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美丽临出发回娘家之前给了陈占泰一把钥匙,就是位于汤山市城东区建设路的公寓。说是在城东,其实和城南的天风街就隔了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就是城南的夜市一条街。
这是一栋类似于单身公寓的楼宇,里面的套房面积都不大,基本上都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陈占泰第一次看到这套房子就爱上它了,陈占泰喜欢狭小的空间,住在这种房子里,不会有寂寞感。
令陈占泰满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欧阳美丽在房子的角角落落、冰箱里、厨房里堆满了食物,真正的堆满:快食面,速热饭,罐头以及各种各样的肉蒲干、牛肉干、鱿鱼干……这是一个套房,也是一个仓库,这是一个属于吃货的房子,这让吃货陈占泰又一次感到了幸福和温暖。
陈占泰还在修炼葵花宝典,陈占泰之前能够修炼成四条经络,绝对是靠祖师爷保佑,因为即使在睡眠中练功都有可能出现岔气而导致走火入魔。清醒时修炼的最佳状态就是入定,更是难上加难,上次在楼梯间修炼的时候岔气,其实就算是走火入魔了,那是相当刺激啊!不过现在修炼的过程一点都不刺激了,陈占泰现在修炼葵花宝典时如果走神了、天一真气岔气了,白鱼就会出现,把岔开的天一真气吸收掉,陈占泰甚至可以修炼到一半去吃个饭、尿个尿再回来接着摆姿势继续修炼。“还是自家的师伯祖靠谱,”陈占泰心想:送给自己的白鱼是真有用,那个小龙送的黑鱼目前没有出现过,应该是被骗了。不过考虑到小龙对师娘还是很照顾的,我就原谅他了。
所以陈占泰轻轻松松又把足太阳膀胱经和足少阴肾经给修炼通了。修炼这两条经络之前,陈占泰充满着期待,肾经啊,这个修炼好了不比什么补肾壮阳强大吗?然而陈占泰失望了,足太阳膀胱经和足少阴肾经修炼完之后,和肾有关的方面没有任何变化,米老鼠大小如前。不过陈占泰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饭量没有再增加,否则的话陈占泰要考虑烧书了。
此外陈占泰身体的灵活度,弹跳力以及全身的力量都得到巨幅提高。天一真气的量虽然没有变化,还是如潺潺小溪,但是浓度却变得粘稠起来,陈占泰暗自琢磨:这下真的是要从天一真气变成天一真水了!
陈占泰不练功不吃饭的时候都在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恢复到了高中毕业后的游手好闲的状态。陈占泰每天晚上都会去夜市一条街,但是却不去消费,只是远远的看着。去了,每个老板都不收费,实在是不好意思……,嗯……,陈占泰的字典里有不好意思这个词吗?可以肯定确定一定的说:没有。
真实的原因是陈占泰开始思考黄谋缪所说因果了,陈占泰现在修炼葵花宝典的时候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出岔,虽然说没有风险,但是进度相对缓慢。想到修仙大业,想到外国势力的压迫,想到……。好吧,事实上陈占泰是想快速瘦下来,齐望舒师伯祖不是说过吗,功德圆满就会瘦下来,并且米老鼠会如雨后春笋,美滋滋啊!
要想快速修炼,必须了断因果啊!陈占泰流着口水远远的看着夜市一条街。夜市那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肚翩翩的老板,抹胸短裙的少女,大嗓门,吹牛皮,斗酒、斗殴、吃、喝……
夜市各个摊位的老板都在忙忙碌碌着,他们一个月可以获得普通人工作三四年的钱财,他们对生活充满期望,但是这种期望如同建立在沙丘之上,政府的一纸取缔文件就可以打碎这一切。他们绝对不是良民:偷奸耍滑,投机取巧。但是他们绝对是最勤劳的,为了利润熬夜,长时间工作,付出的是汗水和身体,还有尊严。
麻辣烫老板老孙正在把尊严踩在脚下向客人赔礼道歉,一个叫阿兵的二十出头的社会人。等餐的时候,这个阿兵就在不停的打电话,发脾气,吐了一桌子的口水,扔了一桌子的垃圾。老孙媳妇上菜前特地拿抹布去清理了桌子,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这个阿兵把老孙祖宗八代都给骂了,说他还没吃,清理桌面上的垃圾是不尊重他,不给他面子。和气生财嘛,所以在夜市主客发生冲突的时候,永远都是老板在赔礼道歉,现在老孙就在没有原则的道歉有道理吗?老孙有错吗?然而阿兵没有原谅老孙,掀翻了桌子,砸碎了隔壁桌的三个酒瓶,老孙都在陪笑脸,并且制止了要报警的老婆。
陈占泰现在有着超强的视力、听力和记忆力,如果需要的话陈占泰甚至可以一字不差的记录下夜市上所有人的对话。然而陈占泰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干预。如果自己去白吃白喝,这时候就必须要去干预了,那就变成自己的果了。师傅说的没有错,有因才有果,老孙啊,这就是你的果,你就受着吧!
