由于许多烤串在铺子里就已经串好了,所以这次回去也就多买了点猪腰子之类的荤菜。
等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瞥见坐在桥头等着俩人回来的老杨头,只见他一手杵着拐杖,一边不停地朝着山头的方向看去。
安错错刚刚走到他身边,便瞧见正好离开的一个村民,看那背影……似乎还有些熟悉。
“爹,这么热的天你坐在这里干嘛,也不怕中了暑。”安错错说着,便要扶着他上牛车。
嫁
进老杨家也有一段时日了,安错错说起话来自然也就跟自家父母一般,少了许多客气的意味,多了几分真诚亲切。
“我在等你们回来,顺便从这头拐到山脚处去接你娘跟大丰一起回家。”老杨头亲和的笑着,满目的慈爱,这种宁静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天伦之乐了。
以前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地里的粮食收成又不好,几乎每年都是硬撑着挨过来的。
可自从家里给杨大丰讨了媳妇过后,这种情况就彻底改变了,他可以说是将安错错当成了整个家中的福星!
“爹,您先上来,我们赶着牛车一起过去就是,反正这牛车也够宽敞。”安错错将老杨头扶上牛车,便坐到另一边,三人缓缓赶着牛车来到了地里。
远远的,安错错就看到了还蹲在庄稼地里拔草的俩人,虽只有一个模糊又小的影子,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杨大丰。
“你瞧他们两个,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歇息一会,要是把身子给累坏了,看他们找谁哭去!”老杨头嘴上虽然在说着责备的话,但是眼底却流露出无比的心疼来。
安错错知道老杨头对待家人都极好,不论是长子杨大丰,还是小女儿杨小丫,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半分的偏爱哪一个,若不是因为家里实在是穷了些,估计他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两个孩子。
阿召将牛车停在宽敞的路边,指着田地的方向说道:“里面是小道,估计牛车进不去,姨夫腿脚不方便,我就跟他在这里看着,表嫂你就一人过去吧。”
正在想事情的安错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不远处的俩人,略微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那行,你和爹就在这里等我一会。”说
罢,她比阿尼跳下牛车,迈迟疑的步伐朝着地里走去。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杨大丰,是该表现的温婉大方懂事些呢,还是毫不掩饰的将心底里的不满全都不加修饰的表露出来?
不过显然,无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她都没有表现出来。
“娘,这太阳都落山了,您怎么还不回去?爹都要担心了。”安错错努力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白氏的身上,可旁边那道沉稳的仿佛快要把她的脸穿透的视线,就是一刻也都舍不得离开,害的她想忽略却又露出极其不自然的笑来。
察觉到俩人的异样,白氏倒也没有声张,往不远处的路口瞥了一眼,匆匆忙忙的道:“娘这不就回去了吗。”话音落下,还不等安错错与她走在一起,就快步走出了老远。
跟在后面的安错错又不想走的很快,好像落荒而逃,可是走在杨大丰身旁却又实在尴尬,一时间,就连步伐也都显得扭捏无比。
她刚刚快步向前走去,垂在身侧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拉住了。
回过头,对上的便是杨大丰那双充满了话语的眸子。
“你,你拉住我作甚!没见到爹和娘在前面等着呢。”由于紧张而不自觉提高的音量使得此刻的安错错感到丢脸极了,她明明是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伤口还疼么?”杨大丰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她换过药的额头上看,也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出声问道。
安错错不禁小声的嘟囔道:“疼不疼与把你又和关系……反正你的眼里也没有我。”
嘴边的抱怨虽说的不大真切,可杨大丰竟听的很是清楚,他俊气的眉头一皱,解释道:“心蓝曾经救过我,我一直都没有还过,也就等于欠了她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