陈占泰起身回家,是时候修炼足厥阴肝经和足少阳胆经。要抓紧了,如果能赶在去京城前瘦下来,那就完美了,大长腿啊!
怀着憧憬的心情,陈占泰出沿着公寓的楼梯慢慢走回家,陈占泰任何时候都不坐电梯,喜欢狭小空间的陈占泰偏偏对电梯的空间感到恐惧。所幸现在爬楼梯上十楼对陈占泰来说是轻而易举,陈占泰手里领着两个打包盒,一路哼着探混水河的小调慢悠悠的回家,打包盒里装的是牛肉面,两份面,四份牛肉,陈占泰还是没有抵抗住饥饿和馋涎的进攻,在楼下打包了吃的回家了。
就在陈占泰走到七楼转弯角的时候,陈占泰听见了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和七嘴八舌的喝骂声。正常,这儿住的绝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有小男女朋友,也有野鸳鸯,还有出卖灵魂之外东西的女人。对于耳聪目明的陈占泰来说,每天都是闹闹哄哄,打打骂骂,太正常不过了,当然也有美好的,这里不宜描述。
换平常,陈占泰会嘴里念着“因果”一笑而过,但是今天陈占泰转身向发生吵闹的地方走过去了,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因为他知道那个哭泣的女孩招惹不了什么杀身之祸,所以不用急。
一个浑身肌肉上紋满各种图案的标准社会人正用手抓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在扇她的耳光,边上还有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在叫骂:我草泥马,还跟老子说你有女朋友,可以卖肉还债,结果就是这种货色,这特么卖到什么时候能还清老子的钱?
0706的房门大开,门外走廊上被打的女孩是江婷婷,门内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抱着头蹲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血,已然被打的不轻。门内蹲着的年轻人是江婷婷的同乡也是男朋友,俩人一起从山里来汤山市打工,原想着赚点钱回老家结婚。没成想钱没赚到多少,江婷婷的男朋友居然染上了赌瘾。不但把小两口辛辛苦苦存的万把块钱输光了,还前后欠了三万块钱的高利贷。江婷婷的男朋友原本想着拖几天,然后带着江婷婷跑路,换一个城市去打工,不成想他们还是低估了地头蛇的能力,今天就被债主中年男人拿着欠条堵在家里了。
陈占泰慢悠悠的走到0706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听带猜弄明白了个大概。陈占泰先是在0706的门口扒了扒头,看了看江婷婷的男朋友,自言自语说:你看,这个太阳穴到头维穴有一条青筋暴露,如同水彩笔画在上面,这是胆气已破,胃气将衰,接下来会呕吐,晚上十一点以后会惊醒,甚至尿床。
中年男人、纹身男、江婷婷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胖子神神叨叨的左顾右盼。瞬间中年男人回过神来说:唉唉唉,你谁啊,有你什么事?
陈占泰装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说:我?我没事,我就一路人,大哥你继续。
中年男人今天心情不好,他抓到江婷婷和她男朋友的时候就知道那三万块钱估计打水漂了。小两口家里一样值钱的都没有,至于什么卖良为娼,不过是一句气话罢了,现在为娼的哪里有强制的?殴打江婷婷小两口一个是泄愤,另一个就是威慑,吓的他们不敢跑到外地去,这样他们就可以每个月收点钱,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现在被陈占泰这么一搅和,明显杀气不够了,后面的戏码怎么演?中年男人气急了,但是却没有贸然动陈占泰,在没有摸清陈占泰是猪是虎之前他是不会动陈占泰的,老江湖嘛!中年男人大声命令纹身男说:别管其他人,给我打。老子有合法欠条,警察了也没用,再说了,警察来了还不知道抓谁嘞。
那个纹身的肌肉猛男高高扬起手臂,准备扇江婷婷。江婷婷某种程度上已经放弃了,不单单是对男朋友,还有对生活,还有陈占泰。江婷婷自认为很了解陈占泰,一个不坏的胖子。没错,在江婷婷内心中,陈占泰甚至连做好人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不坏的人。
陈占泰嘴上说:别打,别当着我的面打人,我见不得血。手却悄悄的伸向了肌肉纹身男的腰,食指点在了足少阴肾经的原穴也是五脏的原穴--京门穴上,沿着京门穴逆向输入了天一真水。
纹身肌肉男瞬间就觉得全身两百零六块骨骼一起发痛,骨折级别的那种痛。这时候别说打人了,松一口气大小便就失禁了。纹身肌肉男松开了江婷婷,呆立在原地,全身痛也不知道该按哪里了。
中年男子见肌肉纹身男不但不按照自己的命令动手,反而松开了江婷婷的头发,不禁勃然大怒,这次中年男人真的是不计后果的怒了,中年男人一把抓住陈占泰的衣领骂道:你个傻叉死胖子,我让你怕见血,我先给你放放血。
抓衣领是所有打斗过程中最差的一种举动,门户大开,对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攻击自己。这个中年男人年轻的时候也练过一点功夫,原本不应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但是一来中年男人动真怒了,二来本能的觉得所有的胖子都是笨蛋,所以出手就没有了犯了动手打架的大忌。
陈占泰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一边嘴上说:大哥饶命啊,我是真的怕血啊,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马上滚蛋。一边用右手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并且用大拇哥抵住了中年男人的合谷穴,这个合谷穴是手阳明大肠经的大穴,也是人身上的气之大穴。陈占泰直接运行天一真水,吸取中年男人的阳气。可怜中年男人本身就气血亏虚,交作业还得靠蓝色小药丸,这下被陈占泰一吸,顿时大汗淋漓,倒吸凉气,面色恍白。陈占泰眼见中年男人瞬间就呈现亡阳之相,心中不禁鄙视道:这也太没用了吧?这才那儿到那儿啊?这是真正的秒男啊!
陈占泰松开了中年男人的手腕,中年男人却站立不住,扑通跪倒在陈占泰面前。陈占泰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知道靠武力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于是贴着中年男人的耳朵说:我呢,心软,爱做和事佬,我见不得美女挨打,当然也见不得大哥你的钱打水漂。这样,三万块钱是吧?我替这个美女还了,我呢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明天给你你看行不行?
中年男人虽然难受,但是根子上是个狠人,跪在地上发狠说:你说明天就明天?你要是耍赖我去哪儿找你?
陈占泰站起身来,一拍手说:对啊,要不然说你是大哥呢,想事情就是周到。我呢有一个同门师兄弟,叫阿六,江湖上还是有点名气的,我用他的人格作保,大哥你看行不行?
中年男人想了想,没有想起这个人,于是疑惑的看了看肌肉纹身男,陈占泰则隐蔽的用手指隔空对着肌肉纹身男的腰虚张声势的一点,肌肉纹身男谷道一紧,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阿六嘛,我熟,前几天还一起泡脚呢。
中年男人知道今天占不了便宜,于是赶驴就坡下,挣扎了半天还是站不起来,无奈的说:好,那我就信你一次,阿彪,扶我走。
陈占泰说:大哥,你真是好大哥啊,不过大哥你这个智商有问题啊,你怎么滴也要约个时间地点来取钱吧?来,我把我电话号码抄给你。
说完,陈占泰就装出一副四下里找东西的样子来,然后一把抢过中年男人手里的欠条,自言自语说:有纸了,没笔啊!然后看着肌肉纹身男阿彪伸了伸食指,阿彪心里高呼佛祖保佑、圣玛丽亚、无量天尊,今天出门前居然鬼使神差般的往口袋里装了一支笔!天意啊!
陈占泰认认真真写了几个字,忽然惊呼:麻痹,写错了!然后把那张欠条撕得粉碎,不怀好意的看着阿彪。
阿彪今天福至心灵,反应迅捷,指着自己皮肤上除了纹身为数不多的空地说:写这里,写这里。
陈占泰写完电话号码,把笔放在阿彪夸张的胸大肌上,然后用深情、恋恋不舍的目光盯着阿彪说:记得打电话给我,一定。
陈占泰有钱,除了食物,欧阳美丽还在茶几的正中央放了十万块钱,没有提前给陈占泰打招呼,也没留什么纸条之类的。陈占泰有的时候觉得欧阳美丽太溺爱自己了,像任何一个母亲一样。所以陈占泰并不想赖江婷婷男朋友欠的这笔账,他知道这些所谓的社会人没有任何信誉可言,如果自己赖掉这笔钱,他们会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来报复,而这种变本加厉的报复只能由江婷婷小两口承受,这是种报复是江婷婷小两口完全无法承受的。
就在陈占泰和阿彪深情互动的时候,中年男人在两人身后悲愤的喊道:阿彪你这个二五崽,你搞什么呀?快扶老子起来呀。
陈占泰仿佛刚发现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一般,惊讶的说:大哥,你怎么行这么重的礼?这不是折煞你八辈祖宗嘛!陈占泰礼貌的扶起了中年男子,顺便从他的睡衣口袋拿出了一张名片,看了看说:张千福,好名字!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明天一定联系我,否则我就联系你。
就两人搀扶着走到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陈占泰猛然大喝一声:都特么听够了没有?现在这片老子罩着,谁踏马在背后弄0706,老子就在背后弄谁,不分男女。陈占泰刚到这层楼的时候,放开听觉查验了,这层楼除了0706之外,九个房间每扇大门后面至少有一个人在偷听,墙倒众人推,陈占泰知道如果自己不恐吓一番,这一层的住户会欺负死江婷婷小俩口的。陈占泰的声音是有功法加持的,黄谋缪出门前交给陈占泰一本书,类似于各代掌门的心得、笔记,总体上说就是历代掌门各种吹牛B,记载自己多么吊的一本书。但是里面也记载了许多小法门,今天陈占泰施展出来的就是这种类似于狮子吼的声音,也就是齐望舒所说的功力外放。听到的人会感到深入内心的恐惧,阿彪最后关头没忍住,还是尿了。
男朋友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碎了江婷婷对残酷生活的最后一丝幻想,从中年男人打上门来、知道男朋友欠高利贷的事开始,江婷婷就处于一种麻痹状态,挨打的时候如此,陈占泰出现的时候也是如此。陈占泰对这种状态太了解了,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就进入了这种状态,就是所有的反应都变得迟钝的状态。陈占泰的狮子吼产生恐惧对江婷婷反而起了一种当头棒喝的作用,让江婷婷回过来一点神。
陈占泰扶着江婷婷回房间的时候,江婷婷哭着问道:小胖,你怎么更胖了?你真的要借钱给我吗?你哪里来的钱?我没有钱还给你的啊!你怎么会认识流氓做师兄弟的?你可不能学坏啊……
陈占泰头疼无比,终于尝到了被别人垃圾话轰炸的苦头,报应啊!陈占泰把怒气发泄在了江婷婷的男朋友身上,进门前一脚把他踹的滚进0706的屋内,然后示意江婷婷把门关上。屋内被中年男人和阿彪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物品都被扬的乱七八糟。陈占泰来到江婷婷男友的身前,找了个略微空旷的地方蹲下身子来,盯着他一言不发,江婷婷的男友慌乱的求饶说:大哥,我一定会和婷婷还钱的,您是好人,您一定要相信我……
陈占泰伸出一只手,打断了江婷婷男朋友的话:一:我不是好人。二:我不相信你。三:这笔钱是你欠我的,与江婷婷无关。四:你现在就补一张欠条给我,额度五万。五:第四条你可以不做,前提是你离开江婷婷,离开汤山市。
江婷婷男朋友懵懵懂懂的就把欠条给开好了,那是相当熟练。然后瞠目结舌欲哭无泪的看着陈占泰心想:这特么是赶走了老虎来了狼啊!
陈占泰一只手放在背后对江婷婷摇了摇,对江婷婷的男朋友说:如果你踏马敢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话……,陈占泰起身来,在江婷婷的惊呼声中用一只手提起江婷婷的男朋友伸出了七楼的窗外:恐吓的效果不好,因为这货第一时间昏厥了!
陈占泰把江婷婷男朋友放回地上,对还在哭泣的江婷婷说:第一,赌博的人永远不会回头的,相信我,永远。第二,那些社会人没有底线的,相信我,一丁点都没有。
陈占泰把江婷婷男朋友刚写好的五万块钱的欠条放在江婷婷面前,转身离开。
陈占泰心烦意乱,把打包好的牛肉面丢进了垃圾桶,陈占泰意识到,即使自己修炼了绝世神功,对于这个社会能改变的也不多。陈占泰莫名的想喝酒,尽管自从修炼葵花宝典以来,酒精对陈占泰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但是陈占泰就是想喝两杯。
陈占泰走出公寓楼楼道的时候,一些纸屑从楼上飘飘扬扬落下,大概是从七楼飘下来的吧!